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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之一直是这届领导里的最看重的苗子,对他也很上心,尽心尽力的培养。
他也立过不少的功绩,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顾行之三个字仿佛意味着责任和榜样。他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孩子,人品学业皆是优异,过去的老师和同学对他的评价向来都是好的,没有一句不好的话。
可这回偏偏就在贺翊翊这里栽了跟头,他被人实名举报和有夫之妇纠缠不清。
领导这边接到举报资料,立刻联系他。
顾行之却很淡然,说:“如果你们愿意听我解释,我愿意说,如果不愿因或者不信,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领导那边软了态度:“行之,那你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又是年关,这么重要的时间点,不能出一点岔子。
可是现在收到人家的实名举报,队里不能坐视不管。
顾行之说:“再说吧。”
领导好言好语:“你今年要评选,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关键时候出了岔子,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本来你可以去更好的”
……
挂了电话,顾行之想抽烟,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昨天把烟给丢了,因为她不喜欢烟味,所以他才想戒烟。
把她带回来,不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是他晚到的赎罪。
她还在睡,顾行之摸了摸她的头发,眸光温柔,好似一汪平静的湖水,她不会听见的,他义无反顾自言自语:“怪我,立场不坚定。”
一直摇摆不停,才让她一二再而三受到伤害。
顾行之看了她一会儿,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准备晚饭了。
晚上,她醒了,顾行之给她喂了汤汤水水,她勉强吃了一点,吃完之后,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他的衣服,显得她愈发娇小。
顾行之在厨房洗碗,洗完碗,进卧室打扫了一边,又把她的衣服洗干净晾起来,做好这些,才回到客厅,坐在她边上的位置,一起看电视。
顾行之不了解她到底是什么病,可那绝对跟精神有关。
如果想要治好她,那么必须得去医院。
可是……
十点了,她没有睡觉的意思,白天陆陆续续睡了好几次,现在约莫不困。
顾行之挪了挪,坐到了她边上,她也没动,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手指扣着裤子的布料。
顾行之倒了杯温水,递到她眼前,她抿了抿唇,视线聚焦,发哑的声音很轻的说:“谢、谢。”
能说谢谢,说明现在是稍微清醒的。
她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口喝着,极小的吞咽声响起,喝完水,已经空了的玻璃杯被他抽走,放在桌子上。
乌黑的眸子仿佛浸在玻璃杯里,她又说:“我应该走了。”
如果不是面对面看着他的嘴唇,她是听不见的,于是顾行之小心翼翼绕到她身前,蹲下,与她平视,说:“你想去哪里?”
“……”她不清楚,她还能去哪里。意识勉强清醒的时间并不多,也不受她控制,可她最怕的还是拖累他。
顾行之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他摸着她的眉眼,很可怜和委屈的语气继续说,“翊翊,你能认出我是不是?”
悲悯的情绪油然而生,贺翊翊用力吞咽,眼眶酸涩,她可以清楚看到顾行之那双害怕又担忧的眼神,“是啊,你是行之。”
能认出他,就是好的。
顾行之弯唇,难得露出了笑容,“我是。”
两个人没有什么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贺翊翊闭了闭眼睛,半垂眸看他的脖子,不敢再对上他的眼睛。
顾行之摸她的头发,爱不舍手。
夜很深了,顾行之说:“该睡觉了。”
她没听见,下一秒被顾行之连同毯子抱起来,进了卧室。
她很紧张,现在不是昨晚,她意识清醒,又和他独处一个房间,她咬着牙根,声音发颤说:“行之,别那样对我。”
