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华洗衣,郭瑞年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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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缨低头想了半日,方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就是第一回答应学生的事就言而无信了,心里总是不太美气。”
然后,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红缨便从彩霞床底取了用报纸包着的脏裤子,和彩霞一道前往中心小学了。刘东红却呆在宋彩霞宿舍里,坐在长条桌前翻看报纸。
她们俩赶到学校教师宿舍区时,汪衍华早已站在红缨宿舍门口,展开了一本书低头在看。彩霞便小声跟红缨说:“你咋不给衍华一把钥匙呢,叫他站到门口干等,不美吧?”红缨把脸一红说:“你说的这是啥话?我们又没结婚,他拿我房子钥匙算弄啥呢?要是旁人知道他有我门上的钥匙,还不知道要咋想呢!”彩霞也把脸一红说:“你这话可是把我给骂了!倒也是,是不是有人背后戳我脊背呢?看样子我得跟东红把钥匙要回来了。”红缨急忙说:“哎呀,你可想多了!咱两个的情况不一样。谁不知道你跟刘老师马上结婚呀?可我跟衍华怕还得几年呢!他今年秋天要是真的当上兵了,至少得等他退伍吧?到时候说不定人家眼窝圈子逛大了,看不上我了呢!所以我必须严防死守。”
一路说着话,两人已到了衍华跟前,可是衍华正看得入神,竟没有发现她们。宋彩霞便伸手去夺他的书,谁想他捏得死紧,竟没有夺走。衍华这才抬起头来,笑了笑说:“我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宋彩霞道:“衍华用功得很嘛!窗台上放的那些东西叫谁偷去了,怕你都看不见!”
衍华笑了笑,没有言语。红缨道:“用功狗屁呢!你也没看他看的是啥书?小说!”彩霞笑道:“看小说也是学习嘛!”红缨瞅了瞅放在窗台上的两个罐头瓶,一个瓶子里装的是猪油炒酱豆,另一个瓶子里装的是清油炒酸菜。她便笑道:“妈也真是!礼拜天拿的菜还没动呢,今儿又给拿了这么多!我又不太吃,最后还不是糟蹋了!”汪衍华笑了笑说:“真是没良心!我妈好心好意的做你爱吃的菜,你还不领情。”红缨一边开门一边说:“这可不得了啦!这一下我可把婆子给得罪了!”
大家进屋后,宋彩霞笑着说:“红缨这嘴就是刁钻得不行!你也就是欺负衍华不咋样说话,要是换成别人,怕早就跟你干起来了!”又一眼瞥见红缨的桌子上果然还摆着两罐头瓶菜,都没怎么动:一瓶辣子酱,一瓶臭豆腐。她便说:“红缨,我还正愁没菜就饭吃呢!这些菜既然你不爱吃,干脆都给我算了。”红缨笑道:“干脆把衍华也让给你算了,叫他每星期都给你拿菜。”说归说,笑归笑,后来红缨在彩霞走的时候果真将臭豆腐和猪油炒酱豆给了她。
当下红缨将纸包往床底一搁,跟衍华说:“汪衍华同学,我跟彩霞去找学生说句话,你要是忙了就走,不忙了就先在这儿给我看一会门。”衍华却朝床底瞅了瞅,尴尴的问了句:“那纸里包的啥?”红缨道:“你甭管!”彩霞却说:“红缨这两天不好动冷水,衍华没事,刚好把红缨的脏裤子给洗了吧。”红缨把脸一红说:“彩霞姐!再胡说我以后懒得理你了!”彩霞说:“女婿给媳妇洗个衣裳有啥?东红就经常给我洗,啥衣裳都洗。咋没人说啥呢?还都说他会心疼人。”
红缨脸上越发红了,想了半日后,却从裤袢上解下钥匙链链,递给衍华说:“那就麻烦你给洗一下。我的钥匙都在这,你可拿好,要是丢了,我可就进不了门了。”衍华心中喜滋滋的,将钥匙在衣兜里装了,连忙又将红缨的脏裤子和裤衩搁到洋瓷盆里端出门去。红缨、彩霞便也出来。目送衍华出了院墙上的那孔拱形门,红缨方满脸绯红说:“彩霞姐,真把人怪死了!”彩霞笑笑说:“你心里美死!”
