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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莲衣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正在聆听管事汇报府务的徐长吟,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她脸上徘徊。
徐长吟的容貌并不十分出众,却胜在气质柔和婉约,极易令人生出亲近之感,又性情温善平和,在燕王府年余,她便未见其生怒过,加之孝敬仁明,怜贫敬老,似乎所有美德皆能在她身上见到,在北平府的名声极好。
当年她在楚王妃身边时,便时听楚王妃言及,一众皇子妃中,先皇后待徐长吟最是不同,也最为疼爱,常言徐长吟的品性最肖自己。
对于此话,她不置可否。先皇后的品性,她没接触过不能评断,但在她看来,徐长吟或可才德兼修,但并不能掩饰她的虚伪,或可淑人君子,却并不能掩饰她的善妒。要知她未嫁入燕王府前,朱棣尚有两名妾侍,尔今那两人一者已成一坯黄土,一者已是不知在何处,这其中若说无她徐长吟的手段,谁也不会信。及至如今,燕王府的后院已只有她徐长吟一枝独秀,却从未见她提过要为朱棣纳侧室,这不是虚伪善妒是什么?而先皇后掌理的后宫却是百花齐放,只这一点,徐长吟便称不上一句贤惠。
公子命她取得朱棣信任,初初她欲展现能力以取信于他,却几番不得如愿,甚至让他对她有所防备起来,这其中定然少不得徐长吟的阻扰。
莫看徐长吟将她视作救命恩人,待她宽厚不已,实则仍是将她当成下人。若真当她是恩人,又怎会多方防备?她好不容易取得朱淮真那小丫头的几分好感,结果没过几日,徐长吟便阻了朱淮真再去“的卢园”。她所提驯马之术明明能提升马匹的整体实力,甚至能用到骑军的训练之中,却被徐长吟一句不合宜所打了回来。再者,她有意无意的阻止朱棣与她接触,每每她来此请安,朱棣必然会被她引开。
尔今,朱棣因徐长吟从中作梗,不知为何竟对她也生了防备之心,她想以才能接近取信于他已是艰难,便只能另辟蹊径。一如公子的提醒,她最有力的武器,除却智慧,还有美貌。她可不信,朱棣会只愿守着徐长吟一人,若非徐长吟之父是权掌重兵、威名赫赫的徐达,这燕王府又岂会是她徐长吟一人的天下?朱棣与徐长吟已成亲七载有余,纵然徐长吟还年轻,天长日久的对着同一张脸也会疲惫。而她除却家世,论品貌能力、聪明才智,又哪里差过徐长吟?
若然能使朱棣喜欢上她,既能完成公子的命令,又能打击了徐长吟,更何况……她脑海中浮现出朱棣英伟的身影,眸色微微染了几分幽色。
这边厢,吴莲衣心绪翻转,那厢徐长吟边处理着府务,余光则也在不露声色的观察着吴莲衣。她自是猜不出吴莲衣已在心里将她归于虚伪善妒一类,只是颇为烦恼该如何安置好她。
又隔柱香时候,徐长吟终于处理好了一应事务,摒退了一众管事,她笑着对吴莲衣道:“临着拜月节,事务繁杂了些,累你久等了。”
“不敢。”吴莲衣低眉顺眼的道。
徐长吟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拂着茶沫儿,笑道:“你来王府也逾一年了,当初你来府里时,我说过以三年为限,请你为王府驯驭良驹,却是委屈了你。”
“王爷和娘娘宽仁,不曾委屈。”
徐长吟笑了笑,“这话愿不该我多问,但前些时候恰好有人向我提起,便想问问你的意思。”
吴莲衣目露疑惑,“不知娘娘要问何事?”
徐长吟微微笑道:“前些时候日,宜春侯夫人来见我,欲替黄将军麾下一位副将求娶你。”
此事并非她捏造,宜春侯夫人前几日确实来问过吴莲衣。说那位副将偶然见到吴莲衣骑马的英姿,一见便动了心思,百般打听才知吴莲衣是燕王府上的驭马师,当即便请了宜春侯夫人来求娶。那副将年长吴莲衣三四岁,不过二十一二岁,虽则家世并不如何显赫,却也是武将之家,自己更是年轻有为,甚得宜春侯器重,前途自然光明。而吴莲衣虽从未提过自己的家世,但她孤身在外奔波多年,显然家中并不富贵,尔今她虽有燕王妃恩人的名头,但说来也只是个无甚身份的孤女,那副将能不计较这些,特特请了宜春侯夫人亲自来求问,倒也殊为难得了。
宜春侯夫人提过此事后,她特特派人去调查了那副将,觉得甚为不错,前两日正想告诉吴莲衣,问问她的意思,岂知却发生了吴莲衣向朱棣献殷勤的事。她今日提出来,一则是受人之之托,二则也是为了试探,探探吴莲衣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吴莲衣一怔,眸光闪了闪,笑道:“娘娘莫不是嫌弃我了?”
