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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瑗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除了皇上,谁也救不了昌平王。可昌平王反叛是大罪,皇上龙颜震怒,一定不会宽宥他的。”
葴凝说:“东瑗,你帮帮我!你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我父王一命吗?”
东瑗听到她情令智昏的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葴凝的心掉到了冰窖里,她绝望地哭道:“真的没办法了吗?我父王真的没有生路了吗?我替他领罪,我替他死,行不行?”
葴凝似乎突然有了主意。她将心一横,说:“我去求他!我求他饶恕我父王,让我替父王赴死!”
葴凝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奔瑄元殿而去……
葴凝在瑄元殿外,见到侍卫守着,她无法进去。忽见小顺子从殿里走出来,葴凝急忙叫他:“小顺子,皇上呢?”
“喔,葴凝姑娘,皇上他……”小顺子一努嘴,压低了声音:“在殿里批奏折呢!”
葴凝也顾不得是否惊扰圣上了,哀求小顺子说:“小顺子,烦劳你进去通禀一声,说我有事求见皇上。”
小顺子看一眼葴凝,说:“葴凝姑娘的事,小顺子怎么好推却呢?我这就去通禀。不过……皇上这几日为朝事烦心,姑娘还是小心点儿。”
小顺子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说:“葴凝姑娘,皇上说……他不想见你,让你回内藏库去。”
葴凝心一沉,跪倒在殿外,拉住小顺子说:“你帮我求求皇上,让我去见他,我有要紧的事。他不肯见我,我就不走!”
小顺子忙答应着:“姑娘别着急,奴才再好好跟皇上说说去。”
小顺子进了殿里,垂手站在苏虞一旁,迟疑着不敢作声。
苏虞头也没抬,问道:“她不肯走吗?”
小顺子忙答:“皇上,葴凝姑娘跪在殿外,苦苦哀求,不肯离开,一定要求见皇上。”
“她想必是听到了消息,来替昌平王求情的。乱臣贼子,狼子野心,不诛何以震慑天下,安抚军心?!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吧!”
“是,皇上。”
苏虞拿起桌上的奏折,继续批阅。
奏折写得满满的,苏虞看了半晌,也没批复。他实在没看到上面写了些什么。
“小顺子,她还在外面吗?”
“是,皇上。东瑗也在陪她跪着呢。”小顺子小心翼翼地答道。
“东瑗也是加劲儿!瞎凑什么热闹呢!让葴凝进来吧!”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小顺子如释重负,语气轻快地应着,一溜烟跑出去了。
苏虞依旧低头批奏折,目不斜视。可葴凝走进大殿,走到他身边,跪下的整个过程他却洞若观火,清楚了然。
“葴凝参见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
“别来这一套了!”苏虞打断了她的话,“起来说话。”
“皇上,葴凝闻听昌平王犯下滔天大罪,即将问斩。他糊涂犯错,原是罪有应得。只求皇上念在他已风烛残年,准许葴凝替父领罪,代他赴死,求皇上饶他一命,求皇上开恩!”
苏虞丢过来一句:“王法无情,岂容你胡闹。”便不再理她。
葴凝跪着往前走一步,拉住苏虞的衣袍,哀求说:“求皇上开恩,饶我父王一命。”
苏虞不作声。
葴凝又说:“如果我父王被诛,父女生离,葴凝无法苟活。皇上若不肯宽宥我父,就请准许葴凝与父王一同赴死。”
苏虞眉头一皱,转过脸,怒视着葴凝,声色俱厉地说:“你的命在我手里握着,生死由我定,你做不了主!”
葴凝又哭求说:“皇上,求求您开恩……”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葴凝!”苏虞忙离了桌案,小心地将葴凝抱起来,轻轻放到龙榻上,伸手点了她几个穴位,又掐了她人中。
苏虞察看葴凝,见她星眸微转,呼吸匀称,这才放下心。
苏虞暗道:“看她跟我寻死觅活的,我若真的诛杀了她父王,她还不恨我一辈子?看来我不准情也不行。只是纵然准情,也不能这么便宜她了。”
他离了龙榻,坐回桌案,端起一杯茶,缓缓地品起来。
龙榻那边葴凝低低地呻吟一声,显然,她苏醒过来了。
苏虞若无其事地品着茶,对轻轻走到他身边的葴凝视而不见。
“皇上……”
苏虞径自饮茶,不理睬她。
“皇上,”葴凝又嘤嘤哭起来。
苏虞又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到了葴凝的脸上。
苏虞停滞了呼吸,他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
只见葴凝花貌雪肤,梨花带雨,绰约盈态,楚楚动人,好一副盛世容颜!
苏虞暗想:“这样一朵绝世名花,除了朕,谁配摘折?”
不料想到这里,那些烦扰他的往事又像乌云般翻滚铺压过来,羞愤和怨恨像毒蛇一样吐着芯子,咬噬着他的心。苏虞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苏虞站起身来,眼睛的余光轻轻地往葴凝脸上扫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离开,靠在了龙榻上。
见葴凝跟着过来,苏虞说:“我累了,要歇息了。你回去吧!”
“皇上!”葴凝跪在龙榻前,拉住苏虞的胳膊,哀求说:“求皇上开恩,饶恕我父王。”
苏虞转过脸,看向葴凝的眼睛,黑眼底里流过一抹难测的神情。他伸手抬起葴凝的下巴,瞅了这张脸一会儿,说:“葴凝,你给我一个饶恕你父王的——理由。”
葴凝不知道苏虞这话是什么用意,但听起来似有转机,忙迎合他的话意说:“皇上,葴凝愿意替父王赎罪,终身为奴为婢,尽心服侍陛下。”
“我的奴婢有的是,有你不多,没你不少,我不稀罕。”苏虞淡淡地吐出这句话。
葴凝急忙战战兢兢地问道:“皇上富有四海,威震天下,世间没有不可得之物,朝野没有不奉诏之人。葴凝草芥微末,实在不敢妄测圣意。还请皇上明示,要葴凝做什么。”
“世间没有不可得之物,朝野没有不奉诏之人。”苏虞冷笑着,语调里充满了讥诮,“诚如你所说,葴凝,不过,看你哭成这样,我确实也有些心……心里不舒服。起来,坐在我榻边。” 乌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