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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住在一起,孙美人的罪过也成了郑美人的罪过,两人一起跪在廊下,本来就不舒服的孙美人更是脸都白透了。
庆妃自己坐在屋里,一看就气得不轻,因为要请祁瑛过来主持公道,这回连打都没打孙美人。
这会儿冷静下来,孙美人只顾着疼,反倒是没了思考的能力,倒是郑美人,品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她拽了拽孙美人的衣袖:“她素日里都是这样刻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来同我说说便是了,今日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顶撞了她,能有你好果子吃么?”
不说还好,一说,孙美人气又上来了:“她要告诉皇上更好!正好让皇上来评评理!她这样欺负人,我连反驳一句都不行了?!她那张老脸,常年没恩宠,不见得争得过我!”
谁知道这回是不是机遇?
万一祁瑛怜爱之心一起,自己便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
机遇这种事谁说得清楚?结果出来之前,谁知道下一秒风光是谁?!
郑美人原本还想把自己觉得不对劲的事儿跟孙美人说说,可看她这个样子,又觉得自己说了也没用,到时候真要是得宠了,指不定还要回头来给自己使绊子,不如安静陪着罢了。
两人在廊下小声说话被往门外看的无袖发现,又是好一通训斥。
孙美人啐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这样欺负咱们,闹起来才好!现在公主要生皇子了,皇上难不成还不顾咱们公主的脸面么!该叫她吃点苦头了!”
郑美人没吭声,她微微皱眉,总觉得孙美人的想法是不对的,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等她想明白孙美人究竟是什么地方想错了的时候,外面传唱皇上驾到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了。
郑美人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从宫门外被簇拥着进来的祁瑛,她视线一晃,拽住了同样回身去看的孙美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难看:“这里。。这里是大晋啊。。”
孙美人没明白郑美人什么意思,一脸不耐的盯着她。
时间不多,郑美人一情急更说不清楚,是以孙美人一头雾水的听到郑美人道:“咱们公主。。也是大晋的妃子。。你要在大晋,守着大晋的规矩!”
话没说完,已经被长忠呵斥住:“两位小主看见皇上还这般旁若无人的说话么?!”
郑美人深吸口气,最终还是绝望的磕下头去,握紧了拳头。
这回。。怕是谁也救不了孙美人了,连带着她们几个安分的,恐怕都。。
她想明白得快晚了。
庆妃再怎么跋扈厌弃她们,也不必这样处处针对,每次嘲讽,实在有失她高门嫡女的身份。
可她却这么做了,不仅这么做,还做的特别过分,以至于每天回到房间里,孙美人都要疯狂砸东西泄愤。
孙美人被皇上那样冷落,庆妃应该高兴才是,何必把她们两个天天叫到面前来给自己添堵?
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去庆妃的了解,她绝对不是被激怒后还能克制自己的性子,孙美人那样顶撞她,她应该是直接把孙美人架出去打才对,皇上就算要来,估计也是收到消息说孙美人快被打死了才来看一眼才对。
为什么直接就去请了?为什么只让她们跪在廊下?
因为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啊!
这里是大晋,是大晋后宫,为了敬妃安胎的事情,大家都求一个风平浪静,庆妃在这个时候‘兴风作浪’,若是没有皇上的授意,她本就没有恩宠,难道真不怕皇上彻底厌弃她么?
她是怕的。
所以她那么笃定一定能请来皇上,在将孙美人彻底惹到爆发后又那么迅速的冷静下来。
可惜这些话,郑美人已经没办法跟孙美人说了,而且就算说了,孙美人敢相信么?
两人匆忙间给祁瑛磕头行礼,郑美人还沉浸在心惊里,就听旁边的孙美人大胆的抬起了脸来,把自己憔悴的面容暴露在祁瑛眼里,她虚弱的喊了一声皇上后,便往旁边一倒,晕了过去。
郑美人脑子一白,被孙美人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搞懵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
当真是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一点脑子也没有的么?!
她但凡能够有点脑子,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但祁瑛就在面前,郑美人什么动作都不敢有,她用余光偷偷看孙美人,最后无奈的闭上了眼。
长忠跟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声,随后便跟着祁瑛往里面去了。
有人来叫郑美人起身跟进去,然后郑美人就看见孙美人被人抬了起来。
但不是抬去旁边休息,而是把她抬到了大堂的空处放下了。
孙美人躺在坚硬的地上装晕,因为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身边有什么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郑美人却看得清清楚楚,祁瑛进来之后,就坐到了庆妃身边,她这是第一次看见祁瑛,瞄了一眼后便再不敢直视,她明明应该觉得帝王英气十足,可现在她只觉得害怕,身上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孙美人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祁瑛跟庆妃低语了两句后,就让郑美人在靠门边的位置也坐下了。
她盯着还躺在地上的孙美人,握紧了双手。
“她这么躺着,皇上要怎么问话?”庆妃这回倒是不急了,看了会儿,她还冷森森的说了这么一句。
郑美人一惊,抬头就看见无袖端了一杯茶给庆妃。
她惊了一下,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就喊了一句:“娘娘!那是烫水啊!”
