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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平静如水,城市安静祥和,但这风平浪静的只是海面,在海的深处,处处都是肮脏的厮杀。那些善良的人,那些循规蹈矩忙忙碌碌的人,在笔直的通向坟墓的轨道上行进,他们只会唱赞歌,什么也不知道。
灿依曾经拿着李苏易的手机接过一个电话,那个号码归属地是在遥远的贵州,她并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那时候医院的走道里正进行着一场医闹,哭喊声和金属砸在地面的声音把手机里的声音覆盖过,灿依只是觉得那是一个喜欢李苏易的粉丝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电话,而后喋喋不休地要讲自己的故事,她更关心的是房间外喧闹会不会打搅李苏易的休息,所以她把电话挂了往门前走去。
灿依走出房门,随手将门关上,然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日本也一样,也会有人因为受不了亲人的离世而丢掉了体面跑到医院里面来哭闹,护士医生乱成了一团,一直到保安从电梯里冲出来才让一切恢复宁静,灿依有些累了,这些日子她消瘦了很多,她一个人来到日本照顾李苏易,连经纪人都没有告诉,她只是说想休息一段时间,去世界到处转转。她其实并不是一个任性的姑娘,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父亲安排她到日本留学,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了国内最有名的经纪公司,她的父亲打电话给她问这一次任性的缘由,她知道瞒不过父亲,只是有点忧伤地讲,请父亲相信自己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菲姐日语很差,拿着那种速记本在那里翻看着和出租车司机对话,好不容易让出租车司机明白了地址,菲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当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国内的电话打了过来,是菲姐在国内的公关朋友,他直言不讳地告诉菲姐,李苏易是不是出事了?菲姐转头看了看对面的高楼,然后故作镇定地问这是哪里传来的消息,朋友说现在网上有个帖子慢慢要爬上热搜了,关于李苏易的,要是他并没有什么事情,我想是应该出来回应一下了。菲姐并没有多担心,只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利用这一次的车祸来给李苏易的演绎生涯加分,最初的担心的已经没有了,李苏易在整个外观上还是完美的,这段日子的恢复也渐渐变的不错,醒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菲姐谢过朋友以后,便直接坐电梯去李苏易的病房,灿依看见菲姐,只是憔悴地笑了笑,那一份憔悴里多了一份无奈,菲姐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灿依说,要不你先回国内吧,你这样和李苏易同时消息,总会惹得媒体胡乱猜测。
灿依双手抱着水杯,摇了摇头看着菲姐讲,我不管这些,我本来就不想成为明星,我就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然后陪着自己去看遍山川河流,我真的好累,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如果李苏易醒了,我和他就做一对平凡的恋人,不用去害怕那些躲在暗处的摄像机,也不用害怕镁光灯。灿依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浮现出笑容,菲姐双手环抱在胸前说,可是你想过李苏易想要的是什么吗,他没有背景,从街头卖唱到如今,他住过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城中村,他吃过两个月的泡面,你知道他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吗,我知道你很爱他,但是再爱一个人也没有权利去为他做选择。
灿依低着头,过了很久说,我听过很多大道理,我也知道关于你的故事,那年红极一时的萧海忽然间消失,你一定知道这之间发生的事情,但你觉得自己没有错,我承认你是一个女强人,爱情可以是你的餐前甜点,但你不会把它当做主食,我很遗憾,这些年你还没想明白该怎样过这一生才不会有后悔,我想问问你这些年你的成功是你对生活最好的诠释吗?
菲姐的心好像被精准地扎进一把匕首,她这些年也无数次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试图证明她是错的,但她不想承认,萧海的离开是带着失望和心伤,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没有和菲姐说一句再见,一直过了很久很久,菲姐在一次醉酒的晚宴上打过一个电话给萧海,可是那个号码已经成了空号,菲姐那一刻知道,萧海是在和过去的一切告别,包括她自己。
灿依说,曾经你们差一点就在一起了,可是感情差一点就是没有,我知道你也会说人的一生不该只有感情,不该只为感情去奔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追求,但是人生如此短暂,不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度过吗?
菲姐苦笑了笑走到窗台前,伸手把自己额前的刘海往两边撩了撩说,真的不准备回国吗?
灿依说,不回去,我会等到他醒来。
菲姐拿出一根细烟,把过滤嘴的地方用力一捏,爆珠裂开抽的时候会有一股薄荷的味道,她把烟夹在指尖对着灿依换了换说,现在都开始抽这样的烟了,味道没那么呛,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心累了,有些时候也想干脆辞职。
菲姐抽了一口,烟从嘴里淡出来,那你就留下来吧,舆论方面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能醒来,也许可以因势导利,放心吧,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待会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然后你找个舒服的酒店好好休息下,今天我来陪着,你太累了。
灿依想拒绝,但是菲姐把灿依的话堵了回去,听我的,就算你守在这里也没有用,都半个月了,你也该去休息了,菲姐说完的时候看着李苏易心里变的温暖和柔软,好像那里躺着的是萧海,但她知道那不是,她连萧海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只是苦笑了笑走到灿依面前,拍了拍灿依的肩膀说,走吧,出去吃点东西透透气,这里交给护工就好了。
灿依站起来,往门口走去的时候回头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苏易,菲姐搂着她的肩膀说,好了,你请的护工可不便宜,让她有点事干吧。
走出医院的门口,灿依抬头看了看天空,她习惯带着口罩和棒球帽,所以天空被帽檐横切了一刀,铅灰色云缓缓移动,风从远方吹来,灿依知道菲姐日语不好,便问菲姐想吃什么,菲姐说,你在日本待过,就带我去正宗的日料店吧。灿依点了点头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流利地和司机讲着日语,好像就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一样,那一瞬间菲姐仿佛明白,其实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可以拥有的人,有些历尽千辛万苦却不一定有,那些活在卑微泥塘里的人,就算拥有了一切,却依旧学不来骨子的那自信。
想到这里,菲姐有些许伤感,把脸侧向一边,东京是一个美丽的城市。 旅途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