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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肖飞赶着几只小羊,在城里各处乱钻,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白玲的尸体。
这就说明,很有可能白玲并没有被鬼子杀害。也就是说,白玲还活着。根据白玲的武功,鬼子想抓住她或者杀死她都是不大可能的事。
她不会让鬼子活捉自己,宁愿战死,也不会让鬼子活捉受辱。那剩下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战死,一个是活着逃出沂水。
如果白玲牺牲了,她的遗体一定还在牺牲的当场,死人是不会自己出城的。但肖飞找遍了城里的所有地方,没有发现白玲的遗体,问遍了所有运送尸体的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没有中国人的尸体。那也就是没有白玲的尸体。
排除了白玲牺牲的可能,那还剩下唯一的一种可能,白玲还活着。
这样一分析,肖飞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他看到运尸人拉过来一些鬼子的尸体,那些鬼子头都被打烂。那正是乾坤棒留下的伤痕。白玲曾经用乾坤棒和鬼子进行过殊死搏斗。她为什么不用短枪,她的子弹打光了吗?
肖飞感到一阵揪心的难受。
白玲用乾坤棒杀死了十几个鬼子。那么之后呢?刚才分析了,白玲不会让鬼子抓住自己。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她可能活着。当时她安全脱了离战斗,现在正藏在某处,或者已经出了沂水县城。
突然,肖飞想到,还有一种可能他没有想到,那就是当时白玲和鬼子拼死搏斗,最后筋疲力尽,身受重伤。她负伤脱离了战斗,最后在远离战场的地方,也许是城外,倒下死了。也许没死,现在正藏在某处疗伤,急需救护。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啊!
肖飞的心又悬起来。
肖飞赶着羊,继续在城里寻找,有些地方他也不管鬼子让不让去,直接就往里面闯,有时被鬼子赶走,有时被鬼子追杀,但都一无所获。
最后实在是没有地方可查了,便跟着样走,羊走到什么地方,他就跟到什么地方。最后来到市区外面,小羊自去吃草,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
心里一阵阵发凉,一阵阵发慌,白玲妹妹,你到底在哪里?
忽见一个人提着一捆菜在面前走过。原来街上没有人敢去卖东西,没菜吃的人,便跑到菜园上买菜了。肖飞想起,他们第一次来沂水县城,不是相识一个假的本家侯耀庭吗?
肖飞心里一动,马上战站起身来。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把自己改装成当初那个侯耀方的样子,也不再管那几只小羊,匆匆向侯耀庭的菜园走去。
侯耀庭正在菜园上忙活,一见肖飞走来,先是一愣,接着就跑过来抱着肖飞的胳膊,说:“我说老弟,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肖飞难过地说:“大哥,别说了,我摊上大事。”
侯耀庭一惊:“兄弟,你摊上什么事了?”
肖飞说:“我们这次来沂水,想买点山货。昨晚刚到,天晚了就没来打扰你,想今天来拜访你。便在街上旅馆住下了,你还记得我那伙计秦竹子吗?”
侯耀庭说:“记得记得。他怎么了?”
肖飞惊慌地说:“他不见了。”
侯耀庭说:“不见了?怎么回事?”
肖飞装作回忆的样子,说:“昨天晚上吃了晚饭,我那兄弟说睡不着,想出去转转。我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早点回来睡觉。他就出去了。谁知道他刚出不久,就听外面打仗了。这一打就是一夜。直到天亮了,竹子也没回来,也不知道被鬼子打死了还是被鬼子当做八路抓去了。”
侯耀庭神色凝重地说:“这事大了,什么可能都有啊。”
肖飞说:“谁说不是啊?人是我带出来的,我回去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啊。”
侯耀庭说:“兄弟,你来找我,要我怎么帮你?”
肖飞说:“大哥你是种菜买菜的,街上认识的人多,请大家帮帮忙,给我打听一下。我这次生意也不做了,带这几个钱,都给你,替我感谢大家。”说着掏出五块大洋来。
侯耀庭一档肖飞的手说:“兄弟,你把钱收起来,自家弟兄,说句话就要钱啊。”
肖飞说:“大哥你把钱拿着。万一需要花钱,不要疼钱。帮我打听到兄弟的下落最重要。”
侯耀庭上次得肖飞变着法子资助了几块大洋,一直心存感激。这次肖飞一遇上为难的事。便一口答应帮忙。
他说:“好吧,就是需要花钱,也用不了这么多,我就先拿着吧,用不完再还给你。”接过大洋装进衣兜。
肖飞说:“大哥我就指望你了。我那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消息。这事毕竟和鬼子打仗有关,大哥你背着点人,悄悄打听就行。不要拖累了自己。”
侯耀庭说:“这我知道,兄弟你先歇着,我去了。”
菜园只剩下肖飞一个人了。他来到小屋中坐下,不久前和了白玲在这里共同获取鬼子眼镜蛇计划的那些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而现在,却只有自己孤零零坐在这间曾经是温馨无比的小屋里。
侯耀庭会带回什么消息呢?万一他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怎么办?