顾行之步伐一顿,也仅仅是几秒,立刻恢复正常,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房间有暖气,不用担心受凉。
他没有打算做什么,他对她一直是君子,从未改变。而且喜欢她,又不是非要做那种事。
晚上贺翊翊又做了一场噩梦,半夜惊醒,卧室没有灯光,她尖叫大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从后被一具温暖的胸膛抱住,顾行不断安抚她,呢喃着:“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在,我在,别怕。”
她听不到,就是哭,转过身抱着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声嘶力竭的哭。
她梦到了陆礼寒来了,带她回去关了起来,他说她再跑就打断她的腿,让她一辈子都别想跑。
顾行之一整晚都在哄着她,在床头开了一盏小夜灯,让她可以看清楚他在身边陪着。
隔天一早六点还没到,贺翊翊睁开眼睛看着窗外一动不动,身下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她咬着手指隐忍不发,不断抖动的身体让浅睡的顾行之察觉到异样,他睁开眼就观察怀里的人,小心翼翼把她翻过来,眼睛全是泪珠,她死死咬着手指,一脸抱歉和愧疚。
“怎么了翊翊?又做噩梦了?”顾行之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滚烫湿腻。
她没脸告诉他,她控制不住,又失禁了。
屁股下是一片深色的印记,又湿又冷。
顾行之突然读懂她的情绪,安慰一笑:“你应该饿了,昨天睡了那么久,没吃多少东西,那起床我们去吃点东西。”
她更加内疚,羞耻心让她想死,现在,马上。顾行之为什么要受罪,为什么要受她的罪?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是无辜的。
却因为她,被卷入进来。
顾行之已经习惯抱她了,熟练抱起她,也不看床上那团深色的水渍,离开被窝的瞬间,他把被子铺了上去,挡住那团水渍。
味道是有的,一点点尿腥味。
他不在意。
贺翊翊却不能不在意,她绝望一般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清醒什么时候又会睡过去,行之,再下去,你也很累。”
顾行之当做没听到,出卧室之前,抱着她转而进了浴室。
让她站好,顾行之看着她的脸,说:“我去拿衣服,你等我一下。”
进来两个人都没穿鞋子,他随意扯了一块毛巾给她垫着。
她无声哭着,无可奈何又没一点办法。
关上浴室的门,顾行之把床单扯掉,拿出备用的床单套上,动作迅速飞快,不想让她等太久,换下来的床单他随手塞进衣柜的角落里,处理好这一切,才松了口气。
他谨慎照顾她的自尊,小小的,又可怜的自尊。
转身的同时,浴室门敞开,贺翊翊光脚站在门口,看着他,脸上面如死灰一样,绝望又悲切,断断续续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行之手指用力攥紧柔软的衣服,他发哑的嗓音沉沉的,“怎么走出来了,脚不冷吗?”
她的道歉不会让他好受,只会让他更难受。
看似喜怒无形,内心深处早就翻江倒海,卷起无数的风浪。
贺翊翊摇头,她说:“我不值得你尽心尽力,行之,我要走,我要回去。”
那一刻,顾行之的目光极为渗人,却又仿佛一潭死水,他说:“翊翊,我说过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如果你要回到那个人身边,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的固执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贺翊翊精神恍惚,容颜苍白,无力抬起手又放下:“我的状态你也看得出来,我不想在你面前连仅剩的自尊都没有,我明明是一个大人了,可还会犯三岁小孩才犯的错。”
现在还只是小便失禁……如果是大的,她想都不敢想。
顾行之不在意,依旧那么温柔,“你只是生病了,生了病的病人总是很脆弱。”
她一听,只觉得头疼。
“等你好起来,一切就好了。”
把她推进浴室,顾行之给她换衣服,她说:“我现在可以自己来。”
顾行之说好,重新退出浴室。
她手上的伤没那么快好,顾行之一天给她换一次药,问她疼不疼,她摇头。
难得清醒,顾行之说:“今天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没有。”她只想待在屋里,不想见人,更不想出去。
顾行之也不逼她,就说:“那再回去睡一会?”
