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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斑斓本纪 懿节堂 4566 2021-04-06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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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瑷长叹一口气,冷冷笑道:

  “他是个只会花钱不会算计的傻子,你跟了我这些年,却也没个长进?眼下兵荒马乱不太平,要是没几日就打到了春秋府,那些铺子说烧便烧,说抢便抢了,还留着做什么?倒不如换成地契银子放在身上。日后要是南边的打了过来,咱们照样有钱有地另置家业,要是打不过来,朝廷这边自己先乱了阵脚,咱们带着银子过江去,虽说地带不走,好歹别人也抢不去,等日后朝廷彻底败了,那一亩一寸,照样还是我的!”

  金翎听如此,虽不甚明白,只听得“过江去”三字不觉心惊胆寒,她问道:

  “小姐还想着过江去?是要去那大明府,找老爷他们?”

  妍瑷哀叹一声,戚戚回道:

  “爹他老人家被曹常德那狗东西栽赃陷害,逼得逃到了大明府。不过听金满说,那岳明娄待父亲倒也周全,还定了两家婚事,要二妹作他孙子媳妇呢。所以我想着,要是日后形势有变,咱们被逼无奈,能过江去,倒也不坏!好歹他岳家是南国一等一的大户!”

  “现下倒还好,若是将来......将来南边的彻底败了,老爷他们岂不是.....到时候,只怕咱们黄府也得跟着受牵连!”

  妍瑷见金翎满眼惶恐,不禁噗嗤一笑,她道:

  “要受牵连,父亲逃到南边那会子咱们早就牵连了,还等来日?要不是金满他族中在朝廷有人,左不过又送上了几笔银子,封住了那起官老爷的嘴,再难的事,还不就都了了。好歹我也嫁了,黄家是黄家,林家是林家,他们也不过只想从中捞点好处,吃饱了喝足了,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妍瑷说到这儿,再看看金翎,顿了顿,又叹道:

  “倘若日后......上头真变了心思,非要置咱们于死地,那也是命......咱们只得现在做点功夫,未雨绸缪罢了!”

  【四】

  凤隐梧桐苦新泉,龙匿渊潭愁九天。

  麒麟浴火得酣梦,灵龟享寿增华年!

  “唱,都给我唱!”

  一小小庭院内,一宽额广颐之英伟男子正戏耍着七八个俏丽妇人饮酒作歌。这男子松袍解带,赤履披发,举着酒盏在众女子中间来回扭动,欢步舞蹈,他边唱边笑道:

  “难得今日艳阳高照,你们还不随老爷我一道唱,一道跳?扭扭捏捏地做那矜娇样子给谁看?晚上吹灯熄火在床上,不是个顶个都骚得没边了吗?”

  众妇人听罢,便更放肆起来,一个个大唱大笑,大饮大跳,又一个个轮着上前朝那男子敬酒献媚,揉揉捏捏,搂搂抱抱。

  “仕宣艳福不浅!外边已然秋去冬来,你这地界,倒依旧春色满园哪!”

  经天院领相章鸿慈忽而步入园中,含笑打趣眼前这放浪形骸之癫狂男子。却道此人,正是那日李世康与岳盈福所论之文武全才——侯仕宣。

  这侯仕宣见章鸿慈驾到,忙叫停歌舞,近前恭顺跪拜道:

  “下官给阁老请安了,您老人家今日好个兴致,怎么屈尊临贱地,来我这破园子?实叫下官惶恐不已啊。”

  章鸿慈轻敲侯仕宣头顶,淡淡笑道:

  “你这哪里是破园子。我看你这儿,可丝毫不逊于太后的牡丹宫。你这日子,更是过得比当今皇上还要有滋有味儿!”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下官这园子,残楼破壁的,左不过是一堆野草杂花,哪里敢跟皇家御苑相比;下官这日子更是寻常得紧,左不过同夫人们喝酒唱曲解闷一阵,又哪里敢同至尊天子竞逐奢靡!领相大人取笑下官了!”