这一声太突兀,在大堂里惊雷一样。
可庆妃已经站起身来了,她就在孙美人脑袋前方站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郑美人似乎看见庆妃对着自己狡黠的笑了一下。
她这声不喊还好,这一喊,孙美人心一颤,整个人瞬间就绷紧了,她不知道庆妃是不是真准备拿热水泼自己,脑子还没开始转的下一秒,自己果然被浇了个透。
因为潜意识已经先接受了这个是烫水的信息,所以泼下来的瞬间,孙美人就尖叫着捂着自己的脸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叫得太凄惨了,十分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恐惧。
三秒之后,孙美人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庆妃泼的。。明明就是温水。
她听见自己身后的庆妃冷笑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这不就醒了么?”庆妃眯着眼睛笑起来。
郑美人愣住了,她惊慌的把视线看向孙美人,果然,孙美人已经怨毒的盯紧了她。
如果不是郑美人刚才那一声,孙美人不会先入为主,叫成那个样子!
这不就是变相的告诉祁瑛,她是在装晕了么!
孙美人恶狠狠的瞪一眼郑美人,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要不是她叫那一声,自己还能够很体面的缓缓睁开眼,把这事儿圆过去,现在怎么办?!当着祁瑛的面,她更不敢扑上去教训郑美人了。
庆妃的声音继续在她头顶阴冷的响起:“你顶撞本宫倒是没什么,这欺君之罪,是你自己来背,还是你们东曙来背?”
这话重了,简直是当下宣判了孙美人的死刑。
孙美人哪里还顾得上去看郑美人是什么脸色,庆妃这罪名一压下来,她人都慌了神,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好:“嫔妾身子不爽,方才廊下跪了半响是真的体力不支。。”
庆妃冷冷打断她的话:“你顶撞本宫的时候,可没瞧出你怎么体力不支,倒是骂人骂的中气十足,整个天海宫都是你的声音,怎么,廊下才跪了多久就体力不支了?糊弄得了本宫,糊弄得了皇上么?”
孙美人往祁瑛那方看去,他眸中神色深邃,根本就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
孙美人这下是真的要哭了,原本这段时间看宫中形势,庆妃往金池殿去十有八次都是脸色难看回来的。
她明明是不得圣心的,怎么今日这么点小事,一去请皇上,皇上就来了?还来得那么快,就像是说好了似的。。
像说好了?
这四个字一下跳到孙美人脑海里,她突然想起刚才郑美人慌慌张张拉着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好像脑子里一直拧着的一根线终于被拉平了一样。
她惊恐的抬起眼,这一次,她终于看懂了庆妃脸上的笑意。
·
天海宫的孙美人被关起来了。
事情很快传到静月的耳朵里,她让青梅去看看情况,回来的时候看见在一旁站着的品竹,从她眼里的惊慌读懂了一些别的东西。
静月想了想,朝着品竹走过去:“看来御花园的事情就快要有眉目了。”
品竹眨了眨眼,半响后喃喃道:“那我的毒,是不是就可以戒了?”
她并不怎么关心同情孙美人,她只是怕又有什么飞来横祸落在自己头上,静月的话让她看到些希望,品竹难得多问了一句:“孙美人犯什么事了吗?”
静月看她一眼:“好好跟着娘娘便是,外头如何,不是咱们做奴婢的能管得上的。”
说完,静月便朝着里面去了。
品竹盯着宫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下一次再见到东曙的人,会是什么时候呢?
上次去接头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来,玄瑾公子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品竹又转脸看向姜婉所在之处,他们东曙的这位公主,又在做着怎样的打算呢?