猴子倚在床上,眼睛慢慢闭上。我太累了,打个盹吧。他想。
忽然听得一阵“咯咯”笑声从外面传来。这不是白玲妹妹的声音吗?
肖飞一弹身跳起来,只见白玲正笑盈盈地走进来。肖飞一把抓住白玲的手:“妹妹,你跑到哪里去了?找的我好苦啊。”
白玲说:“哥,你还说呢,我等你很久了,你都不去找我。我还原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肖飞说:“妹妹,你怎么这样说话呀?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
白玲说:“我怕飞哥看到更好的女孩子,就变心了,不要白玲了。”
肖飞说:“妹妹,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宁愿不要生命也不能不要你。要不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肖飞说着拔出吴钩剑,对着自己的心口就插下去!
白玲大叫:“飞哥,不要!”
肖飞把手插进胸膛,一使劲就摘下了那颗“突突”跳动的心脏,两只手捧着心,送到白玲面前,流着泪说:“妹妹,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白玲大哭:“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呀!”
突然那颗心脏爆裂了,喷出一片血雾,白玲满头满脸都是鲜血。肖飞想,我都没有心脏了,怎么还能活着呢,于是软软地倒下去了。
这时突然进来两个鬼子,抓住竹白玲就拖走了。
肖飞大叫:“妹妹——”
一惊醒来,原来是个梦!这时候肖飞感觉到浑身都被冷汗湿透,满脸都是泪水!
耳边听得侯耀庭的声音:“兄弟你怎么了?”
肖飞睁开眼,侯耀庭站在面前。连忙擦一下脸,坐起来:“大哥你回来了?不好意思,我刚才做了梦。”
侯耀庭说:“你别太忧心,事情慢慢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
肖飞说:“大哥,你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侯耀庭摇摇头,说:街上经常买我菜的人很多,他们都没有听到有中国人被打死的消息。鬼子司令部,宪兵队,大和洋行这些机关的厨师,我都认识。我都买点礼物带着去拜访他们,他们都没听说,昨晚上有人被抓的消息,他们看我的面子,都答应继续帮我打听。
肖飞说:“辛苦你了大哥。”
侯耀庭说:“你这钱,我花了一块钱,还剩下四块,你收着。”
肖飞说:“大哥这事别急,那几个钱,就放你这儿吧,说不定我什么什么时候还需要你帮忙呢。”
侯耀庭说:“兄弟,这怎么行?快接着吧。”
肖飞难过地说:“大哥,我那兄弟找不到的话,我还不知道这事怎么了结。钱对我没用了。要不算我借给你,你不用再种菜了,到街上租个门面开个小店吧。”
侯耀庭说:“兄弟,你真是我的贵人,我年纪一天天大了,快干不动活了,要是能开个小店。我那孙子还不至于挨饿。”
肖飞说:“就这样吧。”
侯耀庭说:“我给你带来一点吃的,你吃了吧,就不用再上街吃饭了。”
肖飞说:“大哥,我心里不好受,吃不下。”
侯耀庭说:“不吃东西那怎么行?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肖飞说:“大哥,谢谢你我真的吃不下去。”
侯耀庭说:“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我那儿子和媳妇被鬼子杀害以后,我心里真是受不了,我想随儿子和媳妇一起去吧。但看到两个可怜的孙子,我就知道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的孙子怎么办?于是我一咬牙,吃饭,干活,我就挺过来了。”
肖飞说:“大哥你比我坚强。”
侯耀庭说:“兄弟,你的兄弟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有责任把这情况弄清楚。现在事情刚刚开了个头,你自己就不行了,剩下的事谁替你办?”
真是一个好人,一个坚强的人,他的真情感动了肖飞,肖飞喊着泪说:“谢谢大哥的劝导,我吃点东西就是了。” 血色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