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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欢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面前之人。肖亮抱头痛哭，见余欢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有些熬不住了，双手放下，缓缓抬起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只是声音冰冷了几分。
“你的戏演够了吗？”余欢面无表情道。
她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双手抱胸，靠在椅后背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肖亮皱着眉，看上去十分生气，“你的意思说我说了这么多都是逗你玩的，都是编的是吗？事到如今了，你觉得我有必要说谎骗人吗？我连杀人这件事都承认了，我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余欢上前倾了倾身子，胳膊肘放到桌子上，双手交叉，半个下巴埋在手指间。
“你真的是过失杀人吗？”她缓缓道，却带了不容置喙的语气。
“我，我当然是了！我没有理由杀了她啊，我为什么要杀了她？这对我没有好处不是吗？她还欠我钱，如果我杀了她我不仅一个子也拿不到，反而会犯杀人罪，我为什么要……”肖亮的情绪激动，解释的舌头都不灵活了，因为过于气愤牙齿磨的咯吱咯吱响。
但在余欢看来，这不是气愤的表现，而是紧张。肖亮在撒谎，人在撒谎的时候无论掩饰的多么好内心还是会有排斥，因为他的心里清楚这并不是真的，而是一种自我欺骗。
“你不需要理由，你自己就是最好的理由。”余欢从下面的抽屉里缓缓抽出一打纸，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肖亮皱了皱眉。
“你曾经也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她温柔贤惠，待你也十分的好。可是在半年前，你们两个离婚了。”
“对，那又怎么样？”肖亮握紧了手，手心里都是汗，面上却还强装镇定。
“这上面就是你们离婚的理由。有兴趣看一看吗？”
“不！”肖亮毫不犹豫的吼了一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将那一打纸往余欢的方向推了推。
“这是我的私生活，我想你无权干预我的私生活，不是吗，余队长？”
“我对你的私生活没有任何兴趣，问题就在这里，你跟你妻子离婚的原因是你家暴她。”
“放屁！”肖亮破口大骂，“分明是那个臭婆娘先不要脸在先，我只是……只是尽到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义务，我在管教我的女人！这有问题吗？我是在教育她重新做人！我是对的！”
他的眼睛里充斥着偏执狂热，磨牙的声音变得更大，看起来焦躁不安，从鼻子里狠狠的喘出粗气，像是在尽量使劲呼吸着。
余欢从将夹在纸中的几张照片狠狠的甩在他的面前，照片上是人体的部分，有腿的部分，胳膊的部分还有脸颊，上面遍布着青青紫紫的伤痕。
“这是你妻子当年递给法官的证据，都是被你殴打的。她还将这些照片放到了微博上。刀伤，鞭伤，踏伤，摔伤，你可真是心狠啊，对自己的妻子都能下此毒手。”
余欢的眼中酝酿着滔天的怒火，语气冰冷，“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
“呵呵，所以仅仅凭借这个理由你就认为我故意杀了高星玉吗？余队长，你这未免太扯了。”
余欢偏了偏头，“我从来没说你是故意杀了她的，你的本质上应该是折磨她，而不是让她死。你没想到你那个忍辱负重的妻子有一天竟然会把你告上法庭，离你而去。这对你打击十分的大，所以你也消沉了很多日子。直到有一天你碰上了高星玉，并锁定了她这个目标。”
肖亮愣了愣，“余队长你的逻辑性还真是够严谨的，编故事的能力也一流。这故事编造的，我自己都差不点相信了。”
“是不是故事我想你的心里面应该最清楚不是吗？”余欢反问道。
她嘲讽的笑了笑，“可笑的是高星玉还以为自己骗了个老实人，得了一个免费的提款机，哪里想到你居然是一只披了羊皮的狼，她才是那只被捕食的猎物。”
虽然戴着手铐不方便，肖亮还是举起手适当性的鼓起了掌。
“真是字字说到我心里去了，可是那又如何呢？余队长。就算你会读心术，也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这一切是对的，不是吗？”
“放在你左面的第四张照片，怎么样，是不是看着挺熟悉的。”余欢从档案袋里又掏出一张照片，摆放在他的面前。
上面同样是一个女人的胳膊，只不过相比上一张的要暗沉一些，两只胳膊上都有一个刀口，都有鲜血的痕迹。
忽略这两只胳膊的不一样之处，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这两个刀口虽然形状不同，但是都是从右往左逐渐加深的。这一点从照片上伤口的裂口处可以看出来。
