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图穷匕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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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牌的一刻,最冷静的反而是洛马诺夫。不愧是三十多年的苏联总理,死到临头还能故作镇定。
“都是你的策划,”洛马诺夫耸耸肩,一屁股坐在地上,略带讽刺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独行侠呢。还有格兰藏姆,他不是从小父母双亡吗?你的这些部下,你敢保证,他们肯定会听你的吗?”
“格兰藏姆扎瓦宗拉,北美战区第六方面军司令员罕桑大将独子。父亲以维拉迪摩集团五号头目身份入狱,一年后死于迫害。”
“伊扎津卡拉尔维奇,北美战区参谋长叶卡列夫大将孙子。九月事件后发配中亚,家破人亡。”
“梅尔沙兹比,欧洲战区政治部主任索京侄子。九月事件中死于克格勃的刺杀,连上军事法庭的机会都没给,就被驱逐出国。”
“汤姆逊史密斯,北美第三方面军‘美利坚红旗第二师’师长阿卡曼中将之子。九月事变中因为是加拿大人,以间谍罪枪决!”
如果观众们想听,我可以让他们66个人一个个自报家门,直到全场听得报得厌烦,或者安德烈和世界帝国安全部队拼光为止。
说话声在这一刻停下了。洛马诺夫轻轻拿起手边的酒瓶,一边喝一边轻松地说:“能不能问问,你如何谋划了今天的局面?一个孩子白手起家,是如何只用了十年就干净利落不被任何人怀疑地在荒郊野外杀死苏联总理?这样去见马克思同志的时候我也不会太尴尬。”
“好吧,那我们从头讲起。拉瓦耶夫斯基,你过来一下。”
被叫到的是一个27岁的老兵(风暴小组成员的平均年龄18岁,27岁已经是高龄了,对于更老的先辈近况无可奉告)。这样一个看起来相貌平平,为人内向的大男孩,让洛马诺夫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刚才还很奇怪,那个检修的技师怎么在起飞前检修了一遍,飞机怎么依旧发生了坠毁故障。原来你和马克它们是一伙的!”
“当然,”拉瓦耶夫斯基的话音里有一丝凄凉,“先母是当年的‘长空屠夫’,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我最精通的就是飞机。”
我得意地冷笑:“我知道你不会回伦敦,所以派人去墨西哥,在你们即将离开时顶替了当地技师,给你的飞机发动机做点手脚。”
“什么手脚?自毁装置?”
“不,只是破坏了欺骗装置。所以在地中海沿岸,刚刚遇到伦敦战败和南法大捷的世界安全部队意犹未尽地发现了你们的飞机,经一番扫射,你一个人跳伞脱险,其他机组人员无一生还。”
“然后……你向莫斯文克同志主动请缨,来这里找我……”
“不,是索菲亚元帅主动找我帮忙的。整个联军里有能力和胆量敢指挥来沙漠里救你的任务的人只有我。你肯定奇怪,如果为了复仇,我只需要带这66个人就够了。错,如果没有其他434人,包括你的女儿做掩护的话,我会受到怀疑的。”我回答道,“记得我那个阿伯杜拉吗?我知道他是尤里的人,但他给世界帝国的消息,却是我提供的。反正也是敌人,用完以后再斩草除根,不会有人怀疑我。”
“那张地图也是你的?”诺布朗加惊叫,“你和尤里的人……”
我点了点头:“地图是我提供给阿伯杜拉的。阻止阿伯杜拉销毁地图的人也是我。不销毁地图是为我推理到洛马诺夫的位置设一个绝妙的借口。我告诉阿伯杜拉的,只有最合适的总理飞机失事点。”
“胡夫金字塔呢?这也是计划一部分?”诺布朗加惊叫,“你和爱因斯坦同流合污,互相勾结?”
“我没那么蠢。但有一点没错:这是有预谋的,”我轻轻说,“我不可能从菲吉尔机场离开。”
众人的表情异常冰冷,洛马诺夫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深刻的恐惧。
“我不明白。指挥官同志,在太平洋上空点燃一朵烟花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谢尔盖胆战心惊地提问。
“两个原因。第一个……我有义务给你多年前的草率和冒失擦屁股的。”我对洛马诺夫冷笑着说。
洛马诺夫自始至终无言以对。
沉默不语很久的达夏也终于开口了:“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说过,你会恨我的,”我不敢看她的脸,“有些事你不该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不想伤害你。且不提擦屁股。事实证明,你的生命力比我想象得顽强。我大费周章制造今天的局面,是有别的目标!”
总理凄惨地笑笑:“杀我?”
