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葴儿看出滕绶对小瑗颇有好感,小瑗似乎也挺喜欢他。
那滕绶从小被父亲送到私塾,也是读书之人。农忙时间,他就帮着父亲打理山庄。
滕绶为人踏实勤勉,朴实善良,葴儿觉得他挺不错的。
小瑗走后,葴儿独自一人望着平静的河面。
那里清洌洌的,岸边茂密的草倒映在水边。河水寂寂地、不眠不休地往前面流淌着,似乎源头永无穷尽似的。
这河水一直向前,会流到哪里呢?葴儿想起了梧宫御花园的溪泉。
苏虞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有没有从沉沦中走出来呢?他会不会还像之前那样到处找自己呢?
葴儿几乎可以断定,苏虞是不会放弃的,他把葴儿视作生命,他那样痴傻地爱着葴儿,可他的葴儿,却无法留在他身边……
寂静的四野,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声音很清晰。
葴儿发现,那啜泣是自己发出的,她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微风吹拂过来,有些冰凉。
葴儿擦干泪,望着这边的山谷。
夕阳的余晖,把柔和的光撒在这里。远处果林里的红果闪亮着,像一朵朵跳动的火焰。果林下面是一片平整的土地,刚被收拾得像镜面一样平整,很快就将播种了。
在两片土地中间的马路两旁,有两排高大的树木,在田野里显得很突出。而就在这大树中间的马路上,有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正往这边跑过来。
葴凝认出他是庄里的伙计。
“葴儿!可找到你了!快去!庄主今日到外面办事,不想马受了惊,将庄主摔伤了。幸得有位好心人正好经过,制服了惊马,将庄主送了回来。偏偏医馆的郎中又出去买草药,还不知几天才回来。滕夫人说你医术不错,让我找你过去呢!”
葴儿听见庄主受伤,慌忙起身,跟着伙计往医馆去。
医馆外面,滕夫人正焦急地踱来踱去,看到葴儿,跟见了救星似的。
“葴儿,你可来了!快去帮庄主看看,有没有事。”
葴儿赶紧走进医馆,见滕庄主神色痛苦,躺在床榻上。
葴儿撩开滕庄主的衣袍,见他腿部的长裤上沾染了不少污痕,还夹杂着很多血迹。
葴儿取来剪刀,将庄主的裤腿剪开,露出腿部。只见他腿上血肉模糊,血污和尘土交混在一起。
葴儿命人打来温水,取了软布,准备先清洗伤口。
滕庄主和夫人都面露不忍之色。滕庄主忍痛说:“还是等郎中回来,再做处置吧!”
有个伙计接茬说:“郎中今天下午才出去,回来最早也得两天后了!”
葴儿知道庄主夫妇是为自己考虑,就说:“庄主、夫人,葴儿的师父曾经教导葴儿,医家有割股之心。在医者眼里,只有病患、性命,无有尊卑、性别。何况葴儿和小瑗穷途末路,蒙庄主和夫人收留,恩深情重,葴儿视二位如同父母,无须忌讳。”
庄主和夫人互相对视,感激地点了点头。
那葴儿立刻麻利地为庄主清洗了血污,察看了伤势,说:“庄主放心,并未伤到骨头。我先开两个方子,一个外用,一个煎服。不消多日,就能好转。”
葴凝要来纸笔,写了几味药,递给闻讯赶来的小瑗说:“把这几味药抓齐,这都是舒筋活血,祛湿化瘀的,让人捣碎了拿来,给庄主外敷。”
小瑗将外用药拿来的时候,葴凝第二张方子已经写好。她让抓齐了药,派人煎好,给庄主服用。
葴儿将药泥给庄主敷上,小心地包扎好。
葴儿说:“庄主,你可试试,腿能不能活动?”
庄主尝试着动了一下,立刻疼得呻吟一声,说:“脚踝处疼痛难忍,不能碰触。”
葴儿仔细检查庄主的脚踝处,见这里肿胀得厉害,还呈现出畸形。她用手去探察,庄主便痛呼起来。
葴儿只得说:“庄主忍下,要确诊,就必须接触伤处。”
葴儿小心地触摸庄主脚跟以上的踝部,摸到了异常的骨头凸起。她确定,这是脚踝脱臼了。
葴儿额头急出了细密的汗珠儿。
滕夫人问:“葴儿,庄主他怎样啊?!”
葴儿说:“夫人放心,不妨事。”
滕夫人质疑说:“既说不妨事,为什么庄主疼成这样?”
葴儿擦了把汗,有些紧张地回答说:“葴儿说不妨事,是因为庄主只是脚踝脱臼,只要复了位,很快就没事了。这复位不难,一般郎中都能做。只是……葴儿学医时日尚短,只见师兄做过,并未自己动过手,因此有些为难。”
庄主听见这话,放了心了,打趣说:“葴儿,那你就以老夫为样本,试试吧!成就成,不成,大不了老夫再多躺几日。”
葴儿犹豫了一下,沉吟片刻,说:“事到如此,只得勉力一试了。”
葴儿蹲下身子,手握住庄主脱出的骨头处,聚精凝神,卯足了劲儿,一咬牙。
葴凝没有足够的勇气支撑,她只是手握得重了点儿,并没敢擅动为庄主脚踝复位。
此时,她额头上的汗水却又渗出了不少。
葴儿只得站起来擦擦汗,她有些为难地瞅了一眼庄主夫人。
现场静悄悄的,气氛有些紧张。人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投给葴儿。可葴儿更心慌了,她看到小瑗也有些忧心地看着她。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说:“我试试吧!”
庄主看到他,忙说:“这位恩公,莫非你也懂玄黄之术?”
那人回答说:“不懂。可是邵某自幼习武,常受骨伤,因此也懂些复位的方法。看你这位女郎中胆小得很,还是让邵某一试吧!”
那个“邵某”走过来,往葴儿脸上扫了一眼,说:“过去吧。我来!”
他蹲下身子,手摸索了片刻,突然一用力。
庄主“哎呀”痛呼了一声,然后停了一会儿,说:“好了,没那么疼了,能活动自如了。谢谢你,恩公。”
那邵某笑笑说:“庄主客气了。”
众人见庄主没大事了,都长舒一口气,散去了。
那庄主向来身体康健,歇了会儿,竟然就扶着拐杖行路了。 乌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