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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苏洛蓁脑海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周相如的质疑。

　　她没有办法回答这些质疑，因为对方都说对了──也许是说对了。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事实是不是如同周相如所说的一样。

　　“对，你跟我一样，什么都没有做过，也和我一样卑劣。”

　　周相如蹲下身体子，伸手扶起了苏洛蓁低垂的脸颊，让她楚楚可怜的面孔倒映在了自己的眼里。

　　苏洛蓁的表情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你，不配拥有眼泪……我们‘狂犬’都不配拥有眼泪，更不配哭。”

　　有像泥泞般的东西从周相如的眼里渐渐渗涌出来。

　　“虽然救小霜已经是晚了，但是……救阿凌还不晚。你许以他虚假的希望，把地点告诉了他，你得负起这个责任……如果你真想自我救赎的话就帮我……帮我把阿凌救出来。”

　　差不多了吧，周相如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苏洛蓁呆呆地看着她，心神不宁，不断反刍着：

　　“救阿凌……这算是自我救赎吗？”

　　“对，帮我救出阿凌。”

　　周相如的笑意加深，但是苏洛蓁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眼珠不断摇晃，似是在进行某种天人挣扎。

　　就像周相如所说一样，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苏洛蓁不能背叛敬家，但却从来都没有过要救出敬云霜的想法。是的，她不过只是墙头草罢了，如果不是周云凌再三恳求，她大概也不会把地点告诉对方。

　　但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活过来的。

　　作为“狂犬”──敬家无恶不作的走狗，她一直都只能听从命令行事，什么应不应该、能不能、想不想，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

　　但是，周云凌不一样。

　　他和周相如以及自己都不一样。

　　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什么是应该做的，并为此付诸行动。

　　想到这里，苏洛蓁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周小姨，阿凌和我们不一样，他有着耀眼的意志。”

　　周云凌并不想被救，他只想救出他的姐姐。如果答应了周相如，和她一起硬把周云凌带离这里，不让他把自己决定的事情贯彻至终，那么和敬家又有什么分别？

　　“狂犬”无法如愿行动，但是周云凌不一样。

　　他有他的想法，所以苏洛蓁如果真的想要补偿的话，并非是强制把他带离，而是支持他的想法才是。有时愿意袖手旁观，就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不，他没有，他只是临时起意罢了。他的意志并不坚定，也没有相应的觉悟，他只是在闹脾气罢了，否则他又岂会借助别人的力量？”

　　“因为我和你都是孤身一人，而他不是。”

　　苏洛蓁脸上的动摇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明悟。尽管这种明悟有一丝一厢情愿，但这也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周小姨，阿凌和我们不一样。”她再次重申，“你理解其中的意义吗？”

　　“……”

　　周相如不说话了。

　　她想必是不明白的，否则她就不会再次阻止周云凌了。敬家加诸给她的诅咒没有因为她带着周云凌的离开而消失，苏洛蓁如此想着。

　　“周小姨，一个男孩成为一个男人，就是这种时候了。他不会永远都只属于你的，他终会有自己的家庭──”

　　周相如举起了左手。

　　“闭嘴！”

　　清亮的巴掌声打断了苏洛蓁的说话。

　　她整张脸歪向了一边，脸颊也瞬间红肿了起来，证明周相如用劲之猛。

　　“周小姨，阿凌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你的东西。”

　　苏洛蓁把脸转了回来，静静地看着周相如，但她的声音却强而有力。

　　“他是活的。”

　　“不……”

　　也许是力道太大了。

　　周相如脸容扭曲了起来，但眼神却如同刚才的苏洛蓁一样有所动摇。她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摇摇晃晃地起身，一再后退。

　　“阿凌永远都是我的阿凌……不是其他人的阿凌……”她呢喃。

　　已经扭曲了。

　　苏洛蓁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

　　她露出了想哭的表情，歪起了脑袋，任由头发倾泄。

　　“周小姨，你只是阿凌的母亲，不是他的主人啊……”

　　“闭嘴！”

　　周相如面目狰狞，伸出左手掌掴在苏洛蓁完好的另一边脸颊上。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女人不断重复着，疯了似的，左右开弓不断掌掴苏洛蓁。苏洛蓁两边的面颊都红肿了起来，脑袋伴随着巴掌左歪右晃。

　　最终，苏洛蓁甚至被打得吐了血。

　　总共被打了二十巴掌左右，周相如才停了下来，苏洛蓁直接歪倒在地上，痛得眼角冒泪。

　　“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了。”

　　周相如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不想用到这东西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瓷瓶，上面贴有一张封条。

　　“……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东西？”

　　认出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苏洛蓁瞪大了眼睛。

　　“子母虫的母虫。”周相如面无表情地开声，“这一对的子虫就在你体内。”

　　“不……”

　　苏洛蓁面上第一次浮现了深深的恐惧。

　　“子母虫”是一种用咒术养成的咒物，是敬家用来控制“狂犬”的手段，每一名“狂犬”体内都会被植入其中的“子虫”，而“母虫”则会掌握在家主的手中。

　　当“狂犬”完成其任期，家主便会杀死“母虫”还“狂犬”自由。

　　但是，一旦狂犬不听话，只要把自己的血喂给“母虫”，然后将之喂进“狂犬”的体内，“子虫”便会吞噬“母虫”成为“成虫”并吞噬宿主的意识，将其变成只会听从喂血者命令的行尸走肉。

　　“周相如，你竟然卑劣至此！”苏洛蓁激动地喊道。

　　成为只会执行命令的工具没有所谓，因为她本来就是敬家的走狗，但是她不想失去意识，不想失去自我。

　　“卑劣？”周相如哂笑，“我不过是沿用敬家的手段罢了。”

　　周相如一手把瓷瓶的塞子弹开，封条也因而撕裂。宛如蜈蚣的黑色虫子从中爬了出来，腥红的腹眼在环视四周后定在苏洛蓁身上，有些激动地抬起了脑袋。她把手指递到“母虫”的面前，虫子便一口咬了进去，吸了些许属于周相如的血。

　　“来，张嘴吧。”

　　周相如捏住苏洛蓁的脸颊，试着将其嘴巴给撑开。

　　不过，苏洛蓁的咬合力有些惊人，一时之间周相如也拿她没有办法。周相如直接一巴掌下去，又连续掴了好几巴掌，终于打得苏洛蓁松了那一口气。

　　如此一来，周相如一下子就把对方的嘴巴给撑开了。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