两个人便手挽着手,一路说着话前往学生宿舍区去找那些住校生了。
放暑假前,公社组织在中心小学召开了全公社小学高年级期末考试总结表彰大会,对统考成绩好的学校和个人分别进行了表彰奖励。这是近年来唐家河公社第一次组织这样的表彰大会。
公社李书记、刘干事亲临总结表彰大会,并分别做了重要讲话。中学毛校长也莅临会场,并在主席台就坐,中心小学全校长也在主席台就坐。中心小学的所有老师均参会。其它完小校长以及教四五年级语文、算术的老师也全部参会。学生方面,中心小学全体学生均参加会议,其它完小分两种情况,单科平均成绩排在前五名的班级全部参会,单科成绩排在全公社前十名、以及语算总成绩排在全公社前十名的四五年级学生也参加会议。
石门沟小学这次考出了较好的成绩,五年级语算单科平均成绩均位居全公社第五名,且还有一名同学语算总成绩位列全公社第二名。四年级的统考成绩比五年级还要好一些。语算总分平均为全公社第二名,特殊学生郭瑞年取得了算术全公社第一,语算总分全公社第二的好名次。另一个特殊学生李梅子也考得相当不错,总成绩位居全公社第十二名,算术为全公社第七名。四年级其他同学的成绩也很不错。因此,孙永乾老师也被安排在主席台就坐,并被安排介绍教学经验。
各位领导讲话后,便是统考成绩好的学校依次介绍经验。随后便是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学生代表发言后便是颁奖。单科成绩位居公社前十名的以及语算总成绩位居公社前五名的学生均受到了奖励。总平均成绩位居公社前五名的班级均获得优胜班集体称号,四五年级总平均成绩均位居全公社前五名的学校,均获得优秀教学单位称号,优秀教师系由各学校推荐,公社各小学校长联评产生。
奖品比较实惠,除了奖状外,给个获奖个人的奖品有蓝布、搪瓷盆、钢笔、解放鞋、毛巾等等。郭瑞年得到的奖品为六尺蓝布及一个搪瓷盆,分别为总成绩第二名及单科第一名的奖品。李梅子也被奖励了一条毛巾。
由于瑞年、梅子并不上课,却考出了这么好的成绩,因此会前会后,少不得有不少学校的校长向孙老师取经。孙老师也很乐意介绍经验。李书记对石门沟小学这种创造型的教学模式也很感兴趣,便在颁奖之后的总结发言中建议各小学借鉴学习,务必使尽可能多无法正常上课的学龄儿童也能受到教育,铲除产生新文盲的土壤。
开完颁奖会后,正值午饭时间,中心小学全体教职工、其它各小学校长以及受到奖励的老师便被安排在中心小学学生食堂会餐,李书记、刘干事、中学毛校长等人也参加会餐。因为参加会餐的人较多,便没有饮酒,菜肴也比较简单,每一桌均上一盆肉片大烩菜作为主菜,再配少量炒菜。主食有米饭也有馒头。
学生们在散会后便解散了。
红缨由于暑假前给五年级住校生教唱歌的事黄了,所以尽管那一日晚上她和宋彩霞去给同学们作了解释,大部分学生也都表示理解,但是自她陪伴宋彩霞在石门沟蹲完点回到学校后,就不断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无非是说她许空诺、言而无信等语。因此,这几日红缨尽管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心里却很有些不痛快。再加上她要参加会餐,因此既没心情也没功夫去招呼石门沟来的学生们了。
会议开到一半时,她经过再三考虑后,便悄悄溜出会场,跑去灶房帮忙了,这样一来,就可避免碰见与石门沟的同学们了,从而也可免去许多尴尬和误解。但是由于张纠徍没有来开会,石门沟的同学们也就没有去找她的意思,散会后,大家便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的走了,或者啃着干粮直接回石门沟,或者去街道溜达。
瑞年和梅子则结伴去唐家河饭店吃饭。瑞年没有粮票也没有钱,梅子便替他付账。她刚刚掏出了钱和粮票,正准备递进窗口付账开票时,忽然觉得背在身后的草帽被人动了一下,又听得排在她后面的那人说:“这位同志,你的全国粮票能不能换给我?”梅子回头看时,却是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她身后,穿着很得体,虽说年龄大了些,容颜却仍然光彩照人。梅子觉得这人很面善,想了半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转念又想,这人会不会是冒充换粮票抓投机倒把的公家人呢?便不冷不热的说:“同志,我不投机倒把。”
这妇女却呵呵一笑说:“小同志,警惕性蛮高啊!值得我们学习。”梅子说:“也不是啥警惕性,就是我们都不能犯法。”那妇女笑道:“你放心,我不是投机倒把,确实是自己用。我经常到外省出差,单位发的全国粮票不够用。”梅子又看了她一会,方说:“你看着也像是好人。那就换给你吧。”那人便拿出钱夹子,从中掏出二斤省内粮票来换梅子手上的一斤全国粮票,梅子却不干,坚持要一斤换一斤,不愿意白占一斤的便宜。那人也坚持要用二斤省内粮票换一斤全国粮票。于是便僵持住了。排在后面的人便不愿意了,有人就喊:“你这两个人到底买饭不买?想投机倒把了出去弄去,我们还要吃饭呢!”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