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校长探望汪老丈张红缨应对众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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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前毛校长又掏出三十块钱硬塞到衍华他爷爷手上。耀晟的那两个小娃吵闹着要吃水果糖,偏偏几个人身上都没有,衍华说待会儿给拿一大把水果糖过来,他们却不听,非要现在就吃,闹得不可开交。衍华他爷爷便打开红糖的纸包,给两个小孙子每人嘴里填了一小撮红糖,他们才破涕为笑,不再闹了。
从爷爷奶奶屋里出来后,毛校长叹道:“老人家生活还是比较清苦。汪局长平时是不是也不太回家?”汪衍华说:“我二叔把家在城里安着。现在我爷我婆还在,他们一年还回来几次。以后怕就不会回来了。我家西边那老院子就是分家时候分给我二叔的,以前我爷住的时候,还像个样子。自从我爷我婆跟我小叔过以后,那院子就没人经管了,草都长得半人深。我二叔回来时也不在那屋住,都是在我家住的。按说,有些话我这当晚辈的本不该说的。可是我也觉得我大他们弟兄三个对我爷我婆不太孝顺。我二叔每次回来倒是给我爷钱的,可是他们又跑不动,我小婶人歪,平时门上没人敢去,我爷就是想从供销社买东西,都寻不下人捎的。所以他们攒的钱,除了我小叔小婶要去花之外,就没别的用处了。”
毛校长说:“衍华咋不早说呢?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就应该给老人多买些东西,少给现钱的。”衍华说:“那我去把钱给要回来。”毛校长道:“你这娃咋可又胡说开了?哪有给出去的东西再往回要的?”停一下又说:“衍华,你屋这情况你接着说。我还想再听听,以后去县上开会了,也好跟汪局长好好沟通沟通,有事没事的多回家看看老人。当再大的官也不能忘本,是不是?”
衍华便继续说:“我爷跟我小叔过以前,我大其实还是很孝顺的。我爷屋没柴了,他就给割,没水了他就给担。米也是我家给舂,面也是我家给磨。可是后来我小婶就不愿意了,总怀疑我爷把粮食偷偷给我家拿,就闹着要我爷我婆跟他们过。前几年她生衍朝的时候,就叫我婆我爷去伺候她,顺势就把粮食啥的,叫人全给搬了下去。现在依我看,我小婶主要是看中了我爷我婆每年能分成千斤的口粮,才叫跟他们过的。欠缺粮款了,就问我大跟我二叔要,说是他们经管老人了,缺粮款自然该我们两家出。这样时间一长,我二叔一家都是挣工资的,又不常回来,倒没啥。为了这缺粮款,我小叔屋跟我屋这几年就一直处得不美。我小婶总认为是我家欠她的,我妈心里就不痛快。两个人平时都不说话。不过我妈心里还是惦记着我婆我爷的,屋里要是做了肉米饭啦、包个饺子啦啥的,就叫我妹子给端两老碗下去,不管他们是自己吃了还是给我小叔的娃吃了,我妈也算是尽自己的心了。”
王老师说:“我就说呢,衍华平时表现积极上进,跟别的同学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就想肯定是有父母做榜样呢。对待公婆能做到衍华他母亲这样的,确实也难能可贵了。”汪衍华不好意思的说:“我妈就是个农村妇女,不懂啥大道理。我在学校能有点进步,还是毛校长跟王老师教育得好。”
回到张兴文门上时,郭银花等女突击队员们已经来了,张红缨正在招呼她们。已经十一点半了,估摸着社员们陆陆续续都要放工了,少不得又会有许多人来。汪耀全作为管事的,害怕对毛校长他们招呼不过来,就跟耀臣、耀理、兴文等人商量了一下,然后由耀臣陪着毛校长、王老师去耀全家歇息,顺便探望一下两位老人,到下午两三点钟,再去耀理家喝酒。
衍华的几位同学因为还要回家预备下一星期的干粮,就都一定要走。衍华、红缨少不得要送他们一程。分手时,一位同学硬塞给衍华一个红包,说是同学们的一片心意。衍华推辞不过,只好接了。同学们走远后,衍华便将红包给红缨装到衣兜里,红缨却又掏出还给他说:“你同学搭的份子钱,你就拿上,看看都是些谁,以后好给还礼。这钱你给你大你妈也行,你自己花也行,反正不要给我。要不,我成啥人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你的钱都给管住了。我可不愿意当那麻明不讲道理的人。”衍华说:“好,我媳妇是讲道理的人。该行了吧!”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回走。当说到下午喝酒时还要挨桌子敬酒时,张红缨突然哎呀了一声说:“今儿都把人忙糊涂了。你一会儿赶紧回你屋看一下,小心郭银花她婆几个喝醉了。”衍华便问咋回事?红缨说:“你妈不是叫我和燕玉引她们到你屋喝酒嘛?我把凉菜一调,就让燕玉招呼着,我先过来了。刚才我咋恍惚看见燕玉也在这边呢?”衍华闻言一下子跑了起来。红缨在后面边撵边喊叫:“你咋听风就是雨,猴急猴急的呢?”
