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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萝走出房间后,睥睨了一眼童舒荼所在的方向。
她拿准了段掌事不喜欢有人仗着自己身份有了提高就搞些事情出来,就算童舒荼受了委屈也绝不会去找段掌事。
如果童舒荼非要为难她花萝的话,段掌事定会对她心生厌恶,到时候童舒荼就完全失去了在锦绣坊立足的根基。
花萝算计得很精细,可是童舒荼根本没在意过她的算计,就连花萝的无礼也全没看在眼里。
童舒荼坐到梅花凳上,把压在丝线下的绣品样式拿了出来。
这……
一看到这绣品样式,童舒荼就要哭了。
眼前是一幅碎花白鸟图,绣品尺寸长一丈,宽一丈,属于小巧类绣品。
要完成这么小篇幅的作品并不算什么难事,真正让童舒荼感到痛苦的是,明明只有方丈之大,但上面花鸟无数,花朵小巧鲜艳,鸟儿数不胜数,或在空中翻飞,或在藤蔓上小憩,或停在溪水边顾影自怜……甚至还有十来只蝴蝶……
小小画卷藏有浩瀚乾坤。
童舒荼趴在丝线上,恨不得用丝线往脖子上一套了事。
崩溃归崩溃,她仍然不得不拿起针线开始刺绣。
绣了不到一刻钟,童舒荼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一夜未眠,她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住,之后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童舒荼终于舒舒服服地睁开了双眼。
咦,她怎么是躺着的?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刺绣啊!
童舒荼扫视了一眼四周!
她竟然还躺在床上。
这太诡异了!
童舒荼忽然看到一个背影,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
童舒荼刚一个“你”字说完,就闭嘴了。因为她已经认出,坐在她先前所坐的那张梅花凳上的人是苏渐离。
苏渐离之前不是说让她不要常去找他吗?怎么他自己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了避讳?
苏渐离正把玩着童舒荼刚绣了几针的绣品,似乎看得很出神。
童舒荼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地整理了下衣裳和头发就走到了苏渐离的身旁,她紧张地看了一眼房门和窗户,见它们都紧闭着这才舒了一口气。
“苏大人,您不在府上休息却来锦绣坊找我,是有事吗?”童舒荼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
苏渐离却神态从容,仿佛这里是他府上一样。
“放心,本官想来就没人能阻拦,更别说发现本官了。”苏渐离自信满满。
童舒荼除了由着他,也没别的办法。
这时童舒荼才注意到四周光线已不大明亮,没想到她这一睡竟睡了好几个时辰。难道苏渐离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苏渐离放下手中绣样,“我这次前来,是想来看看你在锦绣坊有没有混出个人样来。”
童舒荼轻声回着:“让苏大人失望了。”
苏渐离看了童舒荼一眼,面含淡笑:“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谦逊?”
“不是。”童舒荼说道:“我自知没有资格任性傲慢,所以得处处小心。而且,谨慎一些总没坏处。”
苏渐离赞同她的话,“没错,谨慎一些总归没坏处。而且,段掌事也还没完全相信你。”
“嗯?”童舒荼倒真没看出这一层。
苏渐离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绣线上,童舒荼也看了过去。只听苏渐离说道:“如果段掌事完全相信你,就不会用这样一幅花样繁多的绣品来试探你了。”
“苏大人竟对绣品有如此深的见地,民女佩服。”童舒荼绝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心服口服。
在看到这绣品花样时,童舒荼心中就有一个疑惑:这样式虽然看起来华美,实际上却有些过于繁琐了。太过工整而意境不足,这种绣品或许会深得民间女子和豪庭富太太们的喜欢,但要送入对意境更为讲究的转运司锦院中,却很难交差。
童舒荼一个连蜀绣针法都不熟悉的绣女尚且知道,在芙蓉街拼搏了这么多年的段掌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但段掌事执意这么做,就必然有她的原因。
苏渐离一说,童舒荼恍然大悟。
苏渐离轻笑:“你先别急着佩服,还是想办法对付段掌事。”
童舒荼轻轻点头,暗吸了一口气后说道:“苏大人还是相信八卦离魂一案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吗?”
童舒荼之所以会忽然这么问,是因为她看出来了,苏渐离之所以会来这里找她,是因为他想听听她童舒荼对八卦离魂案是怎么看的。至于苏渐离为什么没有开口,童舒荼却没猜出个缘由来。
苏渐离似乎很满意童舒荼懂得给他人搭台阶,脸上浮起浅笑,对她点了下头。
童舒荼看着这面色略带苍白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与这污浊尘世疏离的冷峻,仿佛他来自尘土却不属于尘土。
这个男人明明做什么都漫不经心,似乎慵懒而怠慢,但童舒荼总觉得他那挺拔的脊梁承受了常人所无法承受的痛苦。
他从不表现他的苦痛,可童舒荼总在看到他时联想到隐忍和磨难。
童舒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坐在她面前的可是蜀国第一神探苏渐离,他自上任陵州刺史以来就深得皇帝信任,谁敢让他隐忍?谁敢让他承受磨难?
童舒荼收起心神,开始说道:“回大人的话,民女觉得素锦姑娘之前的分析很有道理。”
苏渐离看向童舒荼,“你是说你相信这事是鬼神作祟?”
童舒荼摇了摇头。
她只是说素锦之前的那三点分析确实有道理,但却没说她完全赞同素锦的想法。
“大人,民女从来不信鬼神。”
苏渐离眉心深刻了下,饶有兴致第看着童舒荼。
童舒荼又道:“其实素锦姑娘也不相信有鬼神,大人不要忘了,素锦姑娘可是仵作。”
苏渐离说道:“我知道她心里是不信的,她只是把最无懈可击的一种可能说了出来。”
不然的话,素锦也不会一直独立于刺史府的长廊上,陷入无尽的沉思中。
童舒荼眼神坚定:“大人,但凡人为,不管做得多么天衣无缝,都必然有突破口,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突破口在哪里而已。”
童舒荼这句话让苏渐离深刻眉心渐渐平展。
是啊,但凡人为,不管做得多么无懈可击,都必然会存在突破口。但是——这突破口究竟在哪儿呢?
童舒荼沉吟片刻,问道:“大人,民女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大人可否为民女解惑。”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