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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华盖斑斓，绣绸满地，一路碾尘香；
金甲万骑，战鼓轰隆，雷霆彻天响！
妍磬妍瑷妍眉连同南皇府一众贵妇女眷在万千府兵护卫下一路北上，直入中都！
“早听闻这中都是世间第一繁华地，我来了陈国这么些年，今日才是头一回见着这真境界。果然繁华富庶，昌隆鼎盛，我那母国远不如也！”
华莹揭开车帐，往外探看，见那都中盛景，自顾自不住惊奇，不住夸赞。她回头却见妍磬不语不笑，若有所思，这纯盈娘娘不由得淡淡问道：
“姐姐是怎么了？是有心事还是怎地？如今咱们皇爷终究功德圆满，你我姐妹二人也可算是真正飞上枝头就要做凤凰了，姐姐这会子还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听得华莹问话，妍磬只浅浅一笑，她道：
“何来什么烦心事。我只是一时忆起当年初来中都，我往宫里去见崇华太后的旧事！那一遭翻来覆去，真真波折，也真真教我后怕！因而如今，我再看这都中繁华景象，只觉得这京都里，那陈宫内，满是阴谋算计，满是无辜人命，我只求......只求这一遭江山易主过罢，祈年他......能一改这宫墙内外往日阴颓肃杀气象，真正为庙堂俊秀，为江湖百姓另造清宁太平光景！”
“姐姐说的真真有理！姐姐也无需为这事烦忧！皇爷他是这世间第一仁德之主，等皇爷晋位九五，无论庙堂之高，无论江湖之远，必将是一派和乐清平景象！”
华莹一面说着，一面拉起妍磬双手，待其眼眸闪动，这桑阳国公主又切切赞道：
“我素日里便说，我处处比不得姐姐！方才你我姐妹对这京中景象一番慨叹，便果真就比出高低长短来了。妹妹我终究只是个会吟风弄月的小女子罢了，可姐姐你常把家国社稷，苍生黎民放在心中，这才是皇府正妻之品性，如斯，亦方才是正位中宫，母仪天下之德行。”
华莹说及此，不禁顿了顿，旋即，她再恳切叹道：
“姐姐，妹妹此刻且把话先说到这里，如今，你我二人是齐头的皇妃娘娘，可一旦进了宫里，终究还是得分个上下尊卑才行。妹妹深以为，无论哪般，唯有姐姐你，才是得与皇爷一道垂范天下的后宫之主！妹妹这会子一片真心真意，真真是半点不敢与姐姐争皇后之位的！”
【六】
“你说，等那白祈年登基称帝了，他会立谁做皇后？”
听得妍瑷如斯问话，妍眉一面探头看着车外街景，一面淡淡回道：
“二姐姐跟华莹公主如今是齐头的南皇娘娘，等进了宫，兴许也是齐头的皇后娘娘也未可知呢！”
“糊涂！天底下哪有一个皇帝配两个皇后的道理！”
“若要如此，那自然便就是二姐姐了！好歹，二姐姐才是先进门的正经皇妃不是！”
“我看倒未必！”
妍瑷冷冷一笑，低声说道：
“白祈年他生生拖死了侯世宣，如今又逼得那姓梁的开城乞降，这里头，可有一大半是桑阳国的功劳。我想着，这皇后的位置，只怕终究会落在那华莹公主手上！”
“那二姐姐怎么办？”
妍眉听得妍瑷一番话，立时回过头来，脱口问道：
“再怎么着，二姐姐才是先进门的正妻不是？”
“三妹妹在皇府里历练了那许多，竟还看不透今时今日这朱墙里头的门道？”
妍瑷淡淡一叹，沉沉回道：
“我且问你，倘若今日入主天央殿的不是那白祈年，而是李鸾峰！那日后，是该叫你做皇后，还是该叫那梅氏做皇后？”
妍眉猛然听得妍瑷如斯发问，立时一愣，不知如何答复。妍瑷见之，却只悠悠一笑，低声说道：
“李鸾峰因着你，才得以同白祈年跟我夫君成连襟之谊，碍着白家的权势，我黄家的财力，连同咱们林家的声望，他自然得封你做皇后不是？傻妹妹，这点子道理，你竟不知！”
听得妍瑷一番言语，妍眉不觉豁然开朗，少顷，这大将军夫人又压低声音，切切说道：
“大姐有事便说事，没来由地拿我夫君比什么？如今要登基的，可是姓白，不是姓李！大姐方才那番忤逆犯上的玩话，要是教人听了去，你我都是死罪！”
妍瑷见妍眉此刻一脸惶恐，不由得斜眼一笑，她道：
“怕什么！不过打个比方玩笑而已！你也别忘了，现如今，你我两家可都是功勋显赫的皇亲国戚，难不成他白祈年才坐稳江山，就敢屠功臣，杀亲戚？再者，他白祈年还欠着我林家一笔血债，咱们且等着，这大好河山，这千秋社稷，终究跟着谁姓，还未可知呢！”
“大姐......”
林妍瑷一面说着，一面揭开帘子，往窗外看去，见那街市车水马龙之况，这府相夫人又再沉沉说道：
“白祈年外出征战，一去便是两三年，那瑶琴熬煮的汤水便也断了两三年，可咱们这皇爷却还时常吃着我借华莹之手献上的滋补丸药，咱们且等着进宫，等那汤水混着丸药一道在白祈年的肚腹里折腾几月，那国丧之期......也就不远了！”
妍眉听如斯，不觉背脊发凉，她一时想着那白祈年毒杀亲父之事，却也可恨，转念又想着妍磬二姐日后年轻守寡，却又为其可哀。好一阵，这林三小姐沉沉一叹，又要问话之时，只听得妍瑷忽而高声令道：
“停下！快停下！”
“夫人，有何吩咐？”
见赶车小厮驻了车马，回头问话，妍瑷只揭开帘子，指着仪仗队伍一旁朱彩翠饰的楼宇沉沉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那小厮顺着妍瑷所指，抬头一看，只见楼上写着“绮香阁”三字，他顿了顿，不经低声回道：
“小的跟着娘娘同几位夫人，也是头一遭进京，不清楚这京都里的街巷。只是看着这阁楼的招牌跟样式，小的心想......这兴许是外头爷儿们喝花酒的地方......”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妍瑷听那小厮回话，不禁冷冷一笑，悠悠叹道：
“都这光景了，他还想着来这里头找姑娘？好个不知羞耻的杂种，好个不知死活的贱男人！”
“大姐，你可是瞧见谁了？”
妍眉见妍瑷探出头来与赶车小厮言语良久，她不由得心生疑惑，亦揭开帘子，切切问道：
“大姐停了车马在这里骂骂咧咧做什么？后头命妇们的车轿还等着咱们开道呢！”
妍瑷听妍眉如斯问话，她只鼻息一颤，悠悠答道：
“你猜我瞧见谁了？今日果真是冤家路窄，明知道咱们进京了，曹成兴那恶狗竟还敢冒出头来闲逛！传我的话下去，就说这绮香阁里有谋逆乱党，只叫小王将军稍后派些人马过来给我重重围住，任凭是谁，一个人都不许放了出去！”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