她除了睡觉能够躲避现实,也没法了,可最近一到深夜,就会被噩梦惊醒,想来白天休息会好一点。
只是那床,她站在卧室门口迟疑不定。
顾行之温柔牵着她的手,面对她:“要不去沙发躺一会,换个地方睡觉,或许不会做梦。”
她顺着台阶下去,说好。
顾行之拿来毯子给她盖上,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室内再度陷入寂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行之在她睡着后进了卧室把被套也换了,打开窗户透气,再三确保卧室没有一点味道后,才进浴室。
他打开水龙头,大冬天直接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更加清醒。
……
陈绒和周正回到了江城,但没有告诉温燕时,她不着急去找温燕时,而是辗转打听到贺翊翊被人在医院带走了,现在哪里都找不到她的人。
陈绒打贺翊翊的手机也打不通,她这才着急。
周正连忙安抚她说:“别急别急,她这么大一个人了,会照顾自己。”
话是这样说,陈绒依旧上火,想来估计又和陆礼寒有关,她直接去贺氏找人。
没有预约,前台不让她进。
火爆脾气的陈绒差点在前台闹起来,还是闵遇刚好经过,听到陈绒在骂陆礼寒丧心病狂,他把陈绒拦下来之后,一问才知道她的身份,便请去了陆礼寒的办公室。
陆礼寒还在看邮件,陈绒来到,他淡淡看了一眼,没说话。
陈绒和温燕时关系不浅,陈绒又是陈箬施的妹妹,这些关系理一下,的确复杂。
“贺翊翊呢?”陈绒开口一句话便是问他。
陆礼寒不紧不慢发完最后一封邮件,才看她。
“陆礼寒,你又对她做什么了?”
陆礼寒说:“把你请回来,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所以你又把贺翊翊怎了?”
陆礼寒微笑,那眸子全是嘲弄,不过的确,贺翊翊所有的不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陈绒是贺翊翊的朋友,她自然是站在贺翊翊那边,如今陆礼寒把她叫回来说陪贺翊翊,那她人呢?
“在顾行之那。”
陈绒以为自己幻听了,又问:“顾行之是谁?”
“你不清楚?”她的确不清楚,她不认识顾行之。
陆礼寒饶有兴致一笑:“顾行之是翊翊的前任。”
陈绒握了握拳头:“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陆礼寒从容点了一根烟,慢慢说:“你去帮我把翊翊带回来,就告诉她,如果不想拖累顾行之,最好乖乖回到我身边。”
陆礼寒成竹在胸,十分笃定。
他的人不好去,陈绒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
陈绒从陆礼寒那得到了一个地址,是贺翊翊所在的地址,她去的路上接到了温燕时的电话。
温燕时说:“礼寒让你去找翊翊,是有原因的,不过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这算是打了一巴掌又给她一颗糖吃吗?
陈绒冷笑:“多谢温先生关心。”
“那祝陈小姐好运。”
温燕时也不多说,不在她这自讨没趣,挂了电话,陈绒给周正发了一条信息说:你没事在家等我,别乱跑。
一个多小时后,陈绒出现在顾行之家门口,她见到了陆礼寒所说的男人,个子很高,温文尔雅的气质,看起来不是坏人,反而是正气温雅的男人。
顾行之问她:“你哪位?”
“我叫陈绒,我是翊翊朋友。”
顾行之十分警惕:“她不在。”
“她在的,我清楚。我和她是好朋友,她没有提起过我吗?”
顾行之抿唇,不太过多提贺翊翊,而是坚持说:“她不在,你走吧。”
没有人知道他外婆家的地址,除了徐金和顾父,如果真是贺翊翊的朋友,那她为什么会清楚他的地址?很奇怪,他下意识就想到陆礼寒。
如果是陆礼寒叫她来的,那就说得过去。
陈绒没辙,只能亮出来的目的,说:“是陆礼寒叫我来的,不过有一点是真的,我是翊翊的好朋友,我听说她生病了,状态不好,我来看她。其他的,没什么事。”
她态度真诚,让人找不到一点毛病。
顾行之却没让,想关门,身后传来贺翊翊的声音,她在客厅眯着,看到他站在玄关大门和别人说话,走过来一看,看到了熟悉的人,她愣了下,喊了一声:“陈绒?”
顾行之和陈绒都听到了,陈绒乘机钻进来,看到贺翊翊那张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生生僵住。
“你怎么搞成这样?”陈绒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纱布裹住细小的手腕,那位置敏感的让她瞬间联想到不好的方面,“你手腕怎么了?”
