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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已经发出通告去调查了。现场勘查报告和验尸报告下午就能出来。”

　　余欢没有说话，她对报告沉思，韩灏不敢打扰她。四个活人加一具尸体，每个人脑子里都想着不一样的事。

　　“去广播站！”余欢和段野异口同声道。

　　段野勾了勾嘴角，余欢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拔腿就走。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对白婉点点头，“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本职工作。”白婉一笑，露出漂亮的牙齿。

　　三人顺着楼道里残留的地图，找到了五楼的广播室。每个学校都会有个广播室，理查德医学院也不例外。推开门，韩灏刚要往里进，余欢就一把拦住了他。

　　她俯下身去看了看，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在了地上拂过，沾染了门口的灰尘。轻轻的撵过之后站起来拍拍手：“这里已经被刻意的清理过了，不可能在留下任何有用线索了。”

　　听了余欢的话，韩灏也看了看地面。整个教室依旧是布满灰尘，不过从门开始就有一大片地方被扫过了，一点脚印都没留下。

　　“凶手刻意的来过这里。”余欢扫视整个广播室，“所以，这里一定跟凶案有着一定的关联。”

　　夜深了，窗外只剩鸟鸣。

　　忙碌了一天，原本清新可人的余欢变得有些蓬头垢面。她跑到水龙头前，就着洗发水冲了冲头。

　　湿漉漉的头发让干练的她多了一丝女性的柔美，清洗过后的脸又恢复了细腻的光泽。

　　她的皮肤很好，即便刑警这份工作如此辛苦，日夜颠倒，皮肤状态也不会变差，这是很多人羡慕的。

　　她用毛巾包住头发，泡了一杯速溶咖啡，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报告。

　　夜晚是她最喜欢的时候，因为每当天黑了，周边都很安静时，她的思路总是格外清晰。

　　死者的身份已经调查出来了。

　　修玥，女，三十二岁，本地人，T市第三人民医院妇产科大夫。于六月十三日晚上下班后失踪。死者的丈夫正在外地出差，听说妻子出了事立马赶了回来。

　　根据医院的值班表，那天修玥上的是夜班。十一点半，修玥下班了。监控中的修玥和往常一样，下班后就出了医院大门。

　　办公室的同事们说，因为家和医院的距离并不算远，所以修玥每天都走路上下班，就当锻炼身体。可惜的是，这段距离经过的都是小道，还有未开发的一个工地，根本没有监控。

　　也就是说，修玥从医院的监控范围内走出去以后，就没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在修玥体内检测到了乙醚，她应该是先被迷晕，再被带到理查德医学院的。

　　警方先是重点调查了死者的丈夫张伟。

　　张伟从六月十日就随老板、同事去外省出差，他们都可以作证。通话记录、聊天记录也没有其他，除了跟一个女同事稍有暧昧。

　　老婆死了，张伟痛哭流涕，还昏过去一次。排除掉张伟的嫌疑后，转而开始调查死者周围的人。

　　经过一天的排查，警方发现，死者的人际关系很不错，据修玥的同事和最近几天的患者说，她是个很和善的人，医术虽说不上有多么精湛，但也算是敬业，没听哪个患者投诉过她，不可能有仇家。

　　人际关系暂时没有突破，余欢又将视线转到了死者身上。她一张张的翻开现场照片，电脑屏幕的光映得她的眼神格外专注。

　　关于凶手，现场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白婉只能给出这样一个结论：根据刀痕的用力程度以及切割角度，凶犯力气不算大。切口混乱，毫无章法，是个不懂或者是个略微懂得医学，没有受过专业医学学习的人。

　　余欢根据切口的力度和角度推测，凶手应该不会太高，约在165至175之间。

　　“当当当！”

　　敲门声适时响起，是韩灏来了。

　　“我看你这里灯还亮着，就来看看，”韩灏的视线落在刚泡好的咖啡上，“又要熬夜了？”

　　“嗯，夜里有思路，能想出不少东西。”余欢揉着太阳穴，“坐吧。对了，调查组调查得如何了，死者的子宫找到没？”

