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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没忍住，在她摸索着石壁，艰难前行，险些摔倒的时候伸手扶住了她。
她的眼里没有一点光泽，应该碧绿璀璨的眼眸没有任何神色，却似乎盛满了他和他们的过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在一谭无波无澜的水面下，挣扎不得救赎。
谛听何止想扶住她的手，他想把她牢牢抱在怀里，紧紧贴在胸口，再也不让她离去。
但就在他扶着她纤细的手臂的一瞬间，他们周围的空间扭曲变化，变成了宫殿楼宇，变成了亭台楼阁。他们站在琉璃瓦覆盖的屋脊上，俯视绵延百里的秦苍皇城，谛听面前哪里还有什么楚楚可怜的盲女。
苍耳穿着夜行服，陪着飞檐上嘲风的石像而坐，明明已修成人身，她还是喜欢像猫儿一样，四肢并齐而坐。谛听看着她娇小玲珑的背影，笔挺纤细的背脊，想起了她小黑猫原形的模样，他几乎能看见，她细细长长的尾巴，那时刻泄露她心绪的尾巴，现在也不知是悠然摆动，还是警惕地树立。
谛听屏气凝神，慢慢靠近，生怕一时半会眼前这幻像又瞬息不见。在能看见她侧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刚想开口唤她，探查个究竟，她却回过头来，嘟着嘴，对着谛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月光下，她的碧眼绿光森然得如此真实，就像他们以前，每一次一起缉拿鬼物邪祟时，她准备动手前的严谨认真。
“一会儿，要是又对那些鬼物动了恻隐之心，就躲到我身后，我会保护你的。”那张刚刚还冷冽的小脸，露出只对谛听绽放的甜软笑颜，杏仁大眼更是弯作新月状。
时光若是能停在这幻境时刻也好，他愿意永远留在这迷局里。
谛听跟着苍耳落在皇城一处宫阙的回廊里，这里已尸横遍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这家伙，够狠的，一会儿要他好看。”苍耳脚步轻盈，避开地上的尸体和血迹，一路似乎早有目标地前行着，“师傅说，我们今天要捉的那邪祟凶险得很，好像是被魔界的什么法力利用的。”
“苍耳。”谛听忽然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苍耳转脸，神情紧张。
“对不起，我总是不听你的话，给你添麻烦，让你伤心……”谛听已能猜出这迷局的意图或是结局，眼前的幻象和迷局不光是他的，应该也是梦依依的。
“你说什么傻话呢？先办正事，其他的回头再说。”苍耳又迅速转回头，继续前行，注意力集中在要去办的任务里，“你小子，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吧？”她忽然又停下来，瞪了他一眼。
他做了太多太多对不起她的事。
谛听暗自许诺，无论今日的劫要他如何破解，他都不会再做对不起她的事，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就算废了这三千年的修为，他也要护她一个周全。
“小心！”
一股白色的阴寒之气，比谛听说话的声音还要快地从宫帏深处飞射到他们面前，又即刻散开，凝成一片坚冰，拦住了紧接着飞驰而来的一根丈八蛇矛，锋利的矛头扎入坚硬的冰面，撞击出冰凌火星，将冰面炸得粉碎，化作无数尖锐的冰渣。
苍耳被谛听护到身后，双锤还没做好出击的准备，面前的锋利冰晶都已经被谛听只手间的烈焰化成雾霭蒸腾不见。
“厉害啊！”苍耳眨了眨大眼睛，骄傲地几乎跳起来，拍了谛听的肩膀。
不过谛听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刚才那凝冰之寒的气息，他知道，那是来自梦依依的冰魄雪锥，而追出来的丈八蛇矛一定是储玘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梦依依会陷入如此困境。
“谛听？！你怎么来了？”果然，梦依依一身冥界公主的装束，手里握着冰魄雪锥，略显狼狈地跑了出来，还不忘瞄了一眼他身后的小个子丫头，“苍耳的真身？”
“我苍耳还能有假的不成？你是谁？怎么认识他的？”苍耳一下子从谛听身后跃出，持了双锤，气势凌人地站在梦依依面前。
可是没等他们再多说上一句话，储玘已追到。
他的神色麻木不仁，周身戾气包围，根本看不见，分不清眼前的人和事，唯有杀戮之气清晰可鉴。他当空接住即将落地的丈八蛇矛的尾端，在空中旋出劲风，不依不饶继续向梦依依进攻。
“就是他！我们今天要缉拿回冥界服罪的邪祟鬼物就是他！”苍耳带着激动和兴奋，提了双锤，不由分说就往储玘那边而去，好似他是多容易就可归案的弱鸡。
“苍耳，回来！”无论这是现实还是幻象，谛听都不能让苍耳去冒那个险，储玘就是那种在任何情节下都是最强王者的设定，苍耳绝对是炮灰般的存在，更何况他是梦依依爱着的鬼。
“住手！”原本还是在避让和逃脱储玘进攻的梦依依，见到有人要伤害储玘时，义无反顾地调转行径路线，转身就是全然护在储玘面前，一双金色的眼睛坚定决绝望向苍耳和谛听。
“公主……”谛听即拦不了苍耳，更阻止不了梦依依，两个都是心头肉，手心里的宝，他唯有牺牲自己，跃身两人之间，背后是苍耳双锤的重击，怀里是冰冷的梦依依，她的冰魄雪锥也没放过他，毫不留情刺入谛听的胸膛。
“谛听，你这个傻瓜！”苍耳惊呼连连，她以为谛听又如以往般仁慈到犯傻。
“谛听，你……我，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梦依依看着谛听伤口里疯狂涌出的鲜血，以及元神里四溢而出的玄色阴气，吓得松开了手里的冰魄雪锥，她是如何都没想到会亲手伤了谛听的。
“邪祟，你敢伤他！拿命来偿！”苍耳竖起双耳，尾巴也暴露出体外，笔直伸向天空，呈现暴怒的姿态，獠牙利爪恣意生长，以凶兽之势扑向梦依依，那是要灭得她魂飞魄散的厉害。 冥界女王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