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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微微颔首，又因茗萝提的那位姑娘，忽的记起春婷的事儿来。
春婷比那姑娘还要大一岁，明年就满十八。
“夏荷，你知道春婷有心怡的人吗？”
夏荷正将衣裳往柜子里放，听顾倾提起，愣了愣。想起顾倾还未从南疆回来时，春婷给顾倾准备的红装，此时才明白她当日为何要那么说。
转头看向顾倾，却见着她趴在窗沿上，正对着太空发着呆，夏荷抿了会儿红唇，抬手将脸颊旁的碎发挽至而后。
“好像是有来着。”
“谁？”
顾倾略有些诧异的转头盯着她，现在的姑娘都这么早熟吗？她还想着最早得二十才与人谈情说爱呢！毕竟她有个快三十岁才结婚的舅舅在哪里。
“似是府外送菜的张平。”夏荷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姐，你问这个做甚？”
“张平？”
顾倾微楞片刻，那人她倒是记得的。长得挺俊俏的一个男子，好像是因为克死了发妻，所以才迟迟未有人再嫁他，可是他比春婷大了十岁呀！
春婷喜欢的是大她那么多岁的人吗？顾倾略有些狐疑的看着夏荷，却见她神色不变，仍收拾着她的衣裳。
想了一番，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顾倾笑眯眯道：“我先出去一趟。”
这事儿还是得先问了本人再说，若是她就这样随便安排，倒是有可能惹人生气。
见着顾倾离开，夏荷停下手里的活，看向顾倾的梳妆台，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有些失神。
正要离开栀兰院却瞧见东染提了一食盒回来，顾倾出门差点与她撞上。
“这是？”她记得她今日似乎没让府里的厨房，给她多备一份吃食。
“左姐姐让带回来的，说是大小姐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蜜枣馅青团儿。”
东染现在说话是说得越来越多了，顾倾欣慰的微微颔首。
以前她最担心的便是她，若是她日后嫁与别家男子，仍不爱说话，那她该如何过日子。
如今看来，倒是她多心了。
“好，放我屋里去便是。”说着她就离开了院子。
见着顾倾走得匆忙，东染疑惑的站在门口再看了几眼她，这才进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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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拒绝了？”
顾连待在顾承的院内，听见过来回话的小厮这么说道，眉头忽的皱了起来。
等人走了，这才转身正要进屋，却看见顾承站在门口，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你都听见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见着顾承点了点头，顾连忽的叹息一声。
当初他让顾老爷子失望，如今顾倾又让他失望，想来顾老爷子心里，必然是失落万分。
“倾儿，她一直看得比我远。”
顾承知道他这个妹妹是不会待在一个地方太久的，因为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凡事都没有太大的耐心，对其他的事物也不感兴趣。
小时候让她坐椅子坐一个时辰不许乱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拉宋生去了府外。
后来他去了叶江，听闻她一直待在顾家后院里。还以为她学乖了，却又听人说她跑去了南疆。
顾连愣了愣，看着顾承却见他一直垂着头，似是在想什么。
“承儿。”
顾连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他对这两个孩子从小关心的便不多，尤其是顾倾。以至于他和她们在一起相处时，不知该聊些什么，也不知她们爱吃什么。
在外人看来，或许他是一个好丈夫，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儿子，好父亲。
“爹，有时候我挺羡慕倾儿的，她从小便只按自己的心意而活。”说着顾承抬头看向了他，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虽然你们都觉得她品行不雅，一点也不像旧津女子，可我倒是觉得她这样挺好的，至少她开心就好。”
顾连沉默的看着他，他这辈子太在乎别人说的话，别人的眼光。
从未真正的看清自家这两个孩子，她们小的时候，只听得见别人说他有个好儿子顾承，而顾倾别人说起她来，却是她过往的丑事。
时至今日他却听见他的儿子同他说，他羡慕顾倾，顾倾活的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开心。
他现在才明白，有时候你的所见所闻，不一定是真的。就像顾老爷子，为何只想让顾倾继承家业，却不是顾承。
“她真就那么好吗？”他还是不愿承认是自己看错了。
顾承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忽的吐了口浊气。
“阿爹，你可知当初她将唐家小公子踹下荷塘，是因为他们之间打了一个赌。”
“那她将教书先生气走的事呢？”
“那是因为教书先生说他资质愚钝，教不了她这么聪慧的孩子。”
“可她这次去月满楼。”
“她是为了小姑。”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看在眼里，她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当初她踹唐家小公子进荷塘，他问过当日同她一起去了唐府，一直伺候在她身侧的贴身丫鬟，春婷。
当初教书先生离开，他在门外偶然听见他与祖父的对话。
这次她去月满楼后，晚上就出了小姑这一事，第二天却传出她去月满楼的事来，又听自己的小厮说她那天被顾老爷子叫去，他这才猜得到她这么做的原因。
这么多年来，在外人看来，他那个不成气候的小妹。每一次的错误，都是因为别人不知真相以讹传讹，他的小妹比任何人都要聪慧，都更关心自己的家人。
顾连沉默了，这么多年他打了顾倾三巴掌。一掌是因为他的私心，两掌是因为他不明是非。
所以顾倾这两掌从来不认，她也从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阿爹，倾儿，她看得比我们都要透彻。”
顾倾从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她随心而活，所以她从不像他们这般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累得像一条老狗，趴在地上劳累的喘息着。
顾承见顾连沉默不语，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一直想同他说清，那不是顾倾的问题。可他又不敢说，又不知怎么说。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顾连与顾倾俩人相见却形同陌生人。 旧津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