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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北到魔都，王哲在两个月内立下了两个大功劳。尽管按照曹晓兰所说，第二个功劳的危险性相当弱，但至少没人能否认这两次行动的重要性。况且，以最小的风险达到最好的效果，本来就是高机大队的宗旨。

　　因此，王哲得到了相当令人艳羡的嘉奖。除了在队内级别的提升以外，嘉奖主要分为两部分，即奖金和假期。

　　“所以说，你这次究竟拿了多少奖金？”百微忍不住问道。

　　今天王哲是来图书馆看书加自习，碰到了百微。两个人在图书馆里找了角落里的位置，坐在一起聊了起来。一个月前才加入高机大队的百微作为一个新人，自然也很好奇工程师能拿到的奖金。

　　然而王哲却支吾其词：“还行吧，我胃口不大……”

　　“还行是多少？”百微追问道，“透个底，几位数？”

　　“嗯……”王哲犹豫片刻，“六位数。”

　　“一次性六位数的奖金？这么厉害啊！”百微不由瞪大了眼睛。

　　“是啊，所以我说还不错的嘛……”

　　“十几万和九十万都是六位数，但这差别可不是一点点。那么，你究竟是拿了多少呢？”百微继续挖底。

　　王哲叹了口气：“二十多万。”

　　“才加入半年就拿了二十多万吗？话说你叹个毛线的气啊！”百微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妈蛋，早知道我也申请去当工程师就好了！”

　　“你不是黑客么？黑客一般赚得比工程师更多啊，米莉的收入就是我的两倍。”

　　百微不由得一愣：“你们俩加起来……已经赚了六七十万？”

　　王哲耸了耸肩：“是啊，所以说高机大队福利好嘛。不过这儿是帝都，我们俩的钱加起来也就付个首付而已。”

　　“哦，是这样吗？”百微挤了挤眼睛，“你们已经计划一起买房子了啊，那我啥时候能收到你们的婚礼请柬？”

　　王哲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到面前的教科书上，同时不动声色地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正常男装，不是女装状态。这样挤眉弄眼的会很奇怪。”

　　百微撇了撇嘴，也低头看书了。

　　图书馆里的人不少，但一向很安静。也正因为如此，刚才王哲和百微说话的时候，音量压得很低。现在两人都保持沉默，耳边也就只剩下了周围人翻书、写写画画、呼吸和咳嗽的声音。

　　但没过几分钟，百微又忍不住拍了一下王哲的肩膀，小声问道：“那你还打算上学？”

　　王哲反问：“什么意思，为什么不上学？”

　　“一次性赚了二十多万啊，而且只要你不犯大错，每个月固定八千的收入。一旦立功还有更多的奖金……哪还需要上学？”

　　“那在你看来，学习就是为了赚钱？”

　　面对王哲的这一问，百微仿佛被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哲忽然把桌上的教科书合上，让封面那五个彩色的大字露了出来——《情绪心理学》。

　　然后他说：“我们是贤者，我们靠他人的情绪为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琢磨琢磨，研究研究，好好想想怎么才能玩得更溜，甚至达成那个看似不可能的小目标？”

　　百微皱眉道：“只是续命也就罢了，可是那个小目标的要求太高了，而且根本说不清……”

　　“对，那已经不只是情绪心理学了，达到了文化心理学和社会学的层次。相比于我现在看的这本书的内容，那些东西就更虚了。但我觉得，从脚下出发，从能搞懂的地方开始，尽量多了解一些东西，这样很好。”

　　“倒也是，对我们这种人，情绪心理学确实蛮重要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子。我知道我原先的路子行不通，所以只希望接下来在找方向的时候，能尽量保持清醒。”

　　说着，王哲又摊开了教科书，翻到自己刚才看的那一页。他不需要书签，因为对于自己的阅读进度再清楚不过了。

　　然后王哲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觉得，即使不考虑贤者之类的事情，只说读书这件事，也挺有趣的。”

　　“有趣？”百微的目光仿佛在瞧着一个怪物，“被折磨了十几年还不够吗？”

　　“这就叫折磨了？呵，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但在这方面上有点天真啊。比如说，你肯定没有体验过一个网络写手的生活吧。”

　　“废话，我对网文没兴趣，看都没看过几本，更别说写了。”

　　“你没有体验过，所以你不知道有这么一种职业，全年无休，365天没有休息日，如果你要休息那就必须在休息日之前用双倍的工作量补上。不管多么疲惫，多么厌倦，你不能中断你的工作。你的工作，是体力加脑力的双重劳动，因为要每天码至少几千字，而且要做到每一章都生动有趣，每一段剧情都要有吸引力。所以你不能偷懒，你一旦偷懒了人家看一眼就知道。而一旦让你的读者发现你在偷懒了，你的收入就会开始直线下滑，到时候再努力补救就晚了……”

　　百微听得面色都有些发白了：“这就是网络写手的生活？”

　　“对，当你在这一行干了许多年之后，因为长期坐在电脑前缺少运动，你的身体会出各种毛病，脊椎炎和肥胖症可能成为你最忠实的朋友。当你想要锻炼的时候，又会因为一天的任务难以完成而陷入焦虑，可是越焦虑就越写不出来，于是陷入恶性循环……”

　　百微打断道：“你当过很长时间的网文写手？可你才上大二啊！”

　　王哲耸了耸肩：“高考之后的将近半年时间，我是体验了这种职业生活的。不谦虚地说，我觉得我编故事很有天赋，而且是有成绩的。但是这一行实在太可怕了。体验过了写手生涯之后，我觉得，还是好好上学读书比较轻松愉悦一些。其实虽然你比我大一点，但你的社会经验真的没我丰富，所以很难想象如果离开象牙塔要承担多重的压力。”

　　百微拱了拱手：“社会，社会……”

　　———— 三观毁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