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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诅咒你们！”

　　敬云霜发出有生以来最凄厉、最愤怒的呐喊。

　　她已经受够了。

　　受够了这种痛苦，受够了这群人了，她真想把他们全部杀死，生吞活剥，但就算如此，对方依然不为所动，彷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敬云霜不知道自己骂了些什么，她只顾着骂，一直骂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稍微减轻那已然波及脑袋，甚至是身体的剧烈痛楚。

　　像是有无数细长的虫子从那崭新的眼珠里钻出来，不断在她体内游走、延伸、蔓延一样。

　　她整个人都被侵蚀了。

　　这痛苦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肯定比刚才持续了更长的时间，当那痛楚终于慢慢消去，她得以缓一口气的时候──

　　“咦？”

　　敬云霜看见了光明。

　　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看见过亮光，也不敢肯定此刻看见的是不是亮光。很微弱，像是透过了眼帘穿透了进来的。

　　“……”

　　敬云霜试着睁开眼睛，然后看见了一个新的世界。

　　她看见了汤姆居高临下地朝向自己的面孔，看见了他的帮手和助手们，看见了那充斥着房间的各种仪器，看见了自己置身于其中的容器……她看见了本该看见的一切。

　　也看见了，她本该看不见的一切。

　　无数白色的光点弥漫在大气之中，像一层薄雾一样，却又有比较浓烈的地方，这些浓烈的部分里，光点组成了光流，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在大气里流动。

　　这是大气里的魔力流动！她跳过了思考和判断，直接有了这种理解。

　　尽管如此，她依然感到难以置信。

　　“我看见了……”

　　本能地，敬云霜伸手想要摸自己的眼眸，忘了自己的双手依然被束缚着。但是，她看见了，看见了自己的手掌。

　　究竟是汤姆下令替她松绑了，还是她在不自觉间将之挣断已经不得而知，敬云霜也不想追究，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

　　她真的没有抱着任何期待。

　　但，此刻她却发现也许自己只是自欺欺人了很久。重见光芒的这一天，她激动了，她甚至想哭……然而，人造的眼眸又怎么会有泪水呢？

　　在过求性能和效率的魔导工学里，眼泪是不必要具备的机能。

　　“敬小姐，怎么样？还不错吧？”

　　汤姆的眼睛隐藏在反光的镜片之中，嘴角微微上扬勾勒着成就感以及一种你只能屈服的强大侵略感。

　　敬云霜不回答。

　　只要在口头上有任何承认，自己筑起的高墙肯定会陡然崩溃，她不能让自己的嘴巴缺堤。

　　“嗯？”

　　汤姆指脑袋凑近过来，像是看见什么错误了一样。

　　敬云霜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孔，视线穿透了那反光的眼镜，看见了背后那对疯狂的眼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虐待自己已久的男人就在面前，而自己的双手已经重获自由。

　　汤姆虽然是魔法师，但本身实力蹩脚，他是典型的学者派，而敬云霜不仅接受过长期的改造，本身又是犬神之身。如果她想要扭断对方的脖子，应该很容易才对。

　　那时候的她没有注意到，她压根看不见对方隐隐约约透出来魔法回路的浮光纹路──其他人都有，唯独眼前的她所注目的汤姆没有。

　　而她意识到其中有问题，已经是她出手之后──

　　趁着汤姆的不注意，她右手如蛇般弹起精准地捏住了汤姆的脖子。她捏了个空，没有任何手感。

　　“哎呀，敬小姐那么快就想活动活动一下身体啊？”

　　汤姆的嘴巴吐出轻佻、挖苦各带一半的言语，彷佛敬云霜贯穿他脖子的右手完全不存在。

　　是的，敬云霜的手就这样直接穿过汤姆的脖子。

　　她对此感到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嘴巴也一度张起。

　　“敬小姐觉得很奇怪吗？”汤姆往后退了一步，敬云霜的手就此抽了出来，而前者的脖子上毫发无损，“也难怪。”

　　汤姆叹了一口气。

　　“敬小姐的时间还停留在十年前，那个时代3G也才上线，而现在却已经是4G、5G的年代了，也难怪敬小姐不知道全息投影吧。”

　　敬云霜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皱起了眉头，但对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然，现在的全息投影也做不了以假乱真，尽管我加入了一些魔法回路，用魔法的力量去加以补全，但似乎还不够全面──嗯，比起高级的幻术来说，这还有待改进啊。”

　　如果现在给他一个讲台，他肯定大力甩起白大褂的衣摆，上台高谈阔论一番才是。面对这样子的男人，敬云霜甚至连反应都懒得给。她不在意对方口中的技术，也不在意那些技术能够办到什么事情，如果问她在意什么事情，就是她能不能杀死对方。

　　见到敬云霜完全不感兴趣，汤姆几乎是一脸郁闷地叹了口气。

　　“敬小姐，你完全感受不到科技的美吗？”

　　“你明明是个魔法师。”敬云霜不屑地说。

　　“敬小姐，你……”

　　汤姆像是受到打击一样，狼狈地后退了几步。他目露失望，铁青着脸，握紧了拳头。

　　“魔法和科学并非是必然对立的，就算是那些一直高歌着魔法优秀论的魔法师，其实心中也很清楚魔法和科学本来就不是对立的，而两者相辅相成之下，能够产生更好的技术──魔法工学原本就是如此诞生出来。”

　　越说越激动，男人面容扭曲，脸上蒙上一层阴霾。

　　“可是，那些迂腐的魔法师却说科学会打破魔法的重要根源组成部分，会打破神秘，一再迫害魔法工学……可是，他们所写的理论，用作研究的思考方式，和科学本来就是脱不开关系的。真是可笑极了，这难道不是一种双标吗？”

　　汤姆夸张地、滑稽地张开双手，身体往后倾去，像个小丑一样放声呐喊。

　　“……”

　　敬云霜侧头看着他，依然沉默。

　　她在尝试解开绑住自己腰身和胸前的束缚，但那些钢丝──不，应该说成是钢绳更合适一些吧──里面恐怕是掺有坚固的抗魔材料，很可能是琥珀金也说不定。

　　敬云霜有些无从下手。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