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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年笑着扑过去，一把逮住她，拦腰抱起，“叭”的亲了一口，又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你！”

　　凤兰臊得满面通红，急忙低下头去，一边在他怀里乱挣，一边骂：“流*氓！哪儿学来的下流话？！”

　　瑞年笑道：“咋可成了下流话了？省城里十几岁的碎娃谈恋爱，都是满嘴的‘我爱你’呢！你是不知道，人家在电影院里头、公园里头，反正是不管啥地方，也不管有人没人，就敢抱着亲嘴……你是我媳妇，我为啥不能说‘我爱你’呢？”

　　“咱这儿又不是省城！你要是再耍流*氓，我就不理你了！”

　　“不光我要说，我还要叫你说！快说——‘我爱你’！”

　　“呸！”凤兰狠狠啐了一口。

　　瑞年心里越发欢快，便又将她放倒在床上，翻身压了上去。他细看凤兰时，突然发现，她其实长得并不比李玲玲差多少。要是她也有几件像样的衣裳，平时也化一化妆，就是搁到省城，也绝对算是漂亮的，比起李宝珍来，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呢！

　　……完事后，他又一边轻柔的抚摸她，一边听她低语。她告诉他，这两年来，她总是为他担惊受怕的，总害怕他会出啥事，有时候做梦会梦到他跟人打捶，吓得她出了一身水；她又告诉他，她总担心他会有了别的女人，不想要她了，所以才两年都不回来。

　　瑞年道：“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不会不要你的！你不光是我媳妇，还是汉生、旺生他妈。我要是不要你了，我娃不就没有妈了吗？”

　　凤兰便笑看他一眼，又悄声问：“你给我说，回来的路上都遇到谁了？都弄了些啥？”

　　瑞年故意问：“你想叫我遇到谁呀？”

　　凤兰翻他一眼：“你明知道我说啥！”

　　“还真遇到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了。”瑞年表情严肃的说，“昨晚上到现在，咱只顾睡觉了，正事都没来得及说。我想在县上开个饭馆，叫你当老板娘。可是我在县上两眼一抹黑，租房啊弄啥的，都不知道该从哪儿挖抓。正没主意的时候，你说巧不巧，偏偏就碰见李珺瑶了。她也想开饭馆，还想跟你合伙。人家在城里熟得跟啥一样，不知道要省你多少事呢！”

　　凤兰淡淡的说：“果然我没猜错，你还真的见她了！珺瑶现在又离婚了，你跟她想咋势反就咋势反，美日塌了吧？”

　　瑞年略微有些吃惊：“你咋知道她离婚了？信里头咋没见给我说过？”

　　“石门沟以前谁离过婚？汪衍荣可是第一个离婚的人，不光石门沟知道，怕是整个唐家河都知道。……都说珺瑶是孙县长的小老婆，所以就不愿意跟衍荣同房，才一直没有生娃。……为这事，大跟妈那一阵子都觉得脸上没光。虽说珺瑶后来跟咱屋没来往过，可毕竟是妈跟大的干女子，你说呢？”

　　“你都知道她是大跟妈的干女子，还吃她的醋弄啥啊？”

　　凤兰又翻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方说：“我吃她的醋弄啥啊？你总不敢把她弄到我的床上！不过，你要跟她合伙开饭馆，我倒没啥说的，反正钱是你挣下的。但是，我就怕大跟妈不愿意。毕竟珺瑶的名声不太好，别人避都来不及呢，你还往她身上粘。”

　　瑞年笑道：“咱做生意呢，只要能挣钱就行。珺瑶的名声好也罢瞎也罢，跟咱有啥关系呢？我刚到省城的时候，啥苦没吃过？啥罪没受过？还能有啥怕的？不过，你先不要给大跟妈说跟珺瑶合伙的事，等饭馆开起来以后，他们就是知道了，也就那一回事了。”

　　两人又说了半日话后，瑞年突然又将她紧紧的箍住，色眯眯的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我还想跟你睡觉呢！咋办？”

　　“嗯呀！我把你！”凤兰瞪了瑞年一眼，狠劲儿挣脱他，一骨碌坐起来就穿衣裳。瑞年便也开始穿衣裳……

　　两人都下了床后，瑞年却又定定的看着她，竟越看越欢喜，便将手伸到她的腋下就要咯吱。凤兰笑着跳开，两步奔到门口，打开门正待出去时，却见婆婆抱着旺生、盼娣拉着汉生，婆孙四人都在门外站着。当下凤兰不觉腾地把脸红了，张长玲也觉得有点怪气，一边朝一旁走，一边讪讪地说：“盼娣说你屋里叮叮咣咣的，害怕你两个搁孽呢，我就过来看一下。”凤兰讪笑一下说：“没打捶……”暗想婆婆与盼娣他们八成已经听见了先前屋里的响动，心中越发羞愧得厉害，一时竟觉得没脸出去面对那几个孩子，只得又回到床边坐下，怨恨的瞪了瑞年一眼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妈跟娃都知道了！”

