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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站住,别跑(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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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又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出现在纸窗上。

  丁异泪眼模糊地看着属于他娘的那道影子给孩子脱衣裳,又穿上衣裳,耳朵里便听到孩子的笑声。

  再然后,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丁异盯着那扇黑了的窗,几次想跳进去,可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了将近一夜,才把带了一夜的银票扔了下去。

  夜色里,几张纸就那么轻飘飘地散落在地上,跟他娘走前剪碎扔在地上的白布一模一样。

  丁异活动僵硬的身体,轻轻地从墙上跳下去,低着头往外走。

  还没走到街口时,墙边忽然伸手一只手。早就练得无比敏锐的身体横着跳出老远,丁异不敢看是什么人,撒腿就跑。

  “别跑,是我!”蒙蒙亮中,有人压低声音喊道。

  丁异哪里肯听,飞快地跑了老远,靠在墙缝里躲过巡夜的城兵。他的心砰砰跳着,一会儿后,又偷偷地向着那条老街摸过去。

  他惹祸了,他暴露了娘亲好不容易找到的藏身地方。他得回去,告诉娘亲快点跑。

  娘亲看到他,一定会非常生气,非常……厌恶。丁异咬咬唇,警惕地靠在墙上望着漆黑的街道,想看还有没有人埋伏着。

  黑夜里有人低声召唤他,“过来,没人知道你娘藏在这里,我是曾安。”

  曾安?

  “过来,别怕。”曾安拄着拐杖站出来。

  丁异握紧手里的枪和药,一步步地走过去,跟随曾安没入墙角的黑暗中。

  曾安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跑得真快,别说我腿上有伤,就是没有也追不上你。”

  丁异闷声问道,“我娘……”

  “昨夜你一出来曾家就知道了,天快亮时跟着你的人回去报信被我拦下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天一亮我就让你娘搬走。”曾安的声音有股莫名的说服力。

  “我娘,是你?”

  丁异的话异常简短,曾安却听明白了,“不是我,要不是你领路,我也不知道她在这儿。你娘从家里跑出来后找过我一趟,我给她弄了个假户籍,就再也没见过她。”

  丁异咬咬唇,“我娘,为,为什么,赶出来?”

  曾安沉默了一会儿,“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知道也没啥用。”

  “要,知道。”丁异不放弃。

  曾安叹了口气,“这一说就是快二十年前的事儿了,给你说一说也没啥,不过你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这里也有麻烦。”

  “嗯,谢谢,大伯。”丁异赶忙道。

  曾安苦笑,“不是叫大伯,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公。我和你外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把兄弟,后来又都是曾家做主前后脚娶了媳妇成了家。十七年前,我和你外公跟着当时的大少爷,也就是现在的曾老爷出门做生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强盗,你外公为了保护大少爷丧了命。他死之前哀求大少年照顾他的老婆和闺女,给你娘寻个好人家嫁了……”

  当时的朵兰,才十一岁,跟在曾家姑娘身边当丫鬟,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得了这个噩耗后,朵兰的娘撑不住生了场大病也走了,朵兰一下子就没了依靠,被府里的丫鬟婆子欺负。曾春富发现后便把她调到自己身边护着。

  朵兰聪明,再大几岁就成了曾春富和何氏身边的大丫鬟。因有曾春富的偏袒,何氏也待她不错,慢慢地朵氏便生出些骄纵傲慢的性子。

  朵氏模样生得好,在曾春富面前又有脸面,眼见着她成了大姑娘后越长越漂亮,善妒的何氏哪里容得下。好在曾春富口口声声地保证没有纳朵兰为妾的念头,反而叮嘱她给朵兰找个好婆家,何氏才咬牙忍着。

