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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空山语气平静淡然,像早上刚刚出门狩猎归来,却是穿透三千年的时空,灌入翠翠的心扉,烫得她泪流满面。
她不敢回头,怕一切只是错觉,是自己太过痴狂的想念,那样的错觉三千年中岂止千百次,她总是想象他在自己身边,才熬过那么久的等待和孤寂。
“我回来了。”空山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是在她耳畔,低沉浑厚的嗓音,因为极尽温柔变得略略沙哑,更是迷人。
还有他的手,有力的大手,稳稳按在她压抑哭泣,颤抖不止的肩膀上,他独有的寒凉如雪的呼吸喷在她发鬓,耳垂,颈侧……
没错了,这回真的是他。
翠翠回身抬手,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把三千年的恨和怨,还有无边无际的爱统统甩到了空山脸上,也撼动不了他像山巅冰雪从不消融的颜,只有浅淡凉薄的嘴唇弯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她怒气冲冲挑得高高的秀眉,哭得通红还凶巴巴瞪着他的大眼睛,她依旧那么美,三千年的时光在她的倔强里凝结又消散,就像他可以腾起的极寒之气,将万物凝结于消散。
“你回来做什么?那么晚,回来做什么?!”翠翠声嘶力竭吼着,最后还是低声哀婉地哭着撒娇,“我都成了千年的老妖怪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她的委屈和脆弱终于有人可以倾诉。
“哪里老了?给我看看?”空山托起她哭湿的脸,他给的永生印记,怎么舍得让她变老,翠翠可是最要好看的姑娘了。
他还记得兵荒马乱的年岁里,偶有路过的商贩,她必定要将人家手里的胭脂水粉,好看布料都买下来。
“这里。”翠翠指着自己的心口,“容颜依旧,可是我的心熬了三千年,老得不成样子了,变得丑陋,变硬狠,变得越来越不讲理,越来越凶悍恶毒……”
空山没让她再胡言乱语下去,长臂一捞把她贴在身前,埋首于她绵软香甜的胸前,吻了她手指指着的心口,吻得她顿时全身酥麻,脸红心跳,头脑空白。
“没有,一点没老,我查探过了。美好,柔软,大方得体,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空山说情话的时候也是那样严肃冷脸的,但在翠翠听来看来性感撩人。
也就一句踏实的问候,再加一句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看似冷傲不近人情的翠翠就这样投降了,原谅爱人的食言,原谅三千年的遗憾,她也知道他们没什么时间去恨,在剩下的最后时间里,只够狠狠地爱。
屋子里一片温香软玉,娇喘叠起,听得屋子外的人和鬼面红耳赤,惊叹连连。
“想不到医师婆婆也有如此娇羞动人的一面。”花间月捂住了乐乐的耳朵,自己却无法从屋子里翻腾的云雨之声中逃离,她可是连做人的时候都没那样,被好好疼爱过。
“还不走,非礼勿听。”周如云义正严辞地说着,拉住花间月的手时,仿佛感觉的久违的心跳与躁动,他触电般地松开了手,不自然地清清嗓子,独自走远了两步,等着花间月。
“来了来了。”石子摇摇头,抱起乐乐,一手拖着花间月,“小孩子家家的,少管大人的事。”
“谁是小孩子?”花间月不服气地扭着她妖娆的身段,不甘心地飘过周如云身边,忽又羞涩地望了他一眼,匆匆离去。
“那个人好厉害哦!”乐乐奶声奶气的话,顿时让大家惊掉了下巴。
“你这小鬼,胡说什么呀?”石子瞪了她一眼。
“我没胡说,我第一次看到医师婆婆哭鼻子,居然有人可以让婆婆哭。”原来小孩子的话都被大人曲解了意思。
一众鬼离开后,剩下怀里抱着黑色药罐子的梦依依和冷夜。
“我哥,真的厉害。”梦依依自言自语感叹道。
冷夜虽然内伤未愈,胸口很痛,还是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你这个小孩子,说什么呀?”
“难道不是吗?你刚才没听到?他原来也是会说甜言蜜语哄人的,而且说起那些没羞没躁,甜死人人不偿命的话还那么……那么一本正经,伪君子。”梦依依刚才听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比起云久和阿酒的撒狗粮技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是小孩子。”冷夜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屋子里越来越肆无忌惮的魅惑之声,“我们也该走了,你想听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梦依依光顾着嫌弃空山的假正经,这会儿才意识到那一波高过一波的情迷之气已将整个屋子包围,还钻进她耳朵,弄得她心烦意乱,一下子焦躁起来。
“走了走了,真是,也不知道布个结界,唯恐天下人不知他们恩爱?”梦依依握紧了手里装着储玘的瓶子,没来由地抱怨着,逃离了那间客房。
“是的,应该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错失了很多年,能相爱相守的时间少得可怜,何必还要遮遮掩掩,那美好是该让全天下都知道的。”冷夜的提醒让梦依依一下子陷入了落寞。
实则这些恩爱与美好,都是为了最后的离别。
空山答应成全翠翠的愿意,亲自带她回冥界,但他想尽可能给她一个完美的结局,也是弥补多年来对她的亏欠,对她的爱,想在仅剩的一日一夜的时间里,填满所有想要对她的好。
如烟花炸响,当它璀璨了夜空,夺目到人人艳羡,也是转瞬即逝的时候。
“你饿不饿?我帮你煮面?今天早上刚送来的鱼,这个季节最是鲜美,用来炖汤煮面,你最喜欢的。”翠翠趴在空山宽阔结实的胸膛上,听不见一丝心跳。
他们的故事即将结束,她何尝不知,但空山的意图她懂,所以绝口不提离别,全当这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中平凡的一天。
“可有你一半的鲜美?”空山半眯着眼,欣赏怀里美人肤若凝脂的通体,大手有意无意游走过她的每一寸。
“你讨厌。”翠翠娇嗔着从他怀里溜走,披上妃色的衣衫,在窗口的镜子前梳头挽髻。
空山则痴痴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她身体的每一处细节,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看不够,他不舍得她去轮回转世,因为自己要永远固守在北疆,她今后的每一世里都不会有他相伴,她会和别人有爱恨离合的纠葛,一切皆与他无关。
可是他也不舍得她一直徒留人间,独守寂寞,她那么美那么好,应该一直被爱被呵护。 冥界女王养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