陈绒说话快,贺翊翊看着她的唇,迟缓的说:“没什么。”
她不想提,多让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担心,何况是陈绒。
顾行之利落关上门,快步走到她身边,虚虚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干脆抱起放在沙发上,然后对着陈绒说的:“就是你看到那样。”
他口气又凶又急。
偏偏陈绒自称是陆礼寒让她来的,怪不得顾行之会对她敌意这么大。
陈绒僵在原地不敢动,“翊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贺翊翊不太想提,眨了眨眼睛,很虚弱的。
顾行之给她腰后垫了柔软的抱枕,让她舒服靠下去。
顾行之这才说:“是你朋友吗?”
因为她听不见的,顾行之每次说话都会让她看到自己的唇。
贺翊翊点头,眼角有泪花闪过,“她是我朋友,叫陈绒,很好的朋友。”
顾行之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那很好,朋友来看你,应该高兴,不能哭。”
她说好。
陈绒心里五味杂陈,早忘记陆礼寒说的话,她在贺翊翊身边蹲下,握着她另一只完好的手:“你傻不傻呀,以前我就劝你离开陆礼寒,离婚就没事了。现在好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难不难受?”
贺翊翊微微笑着,难得看到陈绒,她不想陈绒担忧,强打起精神。
可在陈绒看来,她的笑,更显得无力和苍白。
陈绒摸着她的手背,不顾顾行之在场,说:“陆礼寒叫我劝你回去,可那种男人,回去做什么,我不会瞒你,翊翊,你不要回去了,到法院起诉离婚吧。”
贺翊翊却沉默,微微笑着,嘴角挂不住了,自然弯下,没了笑容。
离婚这个话题比预想的还要沉重,顾行之不想让她陷入悲伤氛围里,柔声道:“别给自己压力,别想了。”
陈绒在桌子上拿了橘子剥开,心不在焉的,和她一搭没一搭聊着,聊草原,聊摄影,还有周正小时候的囧事。
不再提陆礼寒。
晚上陈绒留下来吃了顿饭,亲眼看到顾行之一口一口喂贺翊翊喝汤,可她胃口越来越小,吃了几口就不要了,坐在椅子上,频频出神。
顾行之也吃不多,她吃不下,他也不吃了,陪她说了会话。
她要是走神,不看顾行之的唇,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极耐心重复,直至她明白。
陈绒看着看着,受不了了,猛地站起来说,椅子发出很大的声音:“抱歉,洗手间在哪,我去上个洗手间。”
顾行之指了一个方向,陈绒几乎小跑过去。
一进洗手间,陈绒沿着门板慢慢蹲下,再也不压抑,低声抽泣。
她打电话给周正,说:“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爹不疼妈不爱,也没几个钱,有钱的翊翊比我还可怜,周正,怎么办,翊翊要怎么办?”
周正不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到她哭的很伤心,于是说:“没事的,你不是还有我吗?”
……
整理好情绪,陈绒从洗手间出来,她有些话想单独和顾行之聊一下。
顾行之在贺翊翊身边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灯光,一团阴影落在贺翊翊身上,画面定格,两个人看起来格外协调,是般配。
“你稍等一下。”说完,他抱起贺翊翊进卧室休息。
她需要静养,不能太累。
顾行之把她当孩子一样照顾,就连基本的走路,都由他代劳了。
再出来,陈绒看到他连关门都是轻手轻脚,不发出声音,其实他大可不必,因为她都听不见。
陈绒是站在贺翊翊朋友立场上说的,“你这样把翊翊留下,你没想过之后吗?之后怎么解决?”
如果贺翊翊不离婚,对他和她自己,都有影响。
尤其是贺翊翊自己。
顾行之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其他的,不重要。”
陈绒不是被俗世束缚的人,她说:“陆礼寒那边好像掌握了什么把柄,他不会就此罢休,顾先生,你要认真斟酌。”
他点头,也清楚。
他也不怕陆礼寒,也在等着他。
陈绒继续说:“她有你在,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顾先生,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顾行之点头,不强留:“我会和翊翊说一声。”
“好的。”
陈绒打消了原本的念头,或许贺翊翊和这个男人才是不错,陆礼寒是病态的偏执,到头来只会害惨贺翊翊。
但就这样回去,陆礼寒那边也不好交代。
她去找了温燕时。
温燕时住在酒店,陈绒经过多方打听才打听到他酒店的房间号,如果直接问他本人,只怕,他不一定会说。
毕竟温燕时防她防的厉害。
敲了门,温燕时打开门,看到是她,不意外。
“有事?”他依旧那副轻佻散漫的姿态。
陈绒说:“站在门口说话不太方便,要不进去聊聊?”