  待到朵兰满十五岁后,何氏给她提了好几门亲事,男方都是条件不错的管事家的后生,可朵兰就是不同意。

  何氏无奈,告到曾春富面前,可曾春富却由着朵兰挑,还大咧咧地答应下来,朵兰想找什么样的都由着她,待她挑好了,曾春富还要给她出份厚厚的嫁妆。

  谁成想,朵兰竟看上了何氏一个庶弟,而何氏那傻兄弟被朵兰勾了魂儿,闹着要娶朵兰为正房。

  何氏自是不肯,曾春富也觉得不像话没给朵兰撑腰,何氏便强硬地给朵兰订了一门亲事,想远远地把她嫁出去省得日后看着心烦。朵兰闹了几次见闹不过去,便安生下来准备嫁妆。

  曾春富生辰时何氏的庶弟过府饮宴,醉酒歇在前院。朵兰得了消息就躲过看守她的婆子,偷偷跑到前院去与心上人私会。

  哪知阴差阳错的,朵兰竟进错了房。何氏得知朵兰不见了,带着人急匆匆杀到外院,在弟弟房里扑了个空,却在自己的丈夫房里发现了朵兰。

  朵兰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地说她只是进来给老爷送醒酒汤的,一点不守规矩的事情都没做。何氏自是不信,气得差点吐血。

  久积的怒火瞬间爆发,何氏当场便要将朵兰乱棍打死,还是她的庶弟于心不忍,以曾春富生辰和姐姐有孕在身不宜见血光为由,求她饶了朵兰一命。

  曾春富醒后,黑着脸瞪了跪在地上的朵兰半天,也说他啥都没干,又念在其父的面子上饶过朵兰,命人将她逐出府了事。

  何氏气得当场动了胎气,生生熬了十二个时辰生下曾八斗,不想却产后大出血差点送了命。得知自此再不能生育的何氏恨死了朵兰,派人把她弄哑后配给丁二成为妻,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曾安讲完,天已然大亮。

  曾安半晌才从往事里回头神,盯着面前瘦小的丁异,有些不忍。上辈子的恩怨让这孩子吃尽了苦头,好在这孩子命硬,在丁二成的棍棒和朵兰的冷漠下竟活了下来。许是老天怜他命苦,让他得机缘拜入神医门下,不再被旁人恣意欺辱。

  “你娘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就由她去吧。”曾安低声道,“当年谁对谁错就不说了,她这些年也不容易。”

  丁异不说话。

  曾安叹口气,又道,“你爹那里我给他安排了差事,烦不到你面前,你跟着刘神医好好学,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你不是挺喜欢安家那丫头的?那就别跟你爹一样,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挣下一份家业把她娶进门,多生几个孩子。等有家有业了,你小时候受得这些苦也就不算个啥了。”

  丁异半天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弄哑?”

  “因为你娘除了长得好,还生了副好嗓子。”曾安说完拍了拍丁异的肩膀,“回去吧,不要再找了。”

  丁异抬起头,“我娘,会走?”

  曾安怕他乱想,便道,“这都躲了县城了还能去哪儿,回吧,别让安家人惦记。”

  早晨云开起床时,丁异已经回来了,异常地沉默。安其满也没有多问,收拾东西装车出城门,跟着白家的商队上路返乡。

  早起烧饭的朵氏见了院里散落的五十两银票,惊呆了。

  何氏起床后,听下人报了安其满四人的行踪,问道,“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除了去过一趟白家商号,他们就是四处转悠看房子,似乎有搬过来住的打算,并没有什么不妥。”

  “曾安那里呢?”

  “大管家在医馆养伤,也无什么可疑之处。”下人低下头,掩住心虚。

  何氏念着一支金簪细细看着,“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宁府内院,江氏也得了云开一家上路的消息,望着桌上的生蒜拌菜皱起眉头,“老爷呢?”

  “柳姨娘早上起来说腹痛,老爷便过去了。”婆子小心回话,怀了身孕的柳姨娘现在可是老爷的心头肉。

  江氏“啪”地一声把筷子摔在蒜泥里,“速速派人去打听刘神医的药谷在何处!”

  ***

  “大哥,咱又遇着了。”安其满见到来时同路的赶牛汉子,爽朗地打招呼,“这趟咋样?”

  “我娘烧香还愿,还有钱点了盏长明灯,好着嘞。”赶车大叔心情也是异常的好,“我看安老弟也不差啊。”

  “是啊,我三弟见了青阳书院的先生,能进去读书了。”安其满止不住地笑。

  “了不得,这可真了不得了!”

