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后来持续了整整两天,仿佛上天都在为离别哭泣,成子木最终流血过多晕倒被众人手忙脚乱的抬到了重症监护室,至此过去七天,没有醒来的迹象,如果不是呼吸机显示,他就像死去一般,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手术很成功,可是他却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连小离的葬礼,都没有醒来参加。
成爷爷几乎是在得知消息的瞬间就昏厥过去了,直到小离葬礼那天带着呼吸机,坐在轮椅上哭的伤心欲绝,曲晴发疯似得去扒那个空空如也的棺木,她的尸首没有找回来,就在头顶,大雨下了整整两天,废墟之下,早已没有痕迹,众人只发现了成子木送她的那只白色手表,只剩半截表带。
成子木拒绝醒来,仿佛就是在拒绝小离已经离开人世这个现实一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成子木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病房里,来来往往许多人,跟他说话,聊天,成华山和夏倩甚至打骂哭闹都来了一遍,他依旧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个没有生气随时会消失的空壳一般。
渐渐地,天气转凉,就这样,他躺到了这一年冬天的第一个下雪天,成子木被接回了大院,住在老宅子里,每天成奶奶会推着他晒晒太阳,方易和曲晴带着礼物来,跟两位老人商量着想带他回青梅镇看看。
“北京公司的事已经处理完了,股份已经变现,打进了老大的账户,各种结尾工作我也安排妥当了,我和小晴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我们也该回家了,我们想带老大一起回去住一段,说不定能唤醒他。”
成奶奶摸着眼泪叹气,成爷爷在一旁开了口,声音满是疲惫,“回去吧,带他走吧,我们困了他半生,我知道,他的心,从来不在这里,是我害了他,也害了小离。你们带他走吧,让他自在的活吧,如果有一天他能醒,记得告诉我,就算我走了,也要到我的坟前告诉我,让我知道。”
选了一个有阳光的日子,大家凑齐,一起随着方易和曲晴,带着成子木,回了青梅镇,成家宅子早就被方易整修过,通了水电暖气,小离的院子,被方易改成了一个小型的茶餐厅,他和曲晴陪着成子木住进了成家老宅,打通了小离和成家相隔的一堵墙,白天,他们接待客人,成子木就在后院的葡萄架下静静地靠着沙发睡着,晚上,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吃饭,总会多摆两幅碗筷,小离的,邢沫的。
就这样,度过了又一个冬天,期间,杨明朗和莫乔等人也会经常回来看看,而许影自从小离的葬礼后就出国,再也没有出现。
就这样又迎来了春暖花开,成奶奶带着成爷爷回到了青梅镇,成爷爷的了老年痴呆,谁也不记得,却经常嘴里念念叨叨着小离,语然这两个名字,这两个人,已经可进她的心里,是他心里最割舍不掉的挂念。
这天一早,曲晴和方易正在院子里给成子木擦洗手和脸,毛巾不慎落地,曲晴弯腰去捡,却见一双白色高跟鞋出现在眼前,一双手出现,捡起了毛巾,身后的成子木仿佛忽然动了动手指,曲晴抬头,眼泪瞬间落下来。
邢沫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她将毛巾放在桌上,轻轻的抱住了泪流满面的曲晴,“小晴,辛苦你了,我好想你,我回来了。”
曲晴失声痛哭起来,失而复得的感觉太过猛烈,她紧紧抱住邢沫,忽然又笑出声来,又哭又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板娘,别一直哭啊,小爷可是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坐车赶回来的,还没吃饭呢,快把你们的拿手菜上两个啊。”
曲晴看着眼前的男人,破涕为笑,这个陈严,总是关键时刻打破气氛,曲晴拉着邢沫去厨房,一路上听邢沫给她解释自己当初离开的前后,陈严和方易简单拥抱了一下,便坐了下来,接过方易洗干净的毛巾,轻轻地替成子木擦起手来。
“成子木,小爷都回来看你了,你怎么着,这么不给面子,我这从国外带回来几瓶好酒,就等着和大伙不醉不归呢,你可不能缺席啊,还有啊,我家沫沫可是怀孕了,我还等着你发红包当干爹呢,你可不能赖过去,赶紧给老子醒过来,老子给你准备了一个大礼,你要是不接,我就送给别人了。”
午后,几人吃过饭,方易带着陈严去了厨房,两个晋升为家庭主夫的人在讨论着营养的孕妇餐,陈严这时候才知道曲晴竟也怀孕两个多月了,和邢沫不差几天,两人一下有了共同语言,曲晴拉着邢沫形影不离,生怕一个眨眼她再不见,俩人初为人母,小声的卧室里讨论着私密的话题。
成子木独自坐在院子里,身上的绒毯不知怎么缓缓地滑落在地,一双细白的手出现,轻轻拾起,半蹲在他面前,替他重新盖好,成子木的双手似乎又动了一下,然后,就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晶莹的眼眸中滑落一滴眼泪。
眼前是笑的如春风般小离,她缓缓站起来,扶着沙发两边,轻轻吻上了泪流满面的成子木。
身后,曲晴和邢沫相拥着泪流满面,厨房里,方易和陈严探出头来笑眯眯的吹了声口哨。
院子里一阵微风吹过,请梅花随风飘落下来,如一幅温暖的画卷,缓缓展开,还是那几个少年,还是那样美好,一个都不少。
如花美眷,长沟流月,浅品离木记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