  侯仕宣一面自嘲,一面扶着章鸿慈落座,又转身命一众妻房们或奉茶或垂肩,或清理茶几或置备糕点。

  章鸿慈如斯见之,忙笑道:

  “老夫记得,你已然连娶十一房夫人了罢?这等齐人之福,可不是一般人受用得了的!也就单这一条,你可比皇上福分大呀!可叹皇上他后宫只有一后一妃,芳草凋敝;前朝却又是成山成海的国政,麻烦得紧。你倒说说,是你舒坦还是皇上舒坦呢?”

  侯仕宣听罢,先是羞赧一笑,而后又恭肃回道:

  “下官想......下官想着,皇上承天应运,自当领社稷兴颓之责,负百姓悲喜之命,国祚一时险阻之疾难方成帝王千秋万代之功勋!皇上眼前不舒坦,正是为万民福祉所累所苦,所思所虑!”

  章鸿慈听罢,淡淡一笑,亦恭肃回道:

  “国祚艰难,自然是天子之责,天子之任。但天子以礼置百官,百官必以忠佐天子。眼下国祚有难,天子有难,你身为朝廷官吏,却不思以忠心佐之,以德才辅之,反在这莺歌燕舞,与妇人厮闹!侯大人,你可知罪!”

  侯仕宣见章鸿慈忽而发怒,他忙屏退众人,而后恭顺跪拜在地,切切回道:

  “阁老息怒,阁老所言,学生了然于心。只是眼下,并非学生不愿衷心奉上,而是......而是天命不允,时机不予!”

  “此话怎讲?”章鸿慈问道。

  “敢问阁老一句,前番朝廷南征因何而败?”

  “这......”

  章鸿慈顿了顿,淡淡回道:

  “临阵易主,军心不稳。”

  “非也!”

  侯仕宣忽抬起头来,慨然说道:

  “战败之关节要害处,实乃当今太后疑心之病耳!”

  “你大胆!”

  听得章鸿慈一声呵斥,侯仕宣却无丝毫惧色,他直起腰身,继续回道:

  “试想许国芳将军虽年近花甲,依旧神威不减,本是朝廷可用之才。然太后疑心,因市井流言,削其权,收其命,令一刑狱郎官南下监军,如斯,我陈朝天兵焉有不败之理!阁老方才教诲学生当尽为臣者之德才衷心奉上,解天子之危,学生深以为然!只可叹今日之社稷朝纲,诚如天下知之者,不决于上,而决于太后!当是时,唯有先得太后之圣心,方可后尽为臣者之衷心。非此者,即便执兵印,掌六军,亦无所可为,无所敢为!甚者,只怕步许将军之后尘犹不可得也!阁老何其英明,此番道理,自是明白!”

  侯仕宣说道此处,顿了顿,他见章鸿慈低眉冥想并不作声。少顷,这形容放浪腹中诡诈的癫狂男儿邪魅一笑,压低声音接着回道:

  “学生更斗胆揣测以何得太后之心?何时得太后之心?思绪良久,窃以为,唯有朝中用无可用,朝廷退无可退之刻,方是阁老个中谋划凤前保荐,学生觐见天颜俘获圣心之时!阁老待学生宛若慈父育子,于父亲膝下,儿子自是畅所欲言,无所顾忌。若是学生方才言语有失,冒犯了两宫圣主天威,还望阁老恕罪,更望阁老体察学生一片良苦用心!学生拜乞!”

  章鸿慈听罢如斯一番洋洋遑论,心头不免微微一颤,他轻捋须髯,长吁一口气,而后凝视侯仕宣双眼,含笑骂道:

  “你小子,好大胆。竟敢猜度圣意,谋算圣心。”

  侯仕宣见章鸿慈笑脸盈盈,他徐徐起身,端起茶盏谦恭奉上:

  “学生从穷乡野地一路升至京中为官,全靠阁老一手提点栽培,自然知晓朝中为官之苦,为政之难。不做,只管风花雪月,闲云野鹤;要做,便得用心用眼,步步为营。阁老教学生的,字字句句振聋发聩,学生可时时刻刻不敢忘怀!”

  章鸿慈喝过几口茶,鼻息一动,浅浅回道:“这些话烂在心里,明白就好。你且管住嘴好好做,等我死了,这经天院领相的位子,自然是你的。” 斑斓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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