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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虞脚步停了下来,他沉默片刻,说:“这个,朕会跟太后和舅父解释清楚的,你放心。”
苏虞往外走了一步,回头看了一眼青离,说:“你累了一天了,就多休息会儿。朕在这里,反而扰得你不消停。朕回去了。”
苏虞说着,便逃离似的,快步走出了漪兰宫。
青离气得手直发抖,她咬牙切齿地说:“批奏折!那妖精在瑄元殿,你有心批奏折?!分明是舍不了那狐狸精!皇上!今天是我立后的大喜日子,你太不给我颜面了!”
青离猛一挥臂,把桌上的酒杯、茶具全部扫落在地,只听“啪哩啪啦”一阵脆响,碎瓷片狼藉满地。
青离的心腹宫女采莲赶紧过来,边收拾边劝慰她,恶毒地骂着那个狐狸精。
青离的眼睛里射出阴毒的光,她心里说:“你等着,你今天给我的痛苦,明天我要你加倍奉还!”
翌日早朝,西伊节度使陈晟便上奏说:“蒙皇上恩典,微臣回京数日,与家人团聚,心愿已了。臣心里放不下边关,准备即刻回程,因此特来向皇上辞行。微臣无法在身边服侍皇上,愿吾皇保重龙体,替微臣侍奉好太后,看顾好小女,微臣在外纵然肝脑涂地,也其心甚慰了!”
苏虞见舅父言辞恳切,动容说:“舅父大人心系社稷苍生,忠勇事主,公而忘私,真乃朝廷栋梁,国之长城。边地苦寒,还望多加珍重。传旨!在朝门外设宴,朕要亲自率领百官,为陈大人践行!”
席间,陈晟几杯酒下肚,对天慷慨表述了自己对国家朝廷的赤诚之心。众臣都感动得潸然泪下。
陈晟也落了两行清泪,临别之时,他对苏虞说:“皇上,微臣即将远行,只有小女令微臣放心不下。倘若小女有行事不周之处,望皇上看在微臣半生勋劳的份上,包容一二。”
苏虞点头应允,说:“舅父请放心。”
送走西伊节度使陈晟,苏虞心里难免烦扰。舅父舐犊情深,谈吐间隐含未明的话语,苏虞是心领神会的。
迫于形势,苏虞册封青离为后。他可以信守承诺,像对待亲妹妹那样照看好青离。可是,他却无法勉强自己,对她产生男女之情。
苏虞甩甩头,似乎想将这些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似的。
苏虞回到瑄元殿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殿里空空的,只有两个小宫女在外面听用。
“小顺子,淑妃去哪儿了?”
只要看不到葴凝,苏虞就心神不安。
小顺子赶紧过来回禀说:“皇上,淑妃娘娘和东瑗都在她们原来住的房间里,淑妃娘娘今天问安回来,说有些累,命奴才候着侍奉皇上,她自己去休息了。”
“问安?”苏虞这才想起,后宫皇后新立,按照规矩,妃嫔们早上是要到皇后那里问安去的。
“喔,朕知道了。”苏虞想,“这也太娇弱了些,漪兰宫离这边又不远,跑去问个安,何至于累成这样。”
苏虞于是往葴凝住的房间里去,见葴凝果然在床上躺着休息,东瑗坐在床榻边,拉着葴凝的手。
东瑗见苏虞进来,只望望他,也不打招呼。
“葴凝!”苏虞低声叫了一声。
“皇上休声!娘娘……刚睡着,别吵醒她了。”
“怎么睡在这里?还是睡到朕的寝殿里去吧!”苏虞对她须臾难舍,就到床上抱她。
哪知手臂碰到葴凝,葴凝却痛呼起来。
苏虞赶紧放手,诧异地问:“怎么回事?!”说着就剥开她衣物察看,却见她胳膊和后背上都有肿起的青紫伤痕。
苏虞大吃一惊,怒问:“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会有伤?”
东瑗抽抽噎噎地啜泣起来。
葴凝推开苏虞,将衣服盖好身体,说:“不小心摔的,你出去吧,我累了。”
“不小心摔的?你再摔摔我看!东瑗,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如实讲来!”
东瑗瞅瞅葴凝,不顾她一直摆手示意,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早晨四更时,漪兰宫里来了个宫女,说奉皇后懿旨过来知会一声:皇后新立,淑妃位分最高,今天应该率众妃嫔到漪兰宫问安的。淑妃虽获恩准不必问安太后,还请为六宫姐妹做个表率,以示尊崇皇后之意。
葴凝于是梳洗好,就在东瑗陪同下到了漪兰宫。宫女说,皇后娘娘还未起床,让淑妃在外面等着。
淑妃和东瑗就在外面等候,期间不见有别的妃嫔到来,特地询问了多次,还让那个宫女通禀皇后一声,可那个宫女一直说让等候。
淑妃和东瑗一直等到辰时,有个宫女过来通禀说:“太后娘娘让各宫妃嫔都到明慈宫向皇后问安。”于是淑妃就到了明慈宫。
谁知淑妃进了明慈宫,各宫妃嫔都早已聚齐。太后龙颜大怒,说淑妃倚宠轻狂,目无尊长,不听淑妃辩解,便命內侍家法惩处,以儆效尤。
于是淑妃被拉出宫门,用藤条打了二十下,罚跪了一个时辰。
苏虞心下立刻明白,这必是青离作祟,陷害葴凝。
苏虞怒道:“葴凝你受屈了,朕自会为你做主。”说完怒气冲冲就往外走。
葴凝赶紧拉住他衣袍不放,说:“皇上再去追究,太后必深信葴凝进谗惑主,日后葴凝更难做人了。葴凝闻听皇上今晨去为舅父践行,舅父托付皇上照看皇后,哪能他前脚刚走,后面就惩罚皇后,让舅父寒心呢?葴凝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日后多加小心,也就是了,别为我再生事端了!”
舅父沧桑的脸在苏虞眼前浮现。他临别时意味深长的话语,像钢刀一般扎着苏虞的心。苏虞停下了脚步,再看看葴凝,左右为难了。
“来人,传御医!”苏虞下令后,小心地将葴凝抱起,回到他的寝宫。
苏虞又叫来內侍说:“你到明慈宫和漪兰宫传朕旨意,淑妃受朕恩准,以后免除问安礼仪。”
內侍答应一声刚要走,听到苏虞补了一句:“还有!”就赶紧返回来,垂手听旨。
“今后除了朕,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惩处淑妃,淑妃就是犯下天大的错,也只有朕才能处置!违朕旨意者,莫怪朕无情!” 乌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