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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吃着点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现在的他出奇的淡定。要知道,以前他淡定是因为自己武功高强,一般的歪瓜裂枣他根本就不在乎,现在的他更加淡定,那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手握乾坤,威加海内,那种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感觉,的确不一般。
这要在以前,钟离还有动手的那种不淡定,现在他已经懒得动手了,这种变化让钟离自己都感到吃惊,看来这个龙椅宝座一旦坐上,真的会让人产生变化,无论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变化确实存在。
钟离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两撇鲶鱼须,小眼睛倍亮,放着凶光,手里拿着两颗文玩核桃,绸缎子衣服,瓜皮帽,帽沿上镶的玉片发着油光。
不用说,这位就是姑娘说的城南黄老爷,那姑娘看到后,吓得躲到了钟离身后,钟离不以为然地说:“不怕,今天有我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你好大的口气,知道这是哪里嘛,这是天子脚下,随便一个大宅门里出来的人,不是朝廷重臣就是王公贵胄,我说你是哪儿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就敢在这里充大号?”
一看黄老爷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那几个先前的恶奴胆子又壮了起来。
那个被魏不群打晕的恶奴也站了起来,指着魏不群说:“老爷,这小子有点功夫,就是他把我打晕的。”
黄老爷眼睛一眯说:“敢打我的人,来人,抓起来扭到衙门里去。”
说来也巧,这时候走过来两个巡街的胥吏,看到围着一群人就过来问啥情况。
结果,还没等钟离开口,那两个胥吏一看到黄老爷,立刻拱手说:“哟,黄老爷,您老人家这是?”
“哼,这个丫头片子家欠了老子二十两银子,说好的用这个丫头片子顶债,可是,她却跑了,这不,我的人来追她呢,被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给打了,你们说,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两个胥吏显然和黄老爷非常的熟悉,立刻说道:“您放心,我们这就把他俩带回去审问。”
说完,两个胥吏转身就准备捉拿钟离。
魏不群对那两个胥吏说:“小的们,我来问你俩,朝廷最近已经下文,不得买卖人口,不得用人抵债,你俩知道吗?”
两个胥吏点点头说:“知道。”
魏不群又问:“那为何对这位黄老爷捉拿姑娘抵债的事儿视而不见,倒是对我们这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准备捉拿?”
那两个胥吏说:“我们也没说不管,一块带你们到衙门里审问审问,到底怎么回事,宛平县衙的县太爷说了算。”
这个胥吏一说,钟离这才想起一件事来,按明清旧制,京城的城区地方事务归顺天府管辖,顺天府的府尹一般是三品官,规格很高,比寻常的知府高出好多,多由王公大臣兼任。府下面分为两县:归宛平县和大兴县管辖,两个京县的辖区按照京城的中轴线为界限,整个市区的西半部,都属宛平县界,以东和京郊属于大兴县。
钟离愣神的工夫,两个胥吏开始拉扯魏不群。魏不群一抬脚,咣咣两脚,就把两个胥吏给踢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老半天没爬起来,黄老爷眼睛一瞪,一挥手,一群恶奴就要扑上来。
魏不群一亮腰牌说:“狗奴才,再敢放肆杀无赦!”
那黄老爷也是脸上的肌肉一哆嗦,惊讶道:“两位是锦衣卫的官爷?”
魏不群点点头,接过钟离递过来的随身御宝,走过去,拎着一个胥吏的脖领子,抓过他的手掌来,摁了一下印章,给那家伙的手上盖了印,说:“现在就去把你们县太爷喊来,晚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胥吏看了看手上的印,吓得魂飞魄散,撒丫子就往县衙跑。
那个黄老爷见势不妙,也想溜之乎也,哪成想还没迈出一步,就听钟离说:“你们黄家的主仆,胆敢迈动一步,迈一步就坐牢一年,不服的就试试。”
那个被打得恶奴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叫嚣道:“锦衣卫很了不起啊,我就走几步,你能怎么着啊?”
