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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敬小姐，你这可不行啊……”
而且，汤姆也注意到敬云霜的动作，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敬云霜不理解他，试着紧绷身体，用劲把统绳扯断。她的力量比以前强上了许多，魔力源源不绝，但要在短时间挣脱这束缚依然是不太可能。
“不可以啊，不可以啊……”汤姆走了回来，托了托眼镜，“敬小姐，你这样子我很难办……不听话就必须要给点惩罚才行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敬云霜。
“来，把准备好的麻药给撒下去吧。”
守在两边，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一男一女点了点头。他们把一台原本位于容器旁边的机器推了下去，那似乎是一台呼吸麻醉机。
“你想……干嘛？”
敬云霜终于沉不住气。
“哎呀哎呀，我还以为敬小姐都没有所谓来着……怎么现在又对这个感兴趣呢？”
汤姆微微笑着，嘲讽之意尽含在那嘴唇弧度之中。
“不过如果敬小姐想知道的话，我很愿意给敬小姐解释。”
像是个西方的骑士一样，汤姆斜手在胸前，微微行了一个骑士礼。一点优雅的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种轻视他人的滑稽感。
“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敬云霜极为嫌恶。
“这可不行，毕竟我是主刀医生，而你是要做手术的人，接下来要进入什么手术，你得了解清楚才行，毕竟你也是有知情权。”
“只有知情权，没有拒绝权？”敬云霜冷笑一声。
但不知为何，她身体不争气地震颤了起来。
对方口中说的手术让她心生恶寒，有很不好的预感。她不想知道答案，因为就算知道了答案，她也制止不了对方对自己为所欲为。
然而，对方根本不在意她的心情，也不会在意她那厚重武装底下的心有多千疮百孔，有多不堪打击。
“你的腿不是不能用了？”
那笑容给人一种裂开至眼角的错觉，逆着光芒的汤姆架在脸上的眼镜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既然不能用了，不如切掉，换上我给你精心准备的吧。敬小姐，你觉得如何？”
要割掉自己的腿？敬云霜目瞪口呆，心中动摇不已。
她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还没有失去过四肢，而对方却说现在要割掉自己的双腿，换上他所精心准备的其他东西。
阿凌，救我……
内心某个部分发出求救的声音，敬云霜咬起牙关，害怕极了。她真的害怕极了，她的坚强已经走到头了，她已经受不了。
但一如以前，无论她是喜是悲是忧是怒，眼前的人都不会在意。
“看来敬小姐很乐意呢！”
汤姆自说自话，朝旁边招了招手。
这时，两人搬来了用来截肢的仪器，敬云霜见了挣扎得更为厉害了，结果想要吼声痛骂这些人的嘴巴才张开，就被他们用一团布给塞住。
两名技术人员在她的大腿上用水性笔划出了线条，标示待会的切割位置。
他们将敬云霜的挣扎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怜悯，很快就启动了医用的锯钻，对准了那些线条，也不作其他处理，就这样锯了下去。
“啊──！”
血奔溅绽放。
敬云霜痛苦的叫声响彻山洞，点绽着那凄厉地绽放的血色之花。
＊＊＊
透过另一面被伪装成岩壁的单面玻璃，汤姆看着那血腥的画面。
他虽然是这主导者，也是总负责人，不过谁都有擅长的部分和不擅长的部分，而像这种血腥的部分，他可是相当不擅长的。
他特别怕血。
如果血溅到自己身上，他肯定会就此昏迷晕倒。
尽管如此，他自认为自己有见证的义务，目睹那成功的一刻。他很兴奋，这固然是成功在望，同时也有一种施虐者的快感。他虽然害怕，但他其实却很喜欢看这种场面。
又爱又恨？
自讨苦吃？
也许都有，但汤姆在想，这肯定是自己内心早就扭曲了之故。不过，他不在乎，就算被人唾骂鄙夷，他也不介意。
“一直以来……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是如此……这群人根本就不明白！”
他激动得身体前倾，靠在玻璃窗户之上。
“但──”他挺直身子，“你们很快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我很快就会证明你们都是错的，魔导工学──作为魔法和科学的结晶，它有着远超寻常的力量！”
像是在台上激昂地演说，男人狂笑着张开双臂。
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彼端的血腥工作已然结束，敬云霜也在那血泊之中失去了意识。恐怕很痛吧，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这都是值得，因为她将会获得无可比拟的力量，比肩神明，然后向世人证明他，汤姆·格林洛斯是对的。
“快了，已经快了……”
汤姆呢喃不断，心里早已是满怀期待。
接着只要装上专用的导魔关节，并配上他精心制作出来的魔导机装，他最强的作品就会在此现世，带给世人无限的震撼。
嗯，就差一点点了。
这时候有轮椅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在地面上咯咯作响，汤姆只对来人轻轻一瞥。
那是由翠推着，有如干尸的老者。
他表面上的水银皮肤已经完全剥落，身体比上次见面还要佝偻。这个老者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了吧，这是汤姆认识老者至今，感觉最为强烈的一次。
“敬公。”
汤姆行了个西方的绅士礼，微微躬起身来。
“嗯。”
敬暮简短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堆积着浓厚的疲倦，似乎就连多说几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敬公，你身体的情况……”
汤姆挺直了身子，眼睛上的镜片闪烁着光芒，一度遮住他的眼睛。
“老朽时间无多，又遭到僻邪之力的创伤，伪贤者之石也早就已然粉碎……老朽已经命不久矣了。”
“是吗……”
汤姆难得多了几分悲伤。
尽管他受尽迫害，亦知道眼前老者会伸出援手，仅仅只是基于利益，但也不妨碍对方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是的，就算老者帮助自己不完全出于善意，汤姆依然尊重眼前的老人。
“情况如何？”
敬暮没有伤春悲秋的打算，也没有询问眼前的男人是否有把握治好自己，一心一意都牵挂在敬云霜的情况上。
“敬小姐的耐受性比我想象的要好。”
“哦？”
敬暮示意翠把自己推前一点。
他来到了窗户前，放眼看去，也可以看见已然失去双腿的敬云霜。好几名技术人员围绕在她的身侧，专注于在她双腿的断面上安装各种金属零件。
“还要多久？”
才问完，敬暮猛咳出声来。
他咳得很厉害，翠和汤姆不约而同地替他抚背顺气。
汤姆同时回答说：
“已经快了，只要把接口安装好，再让敬小姐和魔导机装接连……嗯，不到一小时吧。”
他说得颇有把握。
被咳嗽凌乱了呼吸的敬暮短时间内无法说话，只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而，祸不单行。
“老爷，有人闯进来了。”
翠忽然直起身子，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就只有一些显示屏和电子设备，再往后则是岩壁，而翠的目光落在比那更远的地方。
“把人叫出去，已经是最后了，不能让他们来碍事。”
无论现在闯进地界的人是应对局的人，抑或是其他人都已经不重要了，敬暮不能容许任何差错，也对此早有万全的准备。
“就差一点点了……”
敬暮捂住自己的胸口，气喘累累。
他再次直起身体，抬起视线，看向窗的另一头。在躺着敬云霜的容器更后面的地方，有奇异的金属结构物泛着淡淡的光泽。
半潜藏在黑暗之中的轮廓足够异样。
“就差一点点了……”敬暮重复着这句话。
“是的，敬公。就差一点点了。”
汤姆也呆呆地看着他方，喃喃地说。
在那视线的彼端，有着他们共同希望。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