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大院学童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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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唐家河街道东西走向,公社院子大致在中间偏东方位,坐落在街道北侧。公社的东边是卫生院、人民书店,再东边,是农技站、兽医站……;公社西边,依次是粮站、唐家河饭店、广播站、供销社、国营理发店等等。这些单位绝大多数是坐北朝南,面向街道。唯有供销社占据了街面南北两侧。南边是收购门市部、生产资料门市部。北边是百货门市部、综合门市部,这两个门市部之间隔着个铁院门。院门里是一个占地足有三十多亩的大院子,一排又一排白墙黑瓦的房子整齐的排列着。街南边多数是民房,也有些店铺。
孙老师先去唐家河饭店看了看,不见李玲玲和郭瑞年,便又去了供销社,却见郭瑞年、李玲玲、李梅子三人站在收购门市部的房檐坎上。两个女娃子正热热闹闹地说话,偶尔还相互戳打一下,郭瑞年却不言语,只是嬉皮笑脸地看着她俩。三个挎篮并排儿靠墙放在一边。
孙老师在房檐坎下站定,笑道:“李梅子也来啦?”又问:“汪衍哲他们还没吃对啊?”李玲玲正待说话,李梅子却抢着说:“他们在耀臣叔房子做饭吃呢。耀臣叔说不能沾国家的光,不叫他几个在食堂上伙。”孙老师哦了一声,又问:“你们站到外头弄啥?咋不在院子里等呢?”玲玲和梅子对视一下,都一笑,然后玲玲说:“汪衍哲他大客气得很。我们叫郭瑞年在外头把挎篮招呼住,我跟梅子进去寻他们。汪衍哲他大非要留我们吃饭不可!他就那么大个锅,能够几个人吃?再说我们都吃过了,不能再祸害人家,就硬跑出来了。”
孙老师便又问:“你们该都吃饱了吧?”“饱了,钱都没花完。”李玲玲一边说,已蹦下房檐坎,从衣兜里掏出了贰角钱和四两粮票,递到孙老师面前。孙老师说:“拿回去!这么高的房檐坎你也敢蹦?脚没窝吧?”李玲玲便将钱和粮票又装进衣兜里,却紧走两步,故意跟孙老师肩并肩站在一起说:“你们看我跟孙老师般配不?”偷瞟郭瑞年一眼,抿着嘴一笑。梅子笑道:“般配得很!不认识的人还当是两口子呢!”孙老师低声说:“胡闹!”往旁边挪了一步,玲玲却紧挨过去,又瞟郭瑞年一眼。郭瑞年却低着头,牙关咬住,手背在后面,紧捏成拳头。
孙老师说:“玲玲,你再去喊他们一下。都开始分书了,叫赶紧过去。”说着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说:“李梅子,你要是没啥事,也去帮忙背书,没防备还有作业本,人手不太够。”李梅子说:“老师你不说,我也要帮忙的。你们都拿行李,我总不能打空手吧?”
见李玲玲进了供销社院子,孙老师也去得远了,李梅子便侧过身子,看着郭瑞年的脸说:“你跟李玲玲热乎得很嘛,都手拉手了。”瑞年说:“你不是也经常跟我拉手吗?”梅子说:“我那是背地里,谁像她当着那么多人?”瑞年说:“她不就是看见你也在饭店里头,想逗你生气吗?所以才把我手拉住的。”李梅子冷笑一声说:“人不大,脑子里环环蛮多。我偏不生气!”瞪他半晌,又说:“你保证过的,鸡蛋不给别人,为啥给她?”
瑞年刺啦一笑,低头不语,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吃饭时的情景来。
……李玲玲拉着他的手走到李梅子桌旁,两个人在她对面坐了。梅子已在吃饭了,面碗里窝着两颗剥了皮的鸡蛋。李玲玲说:“梅子,你吃得早啊?”却从自己兜里掏出那颗鸡蛋,又将瑞年兜里的鸡蛋也掏出来,都放在桌上,柔声说:“瑞年,你给咱剥鸡蛋,我给咱买饭。”起身往售饭窗口走去,半道上且回头剜他一眼。李梅子只顾低头闷声吃饭,一句话也不说。李玲玲共叫了六两臊子面,她二两,瑞年四两。回到桌旁时,瑞年已将鸡蛋剥好了,她便捏起一颗,咬了一半,却把另一半送到郭瑞年嘴边,娇声道:“瑞年,我吃不了了,你吃吧。”瑞年欲拿手来接,她却说:“我喂你!”真就喂到瑞年嘴里,却又回头笑盈盈看着李梅子说:“西宫,你消停吃,不要卡着了。”梅子抬头道:“你只个说话,小心鸡蛋卡住喉咙眼子。”李玲玲咯咯笑着,说:“你终于说话了,我还当你能恼一天呢!”梅子说:“我恼啥?有啥好恼的?”玲玲说:“好,你不恼!”却将自己搭在胸前的一根头发辫子拾在手里,解下头绳,又将辫子拆开一半,回头说:“瑞年,你给我编辫子吧,我手硬巴巴的,编不拢。”瑞年说:“我不会编。”玲玲说:“我偏叫你编!”将辫子硬递到他手里。瑞年只好胡乱编起来。满饭店的人都在看他们。李梅子看他们两眼说:“真不害臊!是怕没人知道你两个好呀?”玲玲咯咯一笑说:“就是怕没人知道我俩好,咋?!再说了,除了咱三个,谁都认不得,怕啥?”李梅子扑哧一笑说:“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
