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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此刻身处的环境，颇有些奇怪。

　　他的面前，耸立着一座高高竖起直冲云霄巨塔。他的脚下，是平坦而细碎的沙漠。而除此以外，就是遍布四周让人看不到天穹和远方的迷雾。

　　面前的这座塔，尺寸实在是难以估量。

　　王哲稍微估计了一下，自己距离塔底还有至少百米。一般来说，不管是多么壮观的建筑物，拉开了上百米的距离之后，至少能看清其轮廓了。可是这座塔却不然。光是那圆弧塔底轮廓的一部分，就已经占据了他前方的几乎全部视野。

　　他曾经在故宫的围墙外经过，而故宫给他的感觉，远远没有这座塔的宽阔。光是塔底就有如此规模，那么这么巨大的面积，若是再加上直插云霄的高耸呢？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造出来的东西吧……不说别的，光是物料消耗就太夸张了。”王哲说完，转头四顾，却没有看到自己的书灵。

　　像这样一句话说完得不到反馈的感觉，对他而言还真是久违了。不过，光是书灵失踪这一点，就足以引起他的警惕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当然，你可以将这座巨塔理解为巴别塔。另外，不用担心，你的书灵还在。只是到了这里，他就不会以一本书的样子出现了。”

　　王哲整个人都愣住了。最让他惊讶的并不是周围明明没有人却冒出了声音，而是……这个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

　　或者说，在他成年以前，就是这个声音陪着他逐渐长大的。

　　王哲双手都捏紧了，低低地唤了一声：“爸？”

　　“还没忘了我啊？不错不错，为父很欣慰啊。”

　　这种略带一丝痞子味道的调侃语气，王哲实在太熟悉了。他连忙转头，不只是前后左右，连头顶上方都看了一圈，可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爸，你人呢？”

　　“你应该先问，这儿是哪里。”

　　“好吧，这是哪里？”

　　“无限书塔，又名无限巴别图书馆。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类的所有记忆，全都会存档在这里。每一个达成了小目标的贤者，都是这座塔里的住户。”

　　虽然不用想也知道答案，不过王哲还是问道：“你也是达成了小目标的贤者，是书灵？”

　　“对，如果要去看外面的世界，我也跟其他人一样，必须化为一本书的样子，跟在新晋贤者的身边。在这几年里，我已经跟过几个贤者了。跟你比起来，他们大多比较短命。”

　　王哲一脸幽怨：“那你为什么没有来当我的书灵？我给你讲，我现在的书灵是路易十六，他简直是个……不，他就是个废柴！”

　　“哈哈哈，其实你也不用在意，我们出去当书灵的时候受规则限制，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新手村指导罢了。所以不管是路易十六也好，彼得大帝也好，作为书灵而言都没多大差别。”

　　“你是我爹诶，都不能帮忙走个后门么？”

　　“且不说行不行，光是我们俩的父子关系，就足以在让我自动回避了。我根本不可能成为你的书灵。要是让别人去当你的书灵，没有这一层关系，就更不可能违规了。你现在能进来，也全是因为我的申请。幸好我都权限地位不算低，而且申请得很小心。”

　　此时，王哲的好奇心实在是忍不住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如果你们违规的话，会有人来处罚你们么？”

　　“会啊。早期的几位大神级贤者，手段都相当厉害的。他们平时不出现，也不跟我们讨论问题，只在有人触犯规则的时候现身，直接动手处罚。”

　　“怎么处罚？书灵不是都已经长生不死了么？”

　　“不死，但可以被放逐。你看书塔的外面，是无限的迷雾。被放逐在迷雾空间里是很可怕的，没人可以交流，看不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周围只有迷雾……以前有人严重违规，结果被罚在迷雾里放逐三百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疯掉了。”

　　“啧啧啧，这么厉害……”

　　“对，书灵能够随时浏览自己的一切记忆，但光是一个人一辈子的记忆，怎么抵得过三百年的无聊？”

　　“寿命无限了，所以无聊的程度也可以变得无穷大么……”

　　“行了，别傻站在这里了，进去看看吧。你难道不好奇吗，无限书塔里面是什么样子？”

　　闻言，王哲迈步往前走。与此同时，他顺着父亲的意思问道：“那么塔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里面……全都是书。”

　　“记载人们记忆的书？”

　　“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本书。当然这里面的书跟外面的完全不一样，比如说纸页厚度，还有阅读方式……对于新进的人来说应该会很有趣吧。我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然而王哲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说啥？”

　　“你在外面是书灵，也是一本黑色封皮书的样子。那么在这里呢？你是什么样的？在这个书塔里，你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

　　———— 三观毁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