“当时你也曾用这种方法折磨过你的妻子，你的力度掌握的非常好，在给她放血一会之后，你又重新给她包扎过。我想你应该是专门研究过这种方式，所以刀口才会那么整齐。我拿最后两次你妻子受伤时的刀口和现场高星玉的做了比较，居然出奇的相似。”
“我……”肖亮有些结巴，他的身子又开始不住的颤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照片，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抽回了手。
“可你没想到，这招用在你妻子身上的手法，到了高星玉那里却直接杀死了她。你没有体会到折磨她的乐趣，安眠药被你处理过了，只要你轻轻的拍打她她就会醒过来。可是你还没来得及叫她，她已经死了。”
“我，我没有……”肖亮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慌张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似乎在害怕什么，惊慌之中他一把扯住自己的脸皮使劲的扯。
肖亮的脸上立刻被他抓处了几道青紫色的伤痕。他狠狠咬牙，将嘴唇都咬出了血。
“高星玉的体质并不好，常年网络暴力的无形摧残将她折磨的困苦不堪，加上冷如玉的原因，让她的名声一落千丈，这时候你再给她身体上的折磨，无疑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呵呵。”肖亮突然冷笑几声，“余队长，你这个人真是可怕。什么都被你想到了，你还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厉害。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折磨人的手法从来就没出错过。”
“该死的！”他突然情绪激动，双拳紧握，狠狠的一锤桌子，“如果不是陈子昂那个王八蛋给我打了电话，我怎么可能误了时间！等我应付完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高星玉已经没气了。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犯那么多的错误。”
肖亮骂完之后，心情缓和了不少，从他的嘴角逐渐荡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争辩了。你们这些不懂美学的家伙，是不会明白我的艺术的。如果不是为了雕琢高星玉，我也不会当个道具管理员跟着陈子昂那个傻逼跑东跑西的。她死了，这真是件可惜的事情呢，真是想想就让人感到悲伤。”
余欢眯了眯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肖亮脸上的笑容。他现在无比坦然的看着余欢，就像一尊微笑的雕塑。
“你看起来并不悲伤呢。”余欢道。
“人的欲望分为很多种，但总有人喜欢把这些欲望归类。那些符合大众潮流的，人们就叫合理的欲望，不被大众认同的，就被视为变态的行为。”肖亮被带走的时候，眼神无比清明，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余队长，我知道在正义的你面前，我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错的，是不耻的。但是我告诉你，在这些无辜背后的他们，也不是无辜的。”
留下这样一句话，肖亮大笑着离开了。
李潇潇来到余欢的面前，挑了挑眉毛，鄙夷的眼神望着肖亮离开。
“真是个神经病，家暴狂，果然家暴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要跟我说什么？”
李潇潇哦了一声，将手机打开，里面是一篇文章，除此之外手机下面还放着一封信。
“虽然这个肖亮是真的讨厌，不过他的过去也挺悲惨的。他的父母离异，虽然跟了母亲，但是母亲并不喜欢他，听说他小时候受到了母亲非人的虐待，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十岁那年。因为那一年，他母亲上吊自杀了。”
李潇潇嘟囔着嘴，“即便如此，我也不可怜他，他母亲这么对他固然有错，可他也不能借此报复社会啊！”
“这封信是……”余欢打断了李潇潇的抱怨。
“哦，这个啊。我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我刚才看见它放到信箱里就给取回来了。上面写着欢姐你的名字，我想应该是你的信吧。哦对了，这篇文章我转给你，过会你看一下吧。”
说完，李潇潇将信封放到余欢的手上，转身离开了。
等到李潇潇走后，余欢踱步来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她的头微微有些痛。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一口气，余欢这才将信封打开。
倒了半天，只掉出来一张纸。 死亡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