　　瑞年到底脸皮厚一些，遂笑着出去，跟母亲说：“妈，我刚才是在跟凤兰商量事呢。……”

　　张长玲淡淡地说：“我知道。”却又转身踱到瑞年的卧室门口，冲着门里说道：“凤兰呀，你啥事可不敢全由着瑞年的性子来！这狗日的长着反骨呢，从小就不规矩。你可小心啥都由着他，把他给惯坏球了。再一个，也不敢叫男的太劳累，伤身子的很！……”说毕突然笑起来，转身就走。

　　瑞年也笑了笑，然后便转身回到卧室，却见凤兰怔怔地坐在床边，便问：“你咋了？”

　　凤兰淡淡一笑说：“没咋，我在想妈刚才说的话呢。”

　　瑞年便在她身边坐了，却将她的肩膀一搂说：“有啥想的呢？妈是信嘴胡说呢！”

　　凤兰回头看他一眼说：“你别疯了吧。我想坐一会儿，然后就做饭……你也别坐到屋里，两年多没回来了，还不出去转一会儿，满到处走动走动去？梅子姐屋里你得去看一下吧，她好歹也是你的老相好嘛，又住得尿远一截子，博堂表叔又不在了……汪衍虎的饭店你想转了也去转一圈吧。人家毕竟是派出所的，还又是村支书，得罪不起；等咱俩以后到县上去了，屋里说不定有啥事说还要求到人家头上呢。……”

　　“想不到你还舍得叫我去见梅子，那我过去了？你可甭吃醋！”瑞年微微一笑说，站起身款款的就往门口走。刚跨出门道，凤兰却又喊道：“等一下！”瑞年回头笑问：“咋？可又不放心了？”

　　“你想多了！”凤兰噗嗤一笑，“我是说，你不要一逛就没下数了，早点回来。等吃过饭了，咱俩一路，到二姐屋去一下，再到我干妈屋去一下。你回来了，咱该走的礼行一定要走到。……以后咱俩都出去了，屋里平时弄个啥，要叫人帮忙了，肯定还是要麻烦我干妈屋里，二姐更是不消说了。所以，咱就得早早地把路铺好，叫人家挑不出咱的不是。”

　　瑞年笑道：“想不到我媳妇越来越懂事了！还有啥要交代的？”

　　“没有了。赶紧去见你老相好的去吧！”

　　瑞年刚刚走到场院里，便见父亲担着一担水，从场院东头摇摇晃晃的过来了。他便快步走过去，说道：“大，我都回来了，你还挑啥水呢？”就欲接他的扁担。郭达山却不让接，边走边说：“我还刚强着呢！能担动！”又说：“手表我戴不惯，刚才差点都掉到水井去了。要不，你随后了拿去寄到汪衍虎的小卖部里，叫给卖了去？”

　　瑞年急忙说：“大，你倒说的啥话嘛？专门给你买的手表，卖了做啥？可能是表链子有些松，我随后了给你摆治一下。——慢慢就戴习惯了。”看着父亲的背影已进了大门道，瑞年这才回转身朝梅子家场院走去。爬上了那个小漫坡后，他并没有立即往她家门口去，而是信步走到场院边，在那棵又长粗了许多的核桃树下站住。核桃早已打过，只剩下了一树零零落落的叶子，在微风中摇着。

　　他仰头将那树叶子看了许久，然后方才朝梅子家大门口望去。那大门敞开着，由于离得有点远，加之外面光线亮，屋里便越发显得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屋里有没有人。门开着，那她肯定在屋呢，瑞年心里想着，脚下便不知不觉的就朝那大门口走去。

　　到了大门道，他方看见了堂屋里有两个男孩子，一个大一些，另一个还很小。大男孩坐在西山墙下的小桌旁，小男孩却在他怀里抱着。他们俩都很安静。看见瑞年进门来了，大男孩没有言语，只是很有些惊惧的看着他。小男孩显然还不怎么会说话，却张着嘴朝瑞年刺啦一笑。瑞年从这大男孩的眉眼间隐隐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便知道，他肯定是聪儿，尽管跟两年前比，他的模样变了许多。那这个小的呢？肯定是梅子的小儿子了。

　　瑞年在他俩面前含笑站住，定定的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问道：“狗日的聪儿，认得我不？”

　　聪儿摇了摇头，仰头望着他说：“你是谁？”

　　瑞年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又问：“你妈呢？”

　　“我妈拾柴去了。”

　　“那你大呢？”

　　“我大到我婆屋去了。”

　　“你大不是到深圳去了吗？咋又到你婆屋去了？”

　　“我大早回来了。他手断了，就回来了？”

　　“手断了？”瑞年很有些疑惑，便又追问一句：“他手咋断的？”

　　聪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瑞年便又问：“那——，扣儿呢？”

　　“我哥在唐家河念书。”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