徐长吟摇首一笑,“自然不是,不过是事涉于你,我自要告诉你。无论你有何决定,我皆不会干涉。”
“娘娘,”吴莲衣笑意微敛,直视徐长吟,突然说道,“我心仪王爷。”
“……”徐长吟怔忡了下,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忽觉有些头痛,又有些愠怒,更甚至也有些觉得好笑。半晌,她淡淡道,“是么?那你是想如何?”
吴莲衣忽地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徐长吟面前,“求娘娘成全!”
徐长吟垂眸看着她,“你要我成全?成全什么?”
吴莲衣咬咬唇,“我想留在府中侍候王爷和娘娘。”
“吴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旁的罗拂厉声叱喝。
“我自然知道在说什么。”吴莲衣也知自个有些鲁莽,但徐长吟显然已经知晓她的心知,再不摊开了说,听怕就要被她打发出王府了。“还请娘娘看在我当初救过娘娘的份上,全了我一片心意。”
徐长吟眼神讳莫,深深看了吴莲衣片刻,“你想侍候我和王爷?”
“是。”吴莲衣没在她脸上看出怒意,既觉意外,但也在预料之中。徐长吟素来虚伪,绝不会当场动怒,否则岂不有损她贤惠大度的形象?
“你可知,你若用此事与我交换条件,你予我的恩情将一笔勾清?今后你将不再是我徐长吟的恩人,而是燕王府的侍婢,我可以随时处置你的性命,你只能仰人鼻息,不得自由?”
“我知道。”吴莲衣面上恭谨,心下冷笑。只消她得了朱棣的宠爱,谁仰谁的鼻息尚且不一定。
徐长吟凝视她坚持的神情,无声一叹,“此事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吴莲衣也不再多言,起身退下。她并不担心徐长吟压下此事,毕竟方才那殿中的人可不少,此事必然瞒不住朱棣。她也不担心徐长吟将自己赶出王府,自己救过她的事许多人都知道,若将她赶出王府,必会招来非议,她定然不想让自己有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她也不惧徐长吟暗地里耍手段,若是动手,她正好趁机揭露她的真面目,叫朱棣瞧瞧燕王妃究竟有多心胸狭窄和恶毒。
一待吴莲衣离开内殿,罗拂登时怒容满面的道:“娘娘,这吴莲衣果真是贼子野心!她当初伤了齐公府小公子的狮子骢,赔偿不起来求娘娘,娘娘您念着她当初出手相救过,欲替她偿还,她不肯多受您的恩惠,坚持入府做事相抵。奴婢当初还觉她颇有骨气,如今才知她竟是早有所图!”
罗拂确实恼恨。自家主子待吴莲衣如何,阖府皆知。吴莲衣当初自个坚持要进府做事,还求了那驭马师之职,驭马师不过一贱职,但娘娘却最大限度的给了她恩宠。不仅予了她副管事的职务,更是专门收拾了一所院子给她居住,并派了仆婢侍候,还三不五时的送衣送物,多番抬举,让她在王府里无人敢小看半分。现今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还特特派人去调查那副将大人,生怕她受了委屈,却不料就是这般的恩待,竟还让她生了别种心思。好生生的正头娘子、将军夫人不做,偏要做个通买卖的侍妾,她在王府这么久,难道看不出王爷与娘娘夫妻情深?宁可舍了与王妃娘娘善缘也要横插一脚,果真是头白眼儿狼,莫怪周大小姐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了。
徐长吟颇是意兴阑珊的摇摇首,却并未言语。
晚膳的时候,朱棣抱着高燧进来,后面跟着一串小豆丁。淮真一进内殿,便蹬蹬地跑到徐长吟身边开始叽叽喳喳。她已开始学习蒙学,因着记忆甚佳,又生性伶俐聪颖,学得颇为不错,夫子时不时夸赞,于是,她每每得了称赞便要跑到她面前来显摆。
徐长吟硬是听她背完一段《神童诗》,奖励了她一块荷花酥。淮真得意的冲高炽扬了扬小下巴,又看见高煦正盯着她手里的荷花酥留口水,干脆的将荷花酥朝他一递,“煦儿,给你。”
高煦大眼一亮,小胖手就朝荷花酥抓去,岂料还没挨到荷花酥,便被坐在朱棣腿上的高燧一小巴掌挥掉了地上,干完坏事之后,他兴奋的冲着高煦“啊啊”的露出无齿的笑。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