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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妍磬领着紫烟碧影二人乘轿行至曹家祖屋处。
一落轿，妍磬只见满目疮痍，一片焦土，她不由得心头一凉，沉沉叹道：
“大姐何故如此？何苦如此？活人走了，再折腾这死人又有何用处？”
妍磬说罢，忙命紫烟碧影摆下元宝蜡烛，焚烧祭奠。
碧影心心念念记恨着曹家恶行，此刻只满眼不情愿，她低声怨道：
“我知道二小姐是个大善人，可不想二小姐也未免太心善了些。这姓曹的一家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家屋子烧了便烧了，我还没高兴个够呢！这会子倒好，又叫我给他家祖宗烧起纸来了？”
“你当只有你恨那曹家？你当我就不恨那曹常德祖孙？”
妍磬看着满地焦黑如墨的残砖碎瓦，切切说道：
“说句不中听的，要是此刻生擒那曹氏爷孙，为了爹爹的血恨，我也狠得下心来，手刃他们！可眼下，恶人早已北逃，大姐烧了他家祖宅又有何用？不过也是争口气罢了！再者，烧了曹家祖宅便也罢了，可烧了人家祖宗祠堂，却未免也......也太过了些！外人知道了，他们会如何看我林家，他们又如何看待爹爹身前盛名？因而今日我叫你跟紫烟过来烧些黄纸，不是怜恤那姓曹的，实是为大姐，也是为咱们林府积积功德，好歹，辱人先祖着实......着实悖逆人伦！”
碧影如斯听罢，不觉一阵愧疚，她看看紫烟，而后浅浅回道：
“还是......还是二小姐想得周全，我......我以后再不混说了。”
妍磬见碧影此刻一脸愧色，不禁淡然一笑，她低头再看那黄纸蜡烛已然烧尽，便忙示意紫碧二人起身归去。不想正上轿时，忽听得有人问道：
“前边的，可是林圣人府上的二小姐？”
紫烟听如斯，忙回头一看，却见那残砖瓦砾中坐着一污秽乞婆，正瞪大双眼开口发问：
“前边轿子里的，可是林家的二小姐？”
“你是谁？你找我家二小姐做什么？”
妍磬听那老乞婆连连发问，不觉一奇，她转过身来，近前几步，轻声问道：
“我正是林家女儿，不知这位老婆婆……唤我做什么？”
那老乞婆听如斯，不禁双眼一亮，她忙膝行近前，切切求道：
“二小姐救救我，赏我几口饭吃！我这儿有桩天大的秘事，要告诉二小姐！只求二小姐知晓后，能救救我这老婆子，赏我几口饭吃！”
妍磬听如斯，越发生疑，她顿了顿，浅浅问道：
“老婆婆你且说说，是何秘事？不论如何，我都会叫人给你送上饭食，不让你忍饥挨饿的！”
老乞婆听罢，不禁左右一看，少顷，终听她低声回道：
“二小姐之前认了个干姐姐，就是现如今大明府大明王的先夫人卢氏，她不是被那岳府管家醉酒逼死的，她是教人有心设计害死的！”
【四】
林府东院内宅中，那许世康正命人打开两大箱子，示以满满金银珠玉，讨妍瑷欢喜。
“许大人，这是何意？”
许世康见妍眉此刻亦在堂中，自知不便明言，只含笑回道:
“大奶奶忘了？前日幸得尊府上黄大老爷帮扶，小的我沾光从中得了些好处，今日特意过来奉上谢礼，聊表寸心！还望大老爷大奶奶往后多多提拔小的，再有好的差事，只求携带小的一二，小的一生一世也不敢忘了大老爷大奶奶的恩情！”
妍瑷听罢，立时会意，她眉眼一抬，顺势“哎呀”一声，捶手回道:
“瞧瞧！瞧瞧！原来是那桩买卖！我竟给忘了！不过，许大人这谢礼也未免太发狠了些，你挣那几个钱也不容易，何苦还拣这么些好东西酬谢我？我哪里担当得起！”
“大奶奶说笑了，您要是担当不起，这世上还有谁担当得起？”
许世康说及此，又忙对妍瑷身旁站立之金翎笑道:
“还有劳金翎姑娘代您家大奶奶收下这点心意，小的此番便也不算白来了！”
金翎听罢，看过妍瑷一眼，一时心领神会，便命堂下仆妇将那两箱珠宝往内间抬去。少顷，许世康又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送妍眉，他道:
“小的前番得了一串珍珠手链，十分稀罕！听闻三小姐酷爱这宝贝，因此有心留了出来。本要等三小姐新婚之日奉礼，不想今日便见到了三小姐，那索性即刻献上，还望三小姐莫要嫌弃！”
妍眉听如斯，一脸羞涩满眼新奇看那贺仪，只见那宝贝竟是一串黝乌耀目的黑珍珠手链，果然乃稀罕珍奇！
“这……这稀罕宝贝，我……我……”
“许大人既然有心，三丫头收下便是，你不是最爱这珍珠吗？”
不及妍眉说完，妍瑷忽而帮腔道:
“我看着这黑珍珠也果然是个宝贝！想来许大人定然花了好些功夫才弄到手的！许大人这些日子又帮了咱们林家好些大忙，他早已不是什么外人！三妹妹要是再不收下，可当真辜负了许大人对咱们林家的一片真心了！”
“大姐如何知道这许世康是一片真心还非包藏祸心呢！”
妍瑷正说着，妍磬忽而匆匆进得屋来，此刻，只见她一脸肃穆，其后更站着紫烟碧影及四五将士，连同先前那瓦砾堆中一身污秽的老乞婆。
“二丫头......这是做什么？兴师动众的！怎么又......还领了个脏婆子来我屋里？”
听得妍瑷发问，妍磬却不理睬，她近前几步，只瞪着那许世康，指着那老乞婆，唯唯问道:
“许大人，你可认得她？”
许世康看了看那老乞婆，浅浅答道:
“二小姐这是何意？我……我如何认得这乞丐婆子？”
“你若不认得她，那你又可还认得当日大明府中春风阁里的柳妈妈？”
听得妍磬“春风阁”“柳妈妈”云云，那许世康再看那老乞婆一眼，不觉恍然大悟，一时间，只见他退后几步，强作镇定道:
“春风阁……是什么地方？柳妈妈......是什么人？下官不曾……不曾听过！”
“不曾听过？”
妍磬听那许世康违心之言，不禁冷冷一笑，少顷，她又接着含怨问道：
“那春风阁里的花魁——瑶环玉沁之大名，许大人又可否听过？她们二人，临了又是怎么死的？那岳家少主当日时常出入的春风阁，末了，又是叫谁烧的？再有，那日在大明府中，你又是如何帮那岳英豪设下计谋，如何害死我卢姐姐的？你都忘了？”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