她做好了被拒绝和被他口头羞辱的准备,没想到他侧身让开了门,说:“进来吧。”
温燕时这人极度铺张浪费,住的酒店是最贵的,陈绒看了一圈,啧了一声。
温燕时看她巡查一样,四处看,戏谑说:“我这没有女人,你再看也看不出什么猫腻。”
陈绒一愣,自嘲一笑,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在看你有没有藏女人,我出门没戴眼镜,有点近视看不清路。”
温燕时勾唇:“是么。”
陈绒站在边上,温燕时从后面经过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邪笑说:“不知道陈小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陈绒:“你和陆礼寒,在打什么算盘?”
温燕时仰头大笑:“就算真的打什么算盘,你也配知道?”
这么明晃晃的羞辱陈绒有些挂不住,说:“是,我不配知道。只是希望温先生和陆礼寒在计划什么事情的时候,考虑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尤其是陆礼寒。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给贺翊翊身上插刀子,都以为他深情,结果这样对自己枕边人。”
温燕时是听出来,“你是在替贺小姐说话?可你的对象找错了。”
的确找错了,她是一时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才跑到他这,陈绒敛了敛神,“没找错,你是陆礼寒朋友,你又在帮他办事。”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温燕时爱好的类型广泛,以前也有过不少女人,不过那些都是无聊时候的消遣,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入他眼,接近他的女人目的相差不到哪里去,为了他的人,也为了他的钱,为了他钱的,最后目的还是他的人。
而陈绒,也是这么多女人之一,没有实际区别。
只是,模样稍微好看一点。
大抵是看她不化妆,底子也好。
所以也就多看了一两眼。
温燕时挑了下眉,声音充满磁性,说:“谁说我替他办事了?”
陈绒噤声,几分疑惑:“你不帮他办事,你在江城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温燕时不想解除她的疑惑,冷眼:“你去见过贺小姐了?”
陈绒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在他跟前低头,挺起胸腹,让自己的气势看起来强一点。
“见过了。”
“你就没有想问的?关于贺小姐的。”
看他这意思,是知道什么内情。
陈绒要走,听到这话立刻回头,等他下文。
“贺小姐自杀了,听礼寒说,她有抑郁症,精神状态不稳定,继续让她留在旧情人那,不妥当。”
陈绒虽然刚回到,可满城风雨的新闻她不是不清楚。贺翊翊在医院被人带走,监控都坏了没有拍到相关的证据,而温燕时和陆礼寒都知道贺翊翊在哪里,又不去找她回来,而去他们俩个都知道她在顾行之那。
顾行之和贺翊翊交往过,身份太敏感。
倘若、倘若又传出去,贺翊翊又要脱一层皮了。
陈绒转而一想起白天在顾行之家里看到的贺翊翊,要是在脱一层皮,那就只剩累累白骨了。
名声这事,受到影响的向来只有女人,男人,外界顶多评价几句风流不羁。
陈绒寻思许久,才嘲讽说:“我不意外,贺翊翊要是死了,也是陆礼寒亲手造成的。”
不过,抑郁症……要是真想不开自杀,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就和家暴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温燕时没说话,似乎默认这句话,不过他与贺翊翊也没那么熟,顶多在乌克兰多说了几句话。
陈绒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带句话给陆礼寒,如果他真的不顾翊翊生死,那他尽管不顾一切毁掉她。”
……
夏宁被起诉故意伤害罪,周烈知道后,来找陆礼寒求情。
陆礼寒没见他,周烈就去找唐译帮忙。
见面了,唐译说:“要救你妹妹不难,就看陆礼寒什么意思了。”
周烈清楚,“但是陆礼寒他不见我,我只能来找你,小唐总,看在过去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帮忙。”
唐译说:“我怎么帮?她撞的人是陆礼寒,又不是我开车。”
周烈是求人,把自己姿态放得低低的,“我知道,没有让你为难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跟陆礼寒说说情,你们是一个公司的,又都是同学,关系比我的好。”
唐译只是笑,敷衍了几句,并不打算帮忙。
周烈急着求他,“小唐总,求你帮帮忙。”
唐译烦了:“帮不了,抱歉了,周烈。”
唐译这边明确说不帮忙了,周烈想了想,又去找陆礼寒,他在贺氏的停车场,总能等到陆礼寒。
可他失算了,陆礼寒双腿不便,这几天都没来贺氏,贺氏公务上的事,能推就推了,要不然就是闵遇代劳,秘书小欧会把重要文件送到海边别墅给他过目审批签字。
小欧开车公司的车到了别墅,又是一摞要签字的文件,长靴踩在雪地里,熟练敲响了别墅的门。
吴妈开了门,热情招呼道:“小欧啊,今天又来送文件啊。”
“是啊,吴妈,陆总在书房吗?”