静月进了屋里,把天海宫的事跟姜婉说了,上次孙美人跑到御花园去做了出头鸟,就该有这个被率先处理掉的觉悟,姜婉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庆妃的配合也还算不错。
孙美人的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因为牵连到欺君之罪和对太尉之女的大不敬,玄瑾亲自出面进宫去了。
他去,陆燃也跟着去了。
进宫以后金池殿闹哄哄的,往里面瞧才知道,章太尉一把年纪一定要个说法,不少老臣都留了下来,就等着跟这位玄瑾公子掰扯掰扯。
陆燃和玄瑾在金池殿外碰了个面,大概是觉得玄瑾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多刁钻的老头实属不易,陆燃没忍住,还是小声的提醒了他一句:“章太尉是开国老臣了,你小心应对着。”
玄瑾回过头来对他粲然一笑,好像没把这事儿怎么放心上,又好像两人回到了刚刚认识的时候,他提醒玄瑾一句外面的风大招了凉,玄瑾也是这样笑着的。
陆燃的思绪一闪而过,回过神来的时候,玄瑾已经进去了。
他没急着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长忠擦着汗从里面出来,瞧见陆燃,凑近了说话:“皇上这会儿忙着呢,可没功夫见大人,大人要想听一听孙美人这事儿,便悄悄进去坐下,奴才让人给您奉茶,大人要是为着旁的事,还是过两天再来。。”
他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摸索着接过了陆燃递来的东西。
长忠拿稳以后,陆燃才笑着说请公公多添一杯茶,随后跟着进去了。
长忠面色如常,恭敬的行礼,然后张罗着御前忙前忙后,终于把金池殿的门关上以后,才领着一群太监宫女在门外静静候着,里头稍有些什么动静,都是离不开他要去照应的。
本以为这件事情要僵持许久,长忠都已经告诉了御前伺候的人都把皮绷紧了,小心自己的脑袋。
谁知道这位玄瑾公子当真不是一般人,竟然这般果断的就舍弃了孙美人,完全没有要和大晋撕破脸皮的样子,可怜孙美人现在已经没有了为自己申辩的机会,玄瑾的答案,就已经定了她最后的结局。
安抚老臣,代为道歉,保住剩下的几个美人,不让他们有任何借题发挥牵扯到敬妃身上,玄瑾显然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从知道孙美人的事到进宫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梳理清楚了。
陆燃坐在他对面,看了一出精彩的博弈,对玄瑾这个人的认识,也算是上了一个台阶。
东曙能有这样的年轻才俊,原本是可以更上一层的,只可惜。。东曙皇自己不思进取,把玄瑾这样好的人才用在这样的歪门邪道上,东曙不亡更待何时?
连这样的宝贝人儿都舍得送来涉险,好似根本不心疼一样,东曙皇室的糜烂更在祁瑛的意料之外。
会想到指望一个女人来挑起战争,光是这一点,祁瑛就瞧不上。
因为事情完成得很快,陆燃跟着章太尉一起出宫,登上马车之前,玄瑾喊住了他,请他往城里的茶馆去小坐片刻。
陆燃倒是没有拒绝,欣然前往了。
他们一走,长忠便赶紧进来,说刚刚陆燃大人悄悄送了东西给他,递到祁瑛手里的时候,祁瑛刚坐下去,又猛地站起身来。
长忠瞧见祁瑛脸上非常克制又复杂的神情变化,半响后,他便将东西收好,大步朝外面走去。
走得急,连轿撵都没有来得及穿,长忠招呼人跟上,走出金池殿的时候祁瑛又说别那么多人来,长忠又急急回身让散了。
这一路往梅惜宫去,刚处理过这种糟心事的祁瑛半点不见烦躁怒意,反倒是越往梅惜宫去脚步越轻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愉悦轻松。
能让祁瑛这样克制高兴却又控制不住的事实在不多,长忠盯着祁瑛的侧脸,也不自觉跟着他高兴起来。
等进了梅惜宫里,祁瑛的脚步才缓下来。
一片行礼声中,静月匆匆赶出来接驾,祁瑛摆摆手略过,他往屋里去,长忠便把静月拉住,两人守在门口。
品竹在远处往这边看,被长忠扫了一眼,一下子身上刚好起来的伤又隐隐作痛,她把手里的水壶往腊梅手里一塞,提着裙摆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看来对长忠的阴影还没彻底消除。
见品竹跑远,长忠才压低了声音把刚才的事给静月说了,静月眸子一亮,一听是陆燃悄悄送来的,不由得压低了嗓子道:“该不会。。是咱们娘娘日盼夜盼的那个东西吧?”
长忠笑起来:“但愿是的。”
祁瑛走到姜婉身边坐下的时候,姜婉还困倦的侧了侧身子,含糊道:“我再睡会儿。”
祁瑛瞧得心动,弯腰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姜婉忽然勾着唇角一笑,但还是闭着眼,只是伸手摸到了祁瑛的胳膊,又往他这个方向挪了挪:“皇上怎么来了?不是要接见东曙使臣么?”
祁瑛笑:“接见完了,孙美人的事那位玄瑾公子果断得很,没费什么功夫,陆燃跟他从前有些交情,去绊住他了,我赶着过来看你。”
姜婉很轻的应了一声。
祁瑛这回却没让她痛快的睡过去,他更低的弯下身,抱住姜婉的腰和后颈,让她下意识地也攀住自己的脖子,顺利的把她抱得坐起来。
姜婉靠在他肩头,小声埋怨:“皇上不如不来呢,来了也不让睡觉。”
祁瑛把她搂得更紧,很轻的蹭过她的额发,想用力和她贴得更近,却又顾及到她怀里的小生命。
姜婉也察觉到一些祁瑛的温柔和眷恋:“怎么了?”
祁瑛吻过她额头:“解药研制出来了。” 凤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