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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鲲族皇陵建在整个人间水域的中心。
与其他皇家陵墓不同,鲲族皇陵并不阴沉肃穆,周围的水是水域里最纯净剔透的,完完全全映下了天空的颜色,恢宏精美的建筑更像是悬浮在空中,被云霞围绕的仙境。
通往陵墓主体的道路上铺满了色彩斑澜的宝石,白天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把水域点缀得如梦的绚烂,到了夜晚,这些宝色藏在莹莹的冷月光下,散发着幽然淡雅的光泽,与路旁两排无限延伸的夜明珠路灯相映成趣。
不过这些美景都不是云久现在想欣赏的,也没时间去回忆小时候,每次来皇陵拜祭母亲的点点滴滴。她一直穿过那条美丽的珍宝之路,穿过一处又一处,历代君王的陵墓宫殿,落在最后那一座,规模相对小巧,但样式美轮美奂的陵墓门口,
那是她母亲的陵墓。
因为离世突然,她和墨蓝的合葬墓还没有动工兴建,谁都不曾想到,他们还没迎来第一个孩子的出生就要送走新后,而且她生前也与墨蓝说过,她的陵墓不要兴师动众地建造,她希望把她送还到那只她出生的巨大贝壳里。
墨蓝当然不忍心让自己的爱人,在一只贝壳里孤独地腐坏,他还是匆忙为她建陵,建成了现在这个看起来像巨型贝壳的建筑。
“爹爹!爹爹!开门!开门啊!”云久用力拍着陵墓坚硬的石门,门上新长的珊瑚震得几乎掉落,“你不能就这么把这摊东西扔给我,一走了之,你不负责任,你不尊重我的意见!”
那卷轴皇冠还有御玺被云久愤然扔了出去,还好阿酒帮他齐齐接住,没让鲲族的尊严就此落地,身后的臣子已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云久,你冷静点。”阿酒挽住云久的手腕,她已将自己的手敲得通红。
“我不能冷静!他这算什么?他何时把我当过女儿?当过继承人?”云久大声喊着,像是喊给里面的人听,“我是回来道别的,我是要嫁给你的,我不能留在这里。”
说到这儿,云久的气势软了下来,哭哭唧唧对着阿酒,她知道若是留下,与阿酒也许再不会有交集。
“云久不哭,不哭,嫁给我带你走,我们说好的,说好的……”阿酒何不忐忑,嘴上安慰着云久,而鲲族王冷情漠然的眼神久久在心里徘徊不撒。
“我不要,不要做鲲族王,不要,鲲族王太孤独……太孤独,我受不了,受不了。”云久诋着阿酒的肩膀哭泣,期间说的话语只有她自己能了解。
“素素,蓝素素……”那个熟悉的声音,唤出千年以前,恍如隔世的名字,蓝素素已经消散在三界内很多年,除了陵墓里的人再无人挂纪念。
“我在,我在,爹爹我在。”云久覆在石门上,蓝素素是她前世的名字,是父母给她取的名字,是承袭了鲲族皇族蓝姓的名字。
蓝素素,母亲当年生下她后奄奄一息叫过她的名字,而父亲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让她如何不去答应,她期盼已久的召唤。
皇陵的门缓缓打开,里面灯火通明,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母亲身上的气味,是云久闻了一回就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她不假思索地泅游了进去,阿酒紧紧跟在后面,他一入内,石门落下,与外界彻底隔绝。
“素素,素素,我在这里,等你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夫妻的声音或远或近在身边围绕。
云久跟着那声音一步步往陵墓深处游去,在放置着巨大贝壳的墓室里见到了背对他们负手而立的父亲,以及躺在贝壳里千年不坏,美丽依然的母亲。
“恨我吗?”墨蓝低低诉说,不知是说于云久,还是说于贝壳内的爱人听,“如何会不恨呢?我就这么弃你一人,为了所谓的鲲族安慰,水域安宁,皇权尊严,弃你一人护着我们的女儿,于不管不顾,你不恨我,我也恨自己入骨。”
墨蓝说完,回转脸来,还是如此的优雅高贵,肃穆庄重,但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哀婉凄楚。
“爹爹……”云久一开口便已哽咽,责备的话一句也说出来,
“爹爹知道,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恨我,怪我不爱你,不疼你,不过爹爹没办法,我……”墨蓝转回脸,不让云久看自己的表情,而是面对着已死的爱人,才能说出心里的话,“我也害怕,我不敢面对你,你与你的母亲实在是太像了。”
云久来到母亲遗体边,惊讶地看着贝壳里那个雪白鱼尾的美人儿,什么鲛人鲲族最美,在云久眼里母亲的影像和照镜子一样,她拉过阿酒手里自己的尸体,放入母亲睡着的贝壳里,两鱼尾的美人,一摸一样,相拥而睡,看得墨蓝泣不成声。
“你与你母亲岂止是一样的容貌,连性子脾气都别无二致,当年我看着你战海姑,战恶蛟,我仿佛看见了水域的守护神,你的母亲,你们都是奋不顾身为了鮫人和水域的和平不惜代价。”墨蓝抚摸着妻子在水中飘扬的发丝,转而想抚摸女儿的容颜,却在咫尺之遥,戛然而止。
“奋不顾身……不惜代价……”云久扶着巨型贝壳的边缘,低头泣诉,“爹爹,我都是为了你, 你知不知道?我都是为了讨你欢心,让你喜欢我,多看我一眼,为我骄傲而做这些事的,别无他求,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也没有母亲大人的性子秉性,我就只个缺爱的孩子。”
阿酒把云久揽到怀里,看她哭得楚楚可怜,着实于心不忍。
“云久,你如今唤做云久是吗?”墨蓝站在他们身边,唯唯诺诺,裹足不敢前,“好名字,洁净如云,久安宁静。”
“那你为何?为何要破坏我的纯净如云,久安宁静?!”云久赤红着双眸质问父亲,“我找到了爱我护我永生的人,我想与他朝朝暮暮,生生世世,你为何要执意将我留在着无爱无情的地方!”
陵墓一阵轰鸣震动,连母亲的棺椁都摇晃不止,好似云久此刻的心境。
墨蓝紧蹙双眉,久久后才道,“我看见了冥界鬼王对你的深情厚爱,我才敢赌一次他对你的守候不弃,爹爹不是不负责任要把鲲族留给你承担,而是,而是……”
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把话说出来,手握着棺椁指节发白,也要忍住崩溃而出的泪水。
“若你觉得鲲族于你无爱无情,那你就让它自生自灭吧,休要为它操半点闲心,与鬼王殿下远走高飞就好。”
墨蓝话音刚落,周身散发出明洁珠光,没有再看女儿一眼,便莫入妻子的棺椁,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沉入海底地下。 冥界女王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