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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祈年身着龙袍,如鬼如魅般独自一人在红墙碧瓦里来回游荡。行至天央殿外,他只抬头看着那“天央殿”匾额愣愣出神,好一阵,这真龙天子高声一问:
“朕在此,朕的文臣武将都哪儿去了?红罗台的宫女,仙青监的内侍,怎地也没有一个在此听旨侍奉?都反了天了?”
白祈年一声大吼,立时推开那天央殿宫门,待其抬头一看,却见那龙台之上,侯世宣正手捧斑斓御宝笑脸阴阴!
“放肆!天子龙座岂是你这窃国奸贼坐得的!”
听得白祈年高声斥问,那侯世宣却只冷笑回道:
“你我同是窃国贼寇,如何你坐得,我却坐不得?你可别忘了,这至尊宝座,是我先从那陈朝天子手中夺了过来,如今,再由你谋算了去的!往后,这龙椅,又终究叫谁长长久久地坐了去,这会子,犹未可知呢!”
白祈年听得侯世宣一番驳斥,他亦冷冷一笑,自得回道:
“你,怎能与我相比?你不过一介武夫,朕可是天下十豪门第,公侯皇亲后嗣!再者,你手中那斑斓玉玺是假的,你无名无份,占了几日那龙椅又能如何?临了,也不过叫今人耻笑,叫后人唾骂罢了!”
白祈年一番羞辱,却并未叫侯世宣动怒,少顷,那前朝英主又只冷冷一笑,浅浅回道:
“这斑斓玉玺是真是假又如何?不过是一件惑民欺天的摆设罢了!试想当年崇华太后守着那方假御宝,不是照旧统御陈朝江山那么些年!要是她不死,只怕,也难有你我今日这些后事!”
“陈者,旧也!它陈朝社稷早就亡了!你还提那前朝往事做甚!”
白祈年听得侯世宣几番“陈朝”云云,不由得火气上涌,他只满口厌烦回道:
“如今是什么年岁?是朕的大新天下圣昭元年!朕早已改了国号,变了皇统,尔等前朝冤鬼,休再拿昨日荒颓恶政妄议我今时隆兴太平盛景!”
不想侯世宣听得白祈年如斯志得意满言语,他当即高声大笑,沉沉讽道:
“自古以来,治乱有常,兴亡有序,你如何知晓:你今日之太平隆兴不是他当日之繁华盛景?你又如何知晓:他昨日之荒颓恶政不是你来日之凋零死期!诚可叹:天下大势,首尾相连,始终相应!你笑前人可哀可弃,只怕后人又笑今人如你可怜可悲,呜呼,千秋百代,盖莫如是也!”
“胡言乱语!你胡言乱语!朕承天受命,革陈立新,自朕始,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终至千秋万代,永世垂序,苍天不改!”
见白祈年终究被激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侯世宣却忙收起笑意,霎时显现在这新朝天子跟前,他只切切问道:
“你要越过天命,意欲抽身那无常有常之间,奈何你如今却同我一般,算得了他身,算不了自身,终究枉死妇人之手!可笑可哀!可笑可哀!我先去,你自来;我先去,你......自来......”
“朕不要去!朕不要去!”
白祈年连声急呼,猛然从梦中惊醒,妍磬一旁见之,立时柔声问道:
“陛下可是梦魇了!陛下别怕,这是在阳明殿呢!”
白祈年听得妍磬如斯宽慰,又再环顾左右一阵,少顷,他只沉沉舒了口气,而后浅浅问道:
“怎地......怎地只有磬儿你在这里伺候,旁的人呢?还有那......那刑太医又上哪儿去了?朕......朕还要他给朕配制解药呢!”
“陛下别急,陛下且顺顺气。太医说陛下需要静养,那些宫人都叫妾身打发到外头伺候去了!陛下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妾身便是了!”
“刑太医呢!那刑太医呢?”
听得白祈年念念不忘那刑太医,妍磬不由得强作笑脸,而后只柔声回道:
“刑太医不中用,伺候陛下这么久了,也未能将陛下身子调养好。妾身已派人去南边寻那史元寿老神医,想来没几日,那老神医就能入宫给陛下看诊了!陛下且宽心吧!”
“史元寿?史神医?”
白祈年听得那史元寿之名,不由得忆起昔日种种,少顷,这当朝天子终不免含笑赞道:
“好!甚好!他确是个医术了得的老神仙,有他给朕调养,朕这一身的病,想必......想必立时就能痊愈了!”
白祈年如斯说着,神色亦随之好了些许,待其满眼含情看过那细心伺候一旁的妍磬一阵,忽而,这万岁天子似是又想到什么,他竟猛地一把抓起妍磬衣角,而后只沉沉问道:
“磬儿,朕有一事相问,还望你如实以告!”
“陛下有何事不解?陛下尽管问,妾身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碧影告发中明殿,是不是你有心安排的?是不是你始终记挂着那皇后之位,因而趁着如今桑阳国狂悖,进而从中设局!”
妍磬冷不防听得白祈年如斯一问,不由得双手一抖,立时跌坐在龙榻一侧,好一阵,她只颤着声音无奈回道:
“陛下怎地......怎地疑心妾身?碧影......碧影于我,好似亲生妹妹一般,我再如何算计,再如何处心积虑要夺了那皇后之位,也不忍......也不忍心舍弃了她的性命!”
妍磬说及此,不禁顿了顿,待其莫名眼眶一红,这弦英殿贵妃又定了定神,淡然反问道:
“陛下如今竟疑心是我从中设局取利,要谋夺那皇后之位,莫非......莫非陛下更疑心是我......是我在陛下的饮食跟丸药里做了手脚,要大逆不道,杀夫弑君?”
妍磬如斯铿锵一问,不由得让白祈年呆愣一阵,更教其疑心去了大半,羞愧反增了几分,好一阵,这龙王天子忙苦笑几声,好言宽慰道:
“磬儿别恼,朕......朕方才一时口快,才说错了话!朕疑心谁,也断然不会疑心磬儿你啊!全是那......全是那中明殿恶行昭昭,因而才气得朕乱了分寸,磬儿,可莫要上心恼怒才好!”
妍磬听得白祈年如斯宽慰,心上却无半点波澜,只是绵绵无尽的寒凉悲切。好一阵,待其轻轻拭去眼角泪水,这林三小姐只缓缓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话多伤神,陛下这会子还是宁心静气的好,妾身且去后头看看陛下的药,过会子,再来陪陛下说话!”
【三】
妍磬辞过白祈年,便神情恍惚往外间走去,待行至回廊处,这贵妃娘娘终究情难自已,霎时又涟涟流下泪来,此刻,她只默默恨道:当日成婚之时,只说夫妻一心,不相欺,不相疑,如今患难与共数载,君臣之仪倒更胜那夫妻之情,竟满是筹谋满是猜忌。呜呼,只叹今时富贵已极倒不似当初微时缱绻亲昵!如斯,运兮?如斯,命兮?
“臣叩见贵妃娘娘!臣有要事禀奏陛下,还望娘娘领臣入宫面圣!”
妍磬正自顾自感怀伤心之时,忽见李鸾峰远远走来,跪拜请命。这贵妃娘娘立时拭去泪水,而后切切问道:
“陛下如今身子不好,不知道大将军眼下有何要事,不妨先说与我听!”
“娘娘,桑阳国国主听闻中明殿崩逝,大为震怒,直言华莹公主乃陛下逼迫致死,方才臣接获战书,桑阳国已然废弃盟誓,意欲发兵攻占我新朝国土!”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