说着话,他不管黄老爷递来的眼色,就嚣张地蹦跳起来,往外就走。
钟离面前的碟子有一碟子已经空了,钟离拿起那个碟子,甩手扔了出去,碟子正中那个家伙的脚踝骨,疼的那家伙惨叫一声,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钟离说:“你个狗奴才,刚才你走了五步,你要坐牢五年了。”
说着话,钟离回头对点心铺的老板说:“老板,碟子钱照付,你不用担心。”
那个点心铺老板一看这架势,知道钟离不是一般人,哪里还敢多嘴,候在一边点头哈腰,连说不用。
这时候,魏不群从怀里拿出了一支安二响云箭。安二响云箭是安二发明的一个新玩意,类似于一种小礼花,但是它发射后带着一种特别的哨声,在高空爆炸后,成红色的烟雾,烟雾很久才散去。安二响云箭专供魏不群使用,具有召唤属下的功能。
果然,响云箭发射没一会儿,一小队亲兵卫队就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他们带着武器和简单的仪仗,把钟离所在的地方包围起来。
老百姓这才意识到,这个坐着吃酥饼喝茶的人就是万岁爷,呼啦啦在场的人全都跪了下来,街道两头被亲兵禁止通行。
那个黄老爷的脸色煞白,眼珠一翻,往后倒了下去,几个恶奴连喊带叫掐人中才算把他弄醒过来。
那黄老爷醒来后,赶紧给钟离磕头,高呼万岁饶命。
这时候,宛平县令乔迁也带着人赶来了。
乔迁骑着马来的,跑得气喘吁吁,刚下马,老远就朝着钟离跑过来,三拜九叩。
钟离问乔迁:“乔迁,朝廷的新政说,不得买卖人口,不能用人尤其是女人和孩子抵债,你有没有及时张贴告知。”
乔迁说:“启奏陛下,臣第一时间就让人在各主要街道张贴,还每家每户都去告知,所有的店铺包括深宅大院都发了告示,这个不敢有半点马虎。”
店铺掌柜的已经搬出了桌椅,给钟离另外沏了新茶,摆放了八样点心,亲自侯在一边。
钟离对乔迁说:“乔县令,朕今天就看你现场审案子。来,不急,先喝口茶,吃块点心,赐座。”
那乔迁诚惶诚恐地谢恩,不敢喝茶吃点心。
钟离说:“乔县令,你派人去把这位姑娘的家人传来,让这位黄大老爷把借据拿来,你再审案,来,放松,和朕说说话。”
乔迁哪里敢乱讲话,坐在凳子上,不停地擦汗。
看他不说话,钟离先说了:“其实,朕知道,这宛平城的知县是最不好当的。京师是朝廷所在地,达官显贵云集,县令的品级又不高,外地来的大员还得亲自接待,一天到晚叩头跪拜,接应不暇,所以老百姓有句歇后语“宛平城里当知县——跪着的差使”。对不对啊?”
钟离这句话,说到了乔迁的心坎上了。
乔迁跪下说:“陛下,您明察秋毫,句句说到了臣的心坎里。作为一个县令,饶是铁骨铮铮也难以招架王公大臣的软硬两手啊。就拿这个黄老爷来说,他不过是吏部考功司一个黄郎中的弟弟,但是京城里好些人都怕他们……”
钟离接过他的话说:“而且,朕还知道,你们虽然是县衙,但是和大兴县分担了很多本来是朝廷应该出的费用,比如每年京城的各项花销,包括坛庙及皇陵的祭祀费用、各部的办公用品,甚至在北京举行的科考组织经费等,都要由宛平县,和相邻的大兴县,来共同承担相当一部分。你们往往是出力不讨好,做好了九件事儿,一件事儿做不好就可能引来灾祸;讨好九个人,得罪一个人可能就引来大祸,所以说这两个县的县令做的是既辛苦又战战兢兢,外人只看到了他六品的品秩,却体会不到这里面的苦楚啊……”
“陛下……”乔迁伏在地上,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起来审理案子吧,朕今天就亲眼看看你如何断案,你就当朕不存在,拿出你平日断案的样子给朕看看!”
乔迁擦了擦眼泪,整整衣襟,吩咐他的随从布置好案堂,开始审案。
乔迁一拍惊堂木说:“奉旨,今日公开审理黄祖工索债强抢民女梅花案,把两干人等带上来。”
黄祖工和梅花还有梅花爹都被带了过来,两边跪下。
乔迁让黄祖工拿出了借据,问:“梅老汉,这个借据可是你本人摁的手印?”
梅花爹点点说:“是的,去年我病了,跟黄老爷家借了二两银子,当时,黄家的管家写了字据,让我摁了手印。”
乔迁又问黄祖工:“你为何派人当街捉拿梅花?”
黄祖工眼珠一转说:“本来是想让梅花去我家当丫环,干几年活把他爹的欠债给换了,没成想,这丫头死心眼死活不干,不得已,我的家丁才追赶她的,也是为了他好。”
乔迁问梅花:“是这样吗?”
梅花说:“县太爷明察,他那里是捉我去当丫环,而是要把我卖到瑶子去当瑶姐。我的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
乔迁让人带上来几个人证,他们都证明黄祖工确实说过这话,还指认就是那几个恶奴抓的人。
乔迁把惊堂木一拍,喝道:“本案的案情本县已经查明,现在本县宣布一下判词!” 穿越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