衍华跑回家中时,却见郭刘氏、张大印等老婆婆正在堂屋里吆五喝六的行令喝酒。另有一张桌子,却是围坐了一帮老汉子,也在喝酒。燕玉却远远的坐在一旁,双手支着头。衍华走到她跟前,小声问:“该没胡跑吧?”燕玉也小声说:“没有,我一直在这儿坐着呢。”
“那红缨咋说,你跑过去了呢?”
燕玉笑道:“我嫂子怕是昨天跟你拉拉扯扯的,叫我碰到了嫌怪,故意胡说呢!”想了想又说:“那几个表爷要吃烙面片,我就去端了两盘。怕是我嫂子看见了,我倒没管事。”衍华低声说:“净给你红缨姐乱塌茬!不要胡跑,添酒时候看个下数,不敢叫人喝醉了。”燕玉说:“……”只见她嘴动弹,却听不见声音。衍华说:“你说的啥嘛?咋一点声都不出?”燕玉说:“我还当你能听见呢!原来跟我一样。我也没听着你说啥。”衍华便又声音稍微大了点说:“我是说……”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妹妹打断:“别说啦,我知道了。赶紧忙去!我大人大事的,你还不放心!”
汪衍华便又回到张兴文院中。
此时早又有一轮流水席开始吃了。忽听得一片欢悦的叫闹声从场院东侧竹园中传来。汪衍华朝那边看过去,却见竹园中那条蜿蜒而来的小路上,张纠徍等一帮小学生远远地跑来,身影时而没入竹林里,时而又露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张红缨已从屋里出来,悄悄站在了他身边,却把他的手一捏,哎了一声。汪衍华回头说:“燕玉在屋看着呢,银花她婆那几个都没醉。”红缨笑道:“你刚眼窝都直了,是不是看李玲玲呢?”衍华说:“你胡说啥呢!我只看到九娃子,可没注意啥李玲玲。”张红缨说:“一句玩笑话,你就紧张成这!你就是心里想人家玲玲,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只是打个预防针,一会儿玲玲要是拉你的手,就由着她拉去,不要害怕。”汪衍华说:“……”
两人正说着话,没防备李玲玲早已扑到了他俩跟前,右手拉住红缨,左手拉住衍华,笑着嚷道:“红缨姐跟衍华哥把人能眼气死!”红缨看着衍华一笑,挤个眼,然后就笑看玲玲半天说:“玲玲今儿更漂亮了!是诚心要把我比下去呀?”李玲玲把脚轻轻一跺说:“哎呀,红缨姐!”顿了顿又说:“不跟你说了,我上厕所去呀。”说着丢开红缨和衍华的手,急忙往厕所走去。张红缨笑着说一句:“玲玲就是尿多,走到哪都是厕所上得急!”又跟衍华一道去跟其他小学生打招呼,左看右看却没见汪衍哲,便问:“衍哲呢?”已经放了书包,正从大门口扑出来的张纠徍说:“汪衍哲不愿意来,回去了。”张红缨说:“这个衍哲,屋里又没人,回去弄啥?”话音未落,人早已快步走进了院东的竹园。
不到一袋烟工夫,她已拉着汪衍哲回来了。那轮席已经吃完,张纠徍和他的同学们正在帮忙收拾桌子。红缨便在汪衍哲肩上拍了拍说:“赶紧去给纠徍他们帮忙去,体验一下劳动。要德智体全面发展,可不敢成了书呆子。”汪衍哲便过去了。衍华看红缨一眼说:“你咋说话怪怪的?”红缨笑一笑说:“你这个兄弟真把人笑死!我去时,他正往冷水里下挂面呢!多亏我去得早,他才下了一捏捏儿。”衍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五叔屋里条件好。我五婶都很少干活的,不上工不说,屋里砍柴、担水都是请工,那还舍得叫衍哲干活?他别说不会做饭了,扫地都不会,有一回我就见过他扫地,东划一下西划一下,鬼画符一样。”红缨略带吃惊地说:“啊?你五婶连担水都请工?我咋不知道?有这好事,你咋不早点说,叫我把这个钱挣了。”衍华笑道:“你没见过她担水吧?那她家吃的水哪来的呢?是请耀林叔担的。白天怕人笑话,都是天黑定了才去担,一担子水给三毛钱。我也是有一回去供销社听我五叔发牢骚说的,以前我也不知道。”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