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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走向前面浑然不知的三个人，垂下的手指合成拳，骨节根根分明，蕴含着力道，自从离开训练营，他再也没有跟任何人动过手。
而此刻，他还没有动手，就已经闻到了血的味道。
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两个男人的身上，仓库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低吼声，混杂成恐怖的交响。
荒郊野外，无人问知。
江景年已经彻底沦为了精神的奴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生第一次任由另一道陌生的精神取代了自己，取代了过去二十几年的轨迹。
看什么都是陌生，看什么都很……碍眼。
他愤怒。他朝着极端走去，拳下的力道一次比一次更重，直到地上的两个男人彻底失去知觉，他还在继续重复着机械化的动作。
丽莎缩在角落里，脸上的面具因为汗水松松垮垮，她惊恐的望着被血染红的三个人，准备的说，她被眼前这个杀红了眼的男人给吓得魂不附体了。
脑海里浮起苏百涛阴险宛如毒蛇一般的笑容。丽莎忽然就明白了，这张人皮面具的作用，她一动不敢动，深怕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引火烧身。
江景年最后是耗尽体力晕过去才停了手，他刚一倒下，就从门口冲进来一群黑衣人。
丽莎尖叫着，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来人只是带走了江景年，对于她跟倒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两个人，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等他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从那以后，江景年慢慢意识到了自己的暴戾倾向，不仅如此，还有更多难以控制的情绪也随之而来，暴戾倒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一种了。
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戾气跟暴躁，却控制不住心头密密麻麻的极端想法，像是一颗种子落在土壤生了根，他触碰不到，就只能任其疯长。
然后，他碰到了钟毓，那个天才的心理学医生。
江景年至今都忘不掉，他醒过来就给苏百涛打的那通电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接近疯狂的质问电话那头的老人。
结果，只得到对方最不屑的轻嗤，“你父亲的病到底会不会遗传，不试一试。谁也不知道。”
“我是你的亲外孙！”
“外孙？”苏百涛冷笑，“你姓江，我姓苏，一个外就足以说明一切。”
他苏百涛纵横半生，临老都没有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是苏颜开还是江景年，经过试验才知道给谁。
现在……
总不能把半生基业交给一个精神病患者吧？何况还是个外姓的。
苏百涛上过一次当，再上第二次，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这些年，越是长大，这个外孙就越是跟当年处心积虑接近自己的江松溪相像，看着女儿不幸福的婚姻。苏百涛简直怒火中烧。
“你父亲毁了我唯一女儿的幸福，我毁了你的，都是彼此相对而言最重要的，等价交换，很公平。”
江景年，“……”
原本的狂躁，在听见这番话之后，逐渐趋于平静，他甚至觉得苏百涛说得很有道理。
隐藏在平静之后，便是那无穷无尽将要吞没他的嗜血感。
等价交换……
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景年，你为一个女孩发了病，说实话。跟你父亲一样没用，但是如今这个把柄在我手上……”
苏百涛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景年打断了，“你想要什么，说吧。”
他不想听废话。
苏百涛笑了，有几分得意，“论起聪明跟手段，十个颜开也不是你的对手。即便是你那个不正常的父亲也比不上你，可惜了……至于我想要什么，我觉得即便不说，你也会知道。”
“你想要宋鸿博身败名裂？”
“不。”苏百涛冷了眉眼，“一把年纪了，本来也活不了多久，我要他身败名裂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要他那个出色外孙的命吧。”
柳寒云的命。
江景年，“……”
的确，没什么比柳寒云死更能伤到宋鸿博了。
可惜，苏百涛与虎谋皮，即便是一只年轻的幼崽。潜藏着的却是足以吞掉对方的力量。
江景年答应了。
可他的答应也只是一句话，一个应承，如果他不想做，那么相信他的那个人。才是愚蠢至极。
柳寒云的命算什么，但是……
经过这短短三天的折磨，那个埋藏在心底深处，叫柳寒星的女人。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为了得到她，别说苏百涛，就算是苏若梅，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等价交换嘛，总得有取舍。
他心中的魔鬼，就从那一刻彻底从笼子里逃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他遇到了钟毓。
……
病情控制住以后，往事就成了心头的洪水猛兽，他不敢提及，也不敢回想，深怕一个不慎，凶狠的猛兽就会跑出来。
回国之后，他在苏百涛的帮助下，接掌了江氏，彻底将江松溪这个失败者赶出了董事会。
事情永远都不可能按照人们的设想去走。否则人生就太没有意思了。
苏颜开，大约是就是苏百涛人生最大的意外，最大的失败，也是最大的打击。
败家子这个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接管苏氏的第一年，苏颜开就成功让苏氏缩水了上百亿，苏百涛气得差点归西。
自己所有的期待都压在了儿子身上，即便他再没有能力。守成也就行了，但他连这个也做不到，苏百涛忽然觉得，自己多年的盘算都成了空，整个人深受打击，身体自此一蹶不振。
反倒是他视为棋子的外孙，却是个商业奇才，不过两年时间，就让江氏这个暴发户一样的公司，成了足以跟柳氏苏氏鼎立的存在，再后来，更是直接把苏氏淘汰在外。
苏百涛失去了主流竞争力，垂垂老矣又心灰意冷。
江景年用胜利者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而他却没有了重提旧事的资格。
且不论柳寒云声名在外，想撼动其地位压根不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外孙，苏百涛也不得不忌惮。
所谓养虎为患，大概就是如此。
苏百涛的一生，似乎都被失败充斥，犯过的错误一再重复，当他要求江景年解决掉柳寒云时，只得到了他一个轻慢的讪笑，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江景年很久以后，给苏百涛打了个电话，隔着电话，他的声音淡漠的像是陌生人，一如当年的苏百涛。
“外公，你知道外这个字的含义吧，你姓苏，我姓江，所谓等价交换，你想要柳寒云的命，能拿什么跟我换呢？”
苏百涛，“……” 许你深情亿亿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