　　“还没，”韩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

　　夜很静，两个人在昏暗的电脑灯光下，一边查看资料一边思索着各种问题。单看着一副画面，颇有些暧昧的味道。

　　看到一个不理解的地方韩灏想要抬头提问，可洗发水飘来的淡淡清香，让他稍微愣了愣神。

　　韩灏从小成绩优异，一心想做一名人民警察，最后得偿所愿的考上的警校。

　　大三那年，他以警校优秀生的身份，获得了一次实践性案件调查的机会。其实也就是给当时刚成立，缺人手的T市警局的刑警队打下手。

　　但在那次实践机会中，韩灏认识了T市刑警队长，也就是刚上任的余欢。她的精明、强势和干练，都给韩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他们是调查一个酒吧出售违禁药品的案子，余欢已经安排好了的内线突然反水，加上他这个协助的大学生一共五个人被二十几个彪形大汉围住了。

　　本来韩灏想着他们都是警察，身上都有配枪的刑警心里还比较硬气，但他并不知道警察的配枪在执法的时候，也是有着很多条条框框规定的。

　　他们五个刑警跟二十几个人打成了一团，个个都挂了不少的彩，在人数跟武器上都不占便宜。而且另外四个还要保护韩灏，受伤更为严重。

　　就在韩灏觉得自己还没有正式成为一名警察，就要因公殉职了时候，余欢神兵天降一般的出现在了酒吧里。

　　而那四个本来有些力竭的警察，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陪着这余欢的指导就像换了人一样的厉害。

　　很快就将那些大汉们打的抱头鼠窜或者卷缩在地，等到外面警笛想起之后，这二十多个人都被带回了警察局。

　　经过余欢亲自单独问话后，这个酒吧出售违禁药品的案子瞬间被查出端倪，顺着这个接口顺腾摸瓜，让余欢打掉了T市最大的涉黑团伙。

　　在最后案件总结大会上，韩灏彻底被余欢的魅力所折服，成为了她最忠实的骨灰级粉丝。

　　不多久之后的韩灏大学毕业，韩灏便主动放弃了去往H市工作的机会，申请调到T市,做了余欢的“跟班”。

　　说是要好好向队长学习，这一学，就是两年。

　　“看什么呢。”余欢在韩灏面前挥了挥手，打断了他飘渺的思绪，“我们一起分析一下。”

　　因为韩灏的加入，余欢把投影仪也打开了。在小型投影仪上，是一张张诡异的照片。

　　“你觉得，现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除了消失的子宫，我的注意力都在死者穿的护士服上。”

　　“嗯。”余欢笑笑，“死者的身份确实很重要。她是医生，这和现场凶手想要强调的意义是一致的。凶手选择医学院作为行凶地点，或许也有这个意思。”

　　医学院，妇科医生，死者身上的护士服，身下的手术台，无一例外都证明着这点。

　　“死者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普通的医护制服。蕾丝边，粉色内衬，略微暴露的胸部……很明显是情趣类别的衣物，网上随处都可以买到。”韩灏受到了鼓励，开始继续分析，“情趣内衣，子宫，手术台，他精心布置，用残忍的手法杀害了死者，又将尸体光明正大地摆在过路人可以看到的窗前。他无意隐藏罪案，而是……想要昭告天下。”

　　“嗯。”余欢点了点头，韩灏跟着自己的这两年，确实进步了不少。

　　余欢皱皱眉头，看着屏幕上的性感内衣。内衣的来源是不可能查到了。情趣内衣的网店和实体店都铺天盖地，同款也到处都是。没人知道到底是谁买了这件衣服。虽然分散了一些警力去追查服装来源，不过余欢并不抱希望。

　　“你觉得，为什么要为死者穿上这样的衣服呢？”余欢歪着头问。

　　韩灏不假思索地回答：“为了表明死者的身份！”

　　看似很有道理。

　　“唔……或许不仅仅是这样。”余欢喃喃道，“我总觉得，凶手还有别的动机。”

　　“凶手是认识死者的，甚至医院或者医学院就是两人相识的地方。知道死者的身份并不奇怪，而他就是要强调这一点——死者是个医生。因为不可能买到专业医护服装，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情趣服。”

　　余欢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不过跟追查线索比起来，现在余欢更感兴趣的是，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对于这种反侦查力较强的罪犯，获得动机有时比寻找证据更重要。因为证据或许会被他们深深隐藏起来，但杀人的理由却可以让警方寻得一丝线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知道凶手为何杀人，就能知道他是何人。

　　而动机，往往就隐藏在现场，隐藏在种种奇怪的现象之下。 死亡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