“不不不,”我轻轻弯下腰,直视着洛马诺夫的眼睛,“杀了你,别说73个冤魂不会放过你,我们也会良心不安。毕竟,活人的冤屈,不是死就能逃避的。”
“你来这不是为了杀我,那还有什么要求?”洛马诺夫好奇地问。
格兰藏姆轻轻掏出一份档案袋递给我。我松开档案袋上缠绕的丝线,拿出一沓文件给洛马诺夫看。
“89位将领,有64个被你整死,21个降级流放,去掉忘恩负义的老莫斯文克元帅,自杀的乌可汗元帅的话,只剩下两个:格连大将,和安德烈中将。要是杀了你,真想不出凭他们两个该怎么为自己的同志们申冤,”我看着洛马诺夫总理一边阅读这些文件一边冒冷汗的样子,“杀你对养父的名节毫无益处。所以我要求你进行合作。签一下这些文件,给他们平反。”
“你……”达夏愤怒地大喊,“马克耶布卡同志,你是在逼宫!”
诺布朗加也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怀疑马克耶布卡中校目前处在被心灵控制的状态下,他下的命令可能是受人控制的错误指令!现在我以党部名义暂停马克耶布卡的指挥权,控制马克耶布卡!赶快!”
没有人动,伊扎津卡轻轻说:“我们清醒得很,政委同志。无论马克耶布卡同志还是我们都没疯而且没被控制,我们在伸张正义。”
我递给洛马诺夫一支钢笔,他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当年在柏林顶着盟军三十倍于己的压力舌战盟军全体高官的时候,也没人敢强迫我做什么事。没想到,第一个对我发号施令的人,竟然是你!”
“没有养父耗死盟军八百万大军的战绩,你哪来的资格讨价还价格!”我略带厌恶地回答。
“我答应过,回到莫斯科之后就告诉你这一切,解决这一切,你为什么……”洛马诺夫气急败坏地大喊,被我打断了:“现在也不迟。想证明给我看我错了的话,就赶快签字吧,我保证绝不伤害你,即使判我绞刑我也心甘情愿。”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仍旧是我打破了沉默:“格兰藏姆,记得你给我的那个纸团吗?”
我从口袋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纸团。我摊开纸团,上面是一张照片,而照片中是一个克格勃成员和另外一个人蒙面人在莫斯科河边会面的照片。这张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那个克格勃成员正好是那天黑海疗养院的刺客之一,而那个蒙面人手上的手表和尤尔里奇的是同款以外。
“你可真厉害,”我轻轻鼓掌以示讽刺,“尤尔里奇同志似乎是莫斯科大学政法系博士吧?还有那个西蒙琼斯,我的司机,他似乎也是你的人,一个普通司机可做不到在熙熙攘攘的市中心大街上以140码的速度飙车,更别说对克里姆林宫停车场如此熟悉的能力了。如果这么说起来,也许达夏同志也有类似于此的作用。让一个歌唱家来当士兵兼间谍,太勉强了。”
达夏震惊地看着总理,我不抬头也知道,她已经快哭了。
“对不起,马克……我不信任你……”他轻轻说,“但不像你想象得这么简单,现在不是时候。”
“没什么不是时候的,”我生气地反驳,“能一瞬间宣布89位祖国栋梁是叛徒,一瞬间改过来也不难。你会说自己要在莫斯科做,但相比憧憬你的继任者,我不想赌你是否会在莫斯科履行诺言。”
不知何时,炮声已经停了。洛马诺夫轻轻说:“维拉迪摩大元帅的事对于目前的一项国家机密仍然有用,在完成之前,不适合宣布。”
“什么的机密?”我轻轻问。
“你知道保密机制,不该知道的不可以问。”洛马诺夫面无表情地回答,但我并没有被搪塞过去。
“我没有太多耐心陪你赌博。”我说,“太阳快落山了,天黑如果你没有离开,安德烈也无法创造更多机会了,机场将毁于一旦。”
现在是下午5点。北回归线附近的天色比较亮,但毕竟是1月份,日照时间不多了。就算有条件,现在飞机起飞固然也会被发现,可如果天黑下来了再起飞的话,没有雷达的飞机根本离不开西地中海。只有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一路向东飞到班加西,这才算脱险了。
最后总理长叹一声:“但愿你不会后悔,马克,你太固执了。”
“谢谢。”看着洛马诺夫颤抖着在文件上签字,我立即下令把这份文件传到网上去。就算总理日后想反悔,恐怕也来不及了。
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格兰藏姆和伊扎津卡的泪水,出卖了他们与我一样激动的内心。
“接下来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如果达夏同志不情愿的话,就由你发信号吧,伊扎津卡同志。这是我们下一步至关重要的计划。”我满意地转身,对伊扎津卡下令。
“没问题。它将是钢浇铁铸的幕布。”伊扎津卡开心地回答道。 脑中地狱之无尽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