正闹着,忽听得售饭窗口里面喊道:“二十五号,六两臊子面,好了。”玲玲将票票儿递给瑞年说:“你去给咱端饭,我笑得肚子疼!”……
瑞年正想着,衣襟突然被梅子一扯。忙抬头时,却见李玲玲、张纠徍他们一溜带串的从供销社院子走了出来。汪耀臣一路相送,到了院门外,又跟儿子说:“回去路不好走,又拿行李,都过细些。”然后把李玲玲、张纠徍、何秀莲三人的肩膀都轻轻拍了拍,说:“以后到街道上了,就到我这儿坐,咱都一个队上的,不要客气!”又冲梅子、瑞年喊:“你两个也过来,我这儿有好玩意儿。”瑞年、梅子便都背了各自的挎篮。瑞年又将玲玲的挎篮提在手里,然后蹦下房檐坎,梅子却从台阶走下来,都飞跑到汪耀臣他们跟前。梅子含笑叫一声:“表叔。”郭瑞年也喊了一声“表叔。”却一眼瞥见玲玲他们四个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口哨,都是红色的尼龙绳链链儿。汪耀臣满面笑容的从中山装下口袋掏出两只也穿着红尼龙绳链链儿的口哨,给瑞年、梅子每人脖子上挂一个,又拍拍他俩的肩,然后跟同学们说:“咱石门沟荒山野岭的,你们小娃子家,要是一个人晚上走路了,吹一声哨子,就能壮一下胆,远处的人听见了,也能搭句话,就不害怕了。”李玲玲说:“表叔真关心我们!我代表同学们谢谢表叔。”汪耀臣挥挥手说:“你们赶紧去吧!不要叫老师等急了。”……
看着儿子和同学们一溜烟跑得远了,汪耀臣方转身回了院里。
李玲玲他们跑到公社门口时,却见一大帮小学生正在从停在院外的那辆汽车上往院里搬作业本。有的站在车上往下递,有的提着作业本捆子往院子里走。郭瑞年说:“咱们也去帮忙吧。”便欲往车边走。李玲玲却把他的衣襟一拽,摇摇头小声说:“咱们先找孙老师,看他咋安排。”于是几个人便进了公社院子。院子里却没有大人,只听得厨房南隔壁的那间小饭厅里一片喧哗,李玲玲便领着大家踅摸过去,趴在窗台上往里透。
屋里面三桌子人正在喝酒吃菜,孙老师也在里面。李玲玲吐吐舌头,小声说:“咱们还是先去帮忙吧。”大家便一哄跑开,加入搬运作业本的队伍。李玲玲将第二捆作业本搬进会议室时,已经气喘吁吁,流汗满面了。李梅子将自己搬的一捆作业本放好后,又将玲玲撂在地上的那捆作业本也拎过去码好,然后走到已经靠墙歇息的玲玲跟前,笑道:“咱们东宫娇贵得很呀!”李玲玲也笑:“还不是你害的!我饭都没吃饱。”梅子道:“你自己轻狂,怪谁!”
不多时,作业本已全部搬完。石门沟小学的六位同学以及其它小学的同学们都三个一堆,五个一伙,或站在院子里,或站在会议室外的房檐坎上……,叽叽咋咋、嘻嘻哈哈个不断。石门沟小学的六位同学在房檐坎的最东头一摆儿靠墙站着。突然张纠徍提议说:“老师也不知道啥时才能吃完,也没啥事,咱干脆挤油油。”李玲玲说:“怪热的,挤啥呢?越挤越热!”何秀莲却说:“咱就挤油油,女生一拨,男生一拨,看是咱半边天歪,还是男娃子歪。”李玲玲说:“那就把你和九娃子放到中间挤。”李梅子连声说好。于是六个人挤起油油来。女生到底力气小,特别是断后的李玲玲根本就扎不住根,就渐渐的朝西退让了。女生这边突然又来了两个不认识的女娃子,也加在队尾帮忙。男女双方便又势均力敌了。张纠徍跟何秀莲便被挤得紧贴在一起,不知是热还是害羞,两个人都是满面通红。
突然,院子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亲个嘴!”便又有两个男娃子跑过去,一个肘住何秀莲的头,一个肘住张纠徍的头,将两个人的嘴硬往一起按。院子里哄笑起来,又有人喊:“亲住了……”石门沟小学的六位同学几乎异口同声骂:“你妈!”这一骂,便有好多男生被惹恼了,站在房檐坎上的就扑过去,站在院子里的小学生有的从台阶跑上去,有的直接扑上房檐坎,围住石门沟小学的六位同学,一顿乱拳就打。郭瑞年骂一句:“我你妈!”手脚并用,男娃子们竟被他接二连三的打落房檐坎下,他便利用其他学校男生的进攻间隙,喊一声:“挡住女生!”汪衍哲、张纠徍便跟瑞年一道,面向院子,将三个女生护在身后。房檐坎本来就不宽,石门沟小学的学生们阵势这么一列,男生的外面就根本站不住人了。别校的男生尽管人多,却无法从正面进攻,东西方向,每侧最多只能有两人跟石门沟小学的战斗队列直接接触,人多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战斗便短时间相持了。
突然,不知谁喊了声:“拿石头砸女生!”俄顷,又有人喊:“石头来了,赶紧抡!”石门沟小学的三个女生一下子乱了阵脚,乱喊叫着,就想往外突围,东西两厢进攻的外校男生们便趁势紧贴墙壁,向中间猛劲挤去,郭瑞年等三个男生措手不及,全部跌落房檐坎下,三个女生也被掀了下去。六个人便被分割开来围住打。一时间叫骂声、哭喊声响成一片。站在办公楼下西北角的几个男生却在得意的笑。其中一个说:“李跃进,还是你歪,一句话就叫他们自乱阵脚。”那个叫李跃进的说:“打架跟打仗一样,要讲策略,靠计谋。……”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