“是啊,还在呢。”
小欧几乎每一天都跑一回,吴妈和她也就渐渐熟悉起来。
书房,陆礼寒还在看电脑,小欧敲门进去,他抬头看了一眼,示意她把文件放下就可以走了。
小欧迟疑了会,没走。
陆礼寒说:“还有什么事?”
小欧说:“我今天看到小唐总接待了一个人,不小心听到了他们讲话。”
周烈是来贺氏找的唐译,公司来往的同事,有不少人看到。
小欧也是其中一个。
陆礼寒:“什么话?”
“好像撞了您的那个肇事司机的哥哥,我听到小唐总说什么帮忙跟您求情什么的。”她听得不真切,也不敢耽搁太久,差不多就走了。
夏宁的哥哥,那就是周烈了。来找他求情?让他撤销诉讼放过夏宁?
小欧说完了就走了。
陆礼寒打电话给闵遇,说:“你找个机会,把窃听器装进唐译办公室。”
闵遇是他的心腹,自然是听他的安排。
闵遇说好。
交代完,陆礼寒打开电脑网页看到今日媒体的报道。
事关江城贺家豪门恩怨,挖出了贺翊翊在上学时候的情史,当然,报道都是在写她,和他没一分钱关系。
他之前那些黑历史都深藏谷底,没人能挖出有用的,即便有人挖到了边角料,下一秒也会被网站删帖,至于为什么,都是他在背后操控。
他要做的,只是把贺翊翊逼到两难的境地。
网上津津乐道贺氏千金小姐的风流史,至于她突然在医院失踪,有人含沙射影说也许是和某个情郎私奔了。
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不见了,那么巧合的是医院监控也坏了。
陆礼寒一点不急去把贺翊翊带回来,再耐心等几天,她马上就会回来了。
……
年关一日日逼近,又是一年三十夜晚,陆礼寒推掉所有工作在海边别墅待了一天,把别墅的佣人遣散回家过年,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积雪,思绪飘远,想起还在贺宅的一年过年,家里来了客人,都是贺漳生意场上的伙伴,贺翊翊临时被叫出来表演节目,她那会小,长得乖巧可爱,经常被拎出来在大人跟前表演节目。
几次之后,她不肯了,半夜来他房里小小抱怨,说以后结婚有了小孩子,绝对不让小孩重蹈她的覆辙。
她像个小丑一样,被大人们津津乐道。
他那会年轻,不懂她的情绪,敷衍说了一句:“你可以拒绝。”
她胆子小,“不敢呀,那么多人,我怕。”
“那你半夜跑来我房间,不怕我?”
她扬起头,笑的单纯:“我喜欢你,不怕你。”
回忆是浪潮,汹涌席卷而来。
那段时间虽然无忧无虑,可他深陷仇恨和痛苦,对她忽视太多,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过去这么多年,他似乎一样还在重蹈覆辙,把伤害她作为习惯,而且不知悔改。
甚至、变本加厉。
她的隐忍和善良,在他这里是无用,嘴上说着喜欢她,保护她,全是枉然。
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她在和别的男人在做什么…… 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