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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谛听第一次吞噬鬼物,也就是这一次注定了他开启冥界神兽的修为旅程。他将蜪犬的戾,厉鬼的怨,连身带魂统统吃下,在克制与侵蚀,化魔与成神间举棋难定。
那夜,因为舍利园诸塔的倒塌,惊动了冥界帝君绛。他出现在失智迷失的谛听面前,将他收服,渡化谛听,用自己的善和悲化解了那满心要逼他遁入魔道的邪祟之力,将他带回了冥界。
苍耳的魂魄则被收入了楚凉的万鬼刃,一边赎罪一边继续修行。她的罪在于没能完成的鬼差任务,以及她的死毁了谛听可以修成正神的元神心性,让他踏上了另一条命轮之路。
也是从那夜起,谛听流过血的眼化作了琉璃目,手里那有惊天动地神力的双锤是蜪犬的前肢胫骨,他以前不曾用兵刃武器缉鬼惩戒,但那之后他用骨锤灭杀了无数该遁入地狱的邪祟,每一次都带着对自己曾经行为的悔恨,和对苍耳的歉疚思念。
“你若不忘了她,你便要永远在这一劫里受磨难,不得超脱,修为也不可圆满。”绛告诉谛听,他的修为实则远不止如今的等级。
谛听不明白何为磨难不可超脱,他没那么在乎所谓的修为圆满,他在等苍耳出来,离开万鬼刃的束缚,就如当年她守候时光,寂寞等着他离开舍利园一样,一百年,一千年他都愿意等,如果这也算磨难,他悻然接受。
可是有些命轮是注定要错开的,谛听的世界,似乎注定不可有苍耳的存在。
很多年后,楚凉和蕊儿的事情被冥界发现,奉命缉拿楚凉的正是谛听,在那场激战中,谛听处处回避着楚凉那把万鬼刃的攻击,他因此伤痕累累,他努力劝解楚凉,希望可以让他放下执念,自愿回冥界领罪,可是楚凉铁了心,愿与整个冥界为敌,也不愿忘记心爱的人。
“谛听,你应该明白的。”楚凉手里的万鬼刃在咆哮嘶吼,邪魅之力澎湃丛生,但也有哭泣和哀鸣。
“我只明白,若我心生恻隐,渎职失责,便会害人害己,因果终须报,我不想当年的悲剧重演,我不想后悔。”谛听的双目血红,燃烧着炙热的火焰,让万鬼刃内的鬼物惊惧不已。
“你是害怕了。”万鬼刃直指谛听的心。
他的心脏在那一刻漏拍停摆,似被当场撕碎。
“你们休想把我和蕊儿分开。”楚凉知道谛听的弱点,刚才的试探,他完全看清了苍耳在谛听心里的位置,他也毫不犹豫地利用了他的弱点。
在最后一招绝杀的时候,楚凉放出的万鬼刃的厉鬼竟是苍耳。
“楚凉,你太过分了!”谛听硬生生接下这招,看着面前的苍耳刺穿他的心脏,无奈地落下眼泪。
“你逼我的,让你知道什么是痛,你也有爱的人,放不下,割舍不了的执念,你今天要么放我和蕊儿走,要么灭了我,连同我万鬼刃里所有的鬼。”楚凉也没了退路,他自知早已不是谛听的对手,但他不能被带回冥界,不能接受和爱人分离的责罚。
“你怎么敢用她来护你自己的安慰!”谛听被激怒,手持骨锤,不再退让地朝楚凉袭来。
而楚凉牵制着万鬼刃里的苍耳,抵挡着谛听。
苍耳最终还是成了牺牲品,当谛听看准了时机,越过她,要直击楚凉的时候,她护在了哥哥的面前,魂体被谛听狂暴猛烈的双锤打得四分五裂,连楚凉都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谛听的悲伤和愤怒几乎把他击溃,他哭不出泪,哀嚎不止,绝望明明是千年前曾经历的痛苦,又一次冲击自己他的心神。
是的,那就是谛听度不了的劫,对苍耳的爱与恨纠缠了他很久。他不可释然,就如现在,他很清楚,自己明明是站在秦苍古墓的甬道里,面对着壁画,被邪祟的力量迷惑桎梏着,可是他心里的痛与无奈不亚于几千年前第一次经历的残忍。
“谛听,谛听,你在哪里?我又在哪里?”这是梦依依的声音,被储玘带入壁画内的梦依依。
如今也唯有这个声音可以突破幻像,把谛听带回理智的现实时空。
“公主殿下,我在,别怕,都只是幻像,你被怕,我在这里,你应该就在我附近,别怕,是有我们内心的弱点被他人所利用,没有危险的,你千万别信身边的任何事物,我会想办法救你的。”谛听忍痛从有苍耳的时空幻境里抽离出来,他告诫自己,三界内早就没了她的存在。
“都是幻想,不可信吗?”苍耳的声音清晰又真实,就在谛听身边哀怨地响起,“那么多年,你已经忘了我吗?一点都不想念我吗?”
“想,每时每刻,无不思念。”谛听靠着壁画石壁,明知道那是魔君的局,还是忍不住回话,那些心声是当年没来得及告诉苍耳的,“我对你的悔,对你的爱是我永远的劫难,我到现如今还跨不过,度不了,是因为我就是忘不了你。”
他直面自己的心底深处的感受和意念,因为他躲了千年,别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
“那若是与你的公主殿下比,你更在乎谁?”苍耳悲愤满腔地诉说。
“你想要干什么?我们的事与她无关,魔君你显形吧,我知道这都是你的迷局,哪里还有苍耳,我的苍耳早就魂飞魄散了。”他狠狠握了握自己的手,掌间的鲜血流了骨锤满身。
“我……我真的已经魂飞魄散了吗?”再次出现在谛听面前的是那个养萨摩耶做导盲犬的姑娘,“我总觉得我认识你,很久很久了。我是个孤儿,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父母是谁?我是谁?可我总是冥冥中觉得要养只萨摩耶陪伴我,总觉得他定会保护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盲女孩抖抖索索在黑暗里寻找安慰,谛听不知该不该上前保护。
“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她的眼泪掉下了,晶莹剔透,美得谛听心碎。 冥界女王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