  前后车上的人们连声称赞,坐在牛车里抱着书的安其满眼睛都在放光。云开见他怀里抱着的正是他花大价钱买下来的,宁适道注疏的《韩非子》,很是无语。

  经此一事,三叔由“宁山长脑残粉”直接进化成“宁山长骨灰粉”,完全没救了。

  她又低头看着蜷缩在自己身边睡觉的丁异,这孩子双手抱着膝盖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家商号的大旗打出来,自是无人敢惹,这一路平安无事地回了南山镇。安其满先去东升杂货铺送了货,便赶车兴冲冲地回家。

  丁异在村口下车回了药谷,安其满赶车把三弟送到老宅进去报喜,却见媳妇正在院中熬药,才知道他娘厉氏又病倒在炕上多日了。

  云开接过娘亲手里的扇子陪她熬药,安家两兄弟冲进屋里去看望生病的老娘。

  “真的,真的,这是真的?”屋里忽然厉氏中气十足地声音,惊掉了云开手里的破扇子。

  “娘,我奶奶真的病了?”云开皱起小眉头。

  梅氏苦笑,“吃不下东西,苦夏。”

  云开立时便瞪了眼睛,天热苦夏该是无病三分虚,就厉氏这嗓门,有一点虚吗?!

  “伯娘呢?”

  梅氏低声道,“你伯娘也觉得身子不舒坦,在屋里躺着。”

  他奶奶的!合着全不舒坦,就折腾她娘一个人了!

  “快,快去放爆竹,报喜,报喜,报喜!”厉氏欢喜得不知道怎样才好,出来见到梅氏还在熬药,立刻吩咐道,“三儿这一回来我的身子骨也爽利了,药不吃了!老二媳妇去称肉,咱们吃面条,快去!”

  梅氏刚要站起来,云开就不干了,“奶奶不是苦夏吗,脾胃虚弱不能吃肉吧?”

  安其堂也连忙道,“正是,咱们吃素面吧?”

  厉氏瞪起着这一回来就给她找不痛快的死丫头,“又不是我一个人吃,去称肉!”

  头发散乱的杨氏也从东厢房里走出来,“当然得称肉,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儿!娘啊,咱咋地也得摆两桌叫大伙过热闹热闹吧?”

  “摆!”厉氏笑得扬眉吐气,“把你三奶奶和五奶奶都叫过来吃席!”

  “还有我爹、我哥和侄子们,让他们过来沾点三弟的喜气,回头指不定也能上青阳书院读书考秀才呢。”杨氏笑得更欢。

  安其满带着在镇里买的一百五十响爆竹,挂在门口点着了,噼里啪啦地声音叫来了半村子的人。

  听到安家老三要去青阳书院读书,村里人嘴里的好话不要钱地扔过来,厉氏乐得都找不着北。

  “四嫂,这怎么也得摆两桌吧?”安五奶奶酸溜溜地问道。

  “摆,明天赶集卖菜,晚上就摆!”厉氏笑得不见眼,杨氏站在婆婆边上,大手一挥,“三伯娘,五婶儿,到时候我就一家家地不过去请你们了,你们可得早点过来啊。”

  他们这里热闹呢,安其满走到媳妇身边,看着她尖尖的小脸异常地心疼,“怎么我们才走了这么几天,你就瘦成这样?”

  梅氏笑道,“夏天本就吃不下东西,多少会瘦一些。我在家怎么都好说,你们爷俩出去这趟才是辛苦了。”

  安其满笑容大大地,低声在媳妇儿耳边道,“我给你买了不少好东西,走,咱们回家。”

  “可是娘说……”梅氏有些犹豫。

  “你男人回来了,你不要回去伺候着?”安其满瞪起眼睛,“娘这里有如意和大嫂呢,用不着你。”

  梅氏的小脸又羞红了,“瞎说什么,孩子还在呢!”

  云开捂嘴偷笑,“我啥也没听见,小姑呢?”

  “去打猪草还没回来。”梅氏道,“这些日子,要不是你小姑帮着,娘真忙不过来。”

  安其满和云开都心疼梅氏这几日的两院奔波的辛苦,一家三口往外走。

  “二弟干嘛去?”杨氏大声吆喝着,“不是说称肉吃面吗?” 穿越之农门傻妞好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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