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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斑斓本纪 懿节堂 4461 2021-04-06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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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晨洗吐新光,冕旒晚照美服章。

  千古君王万古事,可怜窈窕辅八荒!

  又是一年五月二十七,妍磬在林府内堂设下生辰宴,召会前朝一众女眷。

  “妾身等拜见皇太后,恭贺太后娘娘千秋之喜,愿太后娘娘万福万寿,如意安康!”

  “都起来吧!还请诸位夫人归坐,今日只是家宴,原无须行此大礼!”

  妍磬浅浅一笑,柔声发令,待众夫人落座,这平成太后又不由得沉沉叹道:

  “说来不免自惭,我才多大年纪,如今,却成了太后,还受着堂下诸位比我年长的姐姐们的敬贺,我这脸皮薄,一时想着,还真真羞愧!”

  堂下那伏光院司礼大夫夫人汪氏听如斯,忙起身笑道:

  “太后娘娘自谦了!古来尊卑有定,不论是龙座上的天子,或是凤銮上的太后千岁,皇后千岁,一朝天命有归,即便是刚落地的娃娃,抑或才知书识礼的稚童,主子终究是主子,奴仆终究是奴仆,咱们这些做臣子臣妇的一旦见了,也还得千岁万岁地恭敬伺候着才是!娘娘如今凤仪万千,翔翼九天,妾身等唯有巡礼尽忠才是本分!自无论序齿年岁!”

  听得汪氏语毕,妍磬不由得羞赧一笑,她只道:

  “伏光院夫人真真是把我捧上天了,哪里就那样尊贵了!说到底,还不是跟诸位夫人一般,是个要相夫教子的女人罢了!”

  “太后着实自谦了!这女人跟女人可不一样!”

  王廷骥夫人陈氏欲学着那汪夫人耍嘴奉承,她只道:

  “像咱们这些苦命的,无非就是闲在自家府上伺候男人,拉扯孩子,年年岁岁的,只混吃等死罢了!哪像太后娘娘您这般位高尊显,不单得抚育皇上,还得操心国政!跟娘娘这般一比,我们这些女人哪,真真是无用之极,蠢笨不堪的了!”

  听得陈氏如斯慨叹,堂上众夫人不由得一道抿嘴发笑,妍瑷坐在席间,只冷冷讽道:

  “无用蠢笨的这满席之上唯有一人,你又拉扯着咱们一道说嘴做什么?平白惹人笑话,亏得还是什么将军夫人!”

  陈氏教妍瑷如斯当众羞辱,却面不改色,她冷冷一笑,亦含讽回道:

  “我道那次席上坐着的是谁?原来是前朝的领相夫人!我这将军夫人是不会说话,虽言语粗俗,但能博太后一笑,也是一份忠心!可比不得黄夫人你,私下里怂恿着自家相公做那损害朝廷的事,终究见罪太后皇上!今日你来,也是太后念着同胞之谊,才格外恩准,等宴席散了,黄夫人可得叩谢天恩才成哪!”

  “你算什么东......”

  “罢了,罢了,黄夫人王夫人素来都是心直口利的爽快人,今日席上说笑,又何必当真!且都归坐罢!”

  见妍瑷一时激愤,意欲言语冲撞,妍磬忙高声下令,命众人归坐,少顷,待传膳宫女进殿,这平成太后终又含笑说道:

  “今日这宴席,我命御厨房为诸夫人各自备下一汤二荤三素,共六道佳肴,特赐名梅花宴,还请诸位姐姐妹妹们好生享用才是!”

  “梅花宴?”

  汪氏见眼前案上依照梅花图样,摆放的六道精巧吃食,她不禁愣了愣,少顷,这伏光院夫人又不由得低声回道:

  “娘娘的心思,果然雅致!只不过......只不过,今日是娘娘千秋寿辰,若只是这几样吃食,未免太......只怕不合今时今日太后之尊崇身份!”

  “伏光院夫人说的极是,妾身亦深以为然!娘娘如今身为太后,可是千金万贵之躯,今日这生辰宴只单单这么些东西,着实太寒酸了些!哪里还是太后千岁的气派!妾身看着着实不忍!着实为太后娘娘心疼啊!”

