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梅子心存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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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家的大门关着,但是梅子卧室的窗口却透出了一方鹅黄的灯光。他便知道她没睡,就趴在窗口上朝屋里连喊了几声“梅子”,屋里却没人应声。忽听吱呀一声响,他回头一看,却见大门开了,便急忙过去,跨进门来,笑问:“我喊你,你咋不答应?”梅子没吱声,却随手把门关了,然后拧身就往自己卧室走。瑞年紧跟在她身后,走到卧室门口时,却被已先一步跨进卧室的梅子砰一声将他关在门外。
瑞年急忙敲门说:“你把我关到外头弄啥?”门里头说:“黑更半夜的,你到我房里弄啥?”瑞年又说:“那你为啥给我开大门?”门里头没再吱声,半日后,门却开了一条缝。瑞年急忙掀门进去,又顺手把门关了。却见梅子已然坐在了床边,辫子早已解开,满头的乌发披在脑后。瑞年说:“你头发解开怪好看。”梅子没接他的话茬,却问道:“你都一个来月没到我屋来过了,今儿来弄啥呀?真是稀客呢!”瑞年一下子涨得满面通红,来时想好的话竟不敢再问了,就一下子瓷在那儿,半日不吱声。
梅子瞪他一眼说:“有话赶紧说,没事了赶紧走,我要睡觉了。”瑞年笑道:“你咋怪得很,一时儿笑一时儿恼的。”梅子说:“你没看啥时辰了?你一个男娃子家呆到女娃子屋里,叫人看见了像啥话?”瑞年说:“又没外人,谁能看见?”梅子说:“我妈快回来了,要是看见你在我屋里,不知道该咋想。”瑞年说:“还早呢!天才黑多大一会儿?等表婶放学回来,我早都走了。”梅子又说:“传江、传河睡不老实,等一会儿要起来尿,看见你在我屋里,肯定要给我妈说。”瑞年道:“你门关着,他们能看见啥?”梅子说:“他们不会进来看?”瑞年嬉笑道:“传江、传河要是进来了,我就钻床底下。”梅子狠瞪他一眼,叹了口气说:“真拿你没办法!那——,你瓷到那弄啥?当木桩子啊?”瑞年便笑嘻嘻的过去,紧挨着她坐了。梅子却急忙往开挪了挪说:“规矩点,要不我就恼了。”
瑞年又嘻嘻一笑,看了梅子半晌,想说话,却欲言又止。梅子被他看得有些怪了,便低头问:“你到底有啥事,赶紧说啊!”瑞年刚说了声“我……”,却又闭口不语了。梅子抬头看他一眼道:“赶紧说话呀!把人急死!”瑞年道:“我怕你生气……”梅子说:“你说吧,我生啥气呢?”瑞年便说:“我想问玲玲……”一句话尚未说完,梅子就冷笑了一声说:“你找我就是为了打听她?”瑞年把脸一红,急忙说:“不是的……”
梅子突然又语气平和了,缓缓的说:“没事,你想问啥就问吧。”瑞年便又低头问道:“你说她那一天伤心,她给你说啥没有?”梅子说:“她一伤心,就只个哭,还能说啥呢?”瑞年哦了一声,很有些失落。梅子盯着他看了半日,突然又说:“我刚去的时候,她倒是跟我开过一句玩笑。”说到这儿,却又打住了。见她又不说了,瑞年有些急了,说:“你说一句话真难场。”梅子一笑说:“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只要你愿意听,我就说了。玲玲说,你是她的亲兄弟,叫我替她管住你。还胡说叫我跟你好。净胡说八道。”瑞年哦了一声,细看梅子,却见她脸色微红,羞羞涩涩的含着笑意,不觉心中稍稍一动,喃喃的说:“我知道了。”梅子偷偷看他一眼,却又赶紧低了头,只不作声。
瑞年却突然站起身来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梅子说:“你不坐啦?”瑞年答非所问的说:“等你把羊一买,咱俩就一块放羊。”梅子说:“一放忙假我就去岩屋买羊。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去,行不?”瑞年嗯了一声。梅子又说:“你走啊?”瑞年又嗯了一声。
“那你走吧。”
瑞年便抬脚向门口走去。他正开门时,梅子却又喊了声:“瑞年。”瑞年回头道:“啊。”梅子看他半日,突然淡笑一下,说:“你走吧,没啥。”瑞年便开门出去了。梅子看着屋门又被他拉上了,不觉轻叹了一声,然后就身子往后一倒,上身仰巴拉叉躺在床上,腿却从床沿耷拉下去。……她盯着蚊帐顶出了半日神后,却又手往床上一撑,坐了起来,又轻叹一声。