  陈氏顺着汪氏的话头又是一番慨叹,旋即,她见对面席间妍眉案上似是多了些旁的吃食,这将军夫人不由得接着叹道:

  “太后娘娘既有心设下这梅花宴,也该得一视同仁才好!怎地持国大将军夫人案上的却比咱们眼前的更好些,莫不是太后有心偏......”

  陈氏忘情说及此,方知失语,正欲离席告罪时,妍磬却在堂上只缓缓答道:

  “持国大将军夫人如今身怀有孕,吃食上精细些,也是应当的。若说偏袒,于公,持国大将军在外辛劳苦战,对社稷有助;于私,大将军夫人肚里怀着的也是我的亲侄儿,偏袒不偏袒的......自然是有的,王将军夫人说的有理,无须自责!”

  妍磬如斯一语罢了,不禁回头看过妍眉一眼,妍眉心领神会,却又暗中百感纠结,她只站起身来,恭敬回道:

  “妾身谢太后礼遇!妾身代大将军谢过太后皇上体恤惠下之恩!”

  见妍磬妍眉如斯礼尚往来一应一答,那座中妍瑷却少许不悦,她只随手执筷拨动眼前那几道清素菜肴,少顷,乃听其切切说道:

  “咱们如今虽说避祸南迁,可朝廷终究还是朝廷,如何就穷迫成这般模样!太后娘娘变着法子往这生辰宴上省钱,何苦来着!我这做姐姐的着实也看得心酸!太后何不早些开口,我这做大姐的也可拿出些银两,给太后娘娘您操持一顿像样的千秋家宴!”

  “大姐姐爽快!妹妹我等的便是大姐这番话!”

  妍磬听得妍瑷一番揶揄,不怒反喜,此刻,只见她正襟危坐,缓缓叹道:

  “今日,我摆下这梅花宴,不为轻贱了自己,更不为怠慢了诸位夫人!只是想借着这几样清简吃食,告知众位姐姐妹妹,如今国势艰难,府库空虚!可外头烽烟不断,无日无夜不得靠着咱们后头供着银钱,供着米粮!今时今日,那一分银钱真真是掰开两半,犹嫌少,那一粒米粮真真是立时化作一双,亦不嫌多!可这米粮从何来?须得银钱买来!可这银钱又从何来?如今男人们在外头拼死的拼死,在朝堂上劳心的劳心,那自然也就该得咱们这些深闺妇人献策献计了不是?”

  妍磬说及此,却见席上众夫人只面面相觑,默然不语。旋即,这平成太后又淡淡一笑,切切说道:

  “我知道,各位姐姐妹妹们,都是高门大户的女儿,吃穿用度上省下那一小份子,在如今这国难家难前边,便也就成了金山银山!因而,我想着,自我起,将每月宫中俸银裁去三分其二以供社稷之需,再把我做王妃,皇妃,贵妃积年来攒下的银两尽数捐入公中,以兹助力前线将士,如斯细算算,倘若再加上诸位姐姐妹妹们妆奁盒子里的几枚小玩意儿,镜台上的几盒胭脂膏子,连同素日里赏给下人们的几件衣裳,东拼西凑的,也就是满满一府库的银子了!诸位夫人,诸位姐姐妹妹,如斯献力,便是保全咱们这新朝社稷,保全了社稷,便是保全了诸位姐姐妹妹的夫君,保全了夫君,便是保全了诸位一生一世的依傍!姐姐妹妹们,且说是与不是!”

  听得妍磬如斯含情恳切之语,席上众夫人不免心潮起伏,旋即,只见那伏光院夫人汪氏起身离席,拜在堂下,她道:

  “妾身愿效法太后娘娘,为我江山社稷献绵薄之功!只愿我大新朝廷皇统永固,万世不移!”

  众夫人见汪氏如斯,皆起身离席随声附和。

  “妾身等愿效法太后娘娘,为我江山社稷献绵薄之功!”

  “大姐,席上众人尽知,你夫家府上人称‘富甲天下霸一方’,我那大姐夫更有‘笑面金佛’之名,如今众夫人皆愿为我大新朝廷倾囊助力,想来,从大姐手中洒出几万两的银子为国尽忠,自是轻而易举的罢!”

  猛听得妍磬立于堂上高声诘问,妍瑷不觉心头一闷,待其环顾左右一阵,只满眼满心金银财帛的黄府当家奶奶只得忍屈苦笑道:

  “那......那是自然!为国尽忠,妾身万分......万分欣喜!” 斑斓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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