瑞年出了李家大门后,一路无精打采的往自家门上走去。满脑子里不由自主的老是想起李玲玲,想着想着,却又不由自主的鼻子就酸了。他强忍着没有落泪,牙关紧紧地咬住,却把鼻子不住的吸溜……,到了大门口时,终于没有忍住,好几滴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他急忙拿袖口将眼泪擦干,无力地推开大门进去。爷爷已经回房去睡了,堂屋里悄灭灭的,只有墙上桐油灯的火苗颤颤巍巍的跳动着,灯芯里红红的亮着一颗灯花。他无力的掩上大门,步履沉重的往自己的床铺走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瑞年恍恍惚惚的差不多都瞌睡了,忽听得吱呀一声响,紧接着进来了一阵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他一咕噜坐了起来,却见父母亲厮跟着一个男人——是王施覃他小叔王耀泰,从大门进来了。瑞年没有下床,也没有说话,只是瞅着他们发呆。郭达山冲瑞年喝了一声:“你表叔来了,也不知道叫!”瑞年便急忙下床,叫了声表叔,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一样。王耀泰笑道:“瑞年腼腆得很。”郭达山说:“哼!沟子秋!有啥出息!”张长玲早去墙上取了油灯,三个人一道去了灶屋。
堂屋里登时暗了下来,郭瑞年一下子适应不了这黑暗,便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骂这个王耀泰黑更半夜的倒是弄怂来了!忽听得王耀泰在灶屋里说话了:“这个锅缝子大,得补三个巴子,是这,我明晌午饭一吃就过来补。”又听得父亲说:“耀泰,这又把你害的!”王耀泰又说:“总共得一块二毛六分钱。不过这好说,明儿给也行,以后给也行。”……
送走王耀泰后,张长玲却又将灯端进了里屋。郭瑞年便直挺挺的往床上一躺,嚷了起来:“不会再点一个灯,黑得很。我嫌怕!”张长玲说:“你睡觉有啥怕的?没看你今儿闯了多大的祸?光补这个锅,就得做几天活才能挣出来!”郭瑞年便不再言语,却圆睁着眼睛,瞪着石板屋顶发愣。可是过了不一会,张长玲还是将灯拿出来挂在了墙上,然后她就坐在灯下捺起衣裳来——缝的是一条黑色大腰裤子,给郭达山穿的。郭达山却没有出来,想必是睡了,时不时咳嗽一声。
好半天后,门又吱呀一响,瑞年欠起身子一看,却是二姐满脸喜色的回来了。张长玲抬眼看了银花一眼,问道:“又去学绣花去了?”银花说:“不是的,小学不是要放忙假了嘛?孙老师就叫我们三个去他房子商量忙假期间夜校上课的事情。”张长玲说:“一开镰,都忙得跟啥一样,哪还有工夫上夜校?”银花去一边搬了个凳子,在母亲身边坐下,笑着说:“妈想的对着。孙老师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红缨说,夜校上课最好不要中断,要是中断了,忙假过后再恢复就困难了。所以就没定下来。孙老师的意思,是让红缨回去后再跟耀全叔说一下,看耀全叔啥意思。反正孙老师星期天一早就走,只剩明儿一天了。”
张长玲一边捺着裤腿缝子,一边说:“就是张红缨爱猴反,她马上就当民办老师了,夜校以后还有她的啥事?还只个轻狂!”银花说:“妈,你咋这样说红缨呢?她是马上要去当老师了,但是人家说了,一放暑假,还要继续给夜校上课,还不要工分。”张长玲说:“光眉子话谁都会说!我现在一想就着气!当时我都伤心糊涂了,你婆埋了以后,人一说我才明白,你婆还不就是张红缨跟汪衍华给害死的!”银花说:“妈,你这话就有些麻明!我婆过世跟红缨有啥关系?都怪我婆爱喝个酒,没趁住,才喝多了。人家那么大个事情,总不能把每个人都照看到头吧?”张长玲说:“张红缨给你灌啥米汤了?你就向着她说话?”
银花说:“我不向着谁说话,我向着理说话。”
张长玲说:“好,你有理,我不说了,该行了吧?我也只是发个牢骚,过个嘴瘾。就你大那怂木乃子,慢说是事情过去了,就是当时你婆死到他们屋里,你大都不敢言传。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咋?”银花笑了笑,跟母亲说:“妈对着呢,该行了吧?——我去跟瑞年说句话去。”一边说,已站起身来,朝瑞年的床铺走去。郭瑞年早已一咕噜坐了起来,大声问:“二姐,啥话?是不是问我要气球呢?我给梅子了。”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