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贪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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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单于命属下前来迎接。”
张嫣掀开车帘,站在车厢门口,看着已经下马单膝跪下的吉穆,面无表情。
徐七神色微微一动,吉穆对张嫣的称呼未免也太令人误会了,若是被刘恭听到,必定当场大发雷霆。
张嫣下了马车,徐七等人也都下了马,紧紧跟在张嫣身后。
走到匈奴军营里,见到张嫣的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无一都会给张嫣行礼,那恭敬的模样与见了老上稽粥几乎没有分别。
张嫣早已经习惯,在匈奴的那半年中,她几乎每天都待在军营之中,匈奴军队中便没有不认识她的。
吉穆带着张嫣径直走到老上稽粥所在的帐篷门口,停下来对徐七等人道:“还请各位在外面等候,单于要单独见夫人。”
徐七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还没等他开口,张嫣已经抬手阻止他。
“没事,你们在外头候着就好。”说完,张嫣便径直走进了帐篷。
“我还道你不会来。”老上稽粥半倚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只琉璃杯,斜着眼睛瞥了张嫣一眼。
“我儿子呢?”张嫣冷冷看着老上稽粥,直奔主题。
老上稽粥坐起身来,将杯子放到一旁,冲着张嫣微微笑了笑,带着几分嘲弄道:“一别三年未见,一见面却是要找你的儿子,嫣儿,你对我未免也太冷淡了些吧?”
“怎么,还要我浪费时间跟你寒暄一番不成?”张嫣冷笑一声,“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老上稽粥微微一笑,慢慢踱步走到张嫣身前,细细看了看她的脸,咋舌道,“三年过去,你还是如此美艳,也难怪连那人都想要得到你了。”
张嫣眉头一皱:“那人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老上稽粥神秘一笑,未了又道,“用这种方法让你来,我也是迫于无奈,毕竟那人的条件是将你拱手送到他手上。”
“所以,你是想要用我来换我儿子?”张嫣眼神微微一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紧接着又道,“可以,但是我要先见我儿子一面。”
“先不要这么快答应。”老上稽粥摇了摇头,“那只是他的条件,我的条件还没说。”
张嫣眼神一冷,不用猜也知道老上稽粥想要什么。“匈奴如今已经占领了大汉十几座城池,你也应该满足了才是。”
“人的贪欲就像是辽阔的草原,怎么会有边际?”老上稽粥甩了甩自己的衣袖,面上全是贪婪之色,“更何况,我看过长安城的繁荣,这些个边城便是连长安城一分都比不上。”
他想要的是大汉的全部,甚至与不仅仅是大汉而已。
“贪心不足,小心将自己的肚皮撑坏了。”张嫣淡然开口,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放心,我现在要的也不多,只要刘恭签下条约,将河水以北的疆土都划为匈奴领地便好。”
“痴人说梦。”张嫣嗤笑一声,他口中的河水便是几千年之后的黄河,而长安城便在黄河附近,若是将河水以北的疆土都划为匈奴领地,无异于将大汉的心脏置于刀口之下。
老上稽粥瞥了张嫣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手中,对了,那孩子叫什么来着,昊辰?倒是个聪慧的孩子,不愧是嫣儿你的骨肉。”
一听老上稽粥提到昊辰,张嫣的面色便微微一变,她现在便是老上稽粥砧板上的鱼肉,便是想要反抗也无可奈何。
“你若想要我来换昊辰,那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若还想要河水以北的疆土,那你什么都得不到。”张嫣心一横,一字一句道。
大不了就是一个鱼死网破,便是搭上她与昊辰的性命,她也不会让他如愿。
“你可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么?”老上稽粥沉默半晌,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张嫣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并未开口,她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
老上稽粥也不在意张嫣的沉默,自顾自道:“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如约放了你走。”
张嫣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诱惑,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曾经想要征服她,后来又想毁灭她。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单于的一时心软了?”张嫣斜睨他一眼,带着几分不屑。
就在张嫣与老上稽粥周旋的时候,远在另一头的帐篷里,昊辰正悄悄躲在帐篷门口,探着脑袋想要看看外头的情况,谁想一掀开帘子,就正好与值守的士兵视线撞到一块。
“进去!”那士兵眉头一挑,低吼了一声,用腰间的剑鞘抵在昊辰肩头,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昊辰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你对我这么凶狠,要是伤了我,看你怎么跟上头交代!”昊辰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气呼呼地喊了一声。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从小跟着张嫣脑子却活络得很,明白自己是被抓了之后,便知道他们一时半会不会伤他性命,仗着这一点,他倒是没受什么委屈,要吃的喝的外头的人也不敢不送进来。
只是这帐篷便只有这一个出口,他想偷偷溜出去都没法子,这会便有些气馁了。
早知道便乖乖听娘亲的话在府里待着了,非要出来找什么爹爹,娘亲找不见我,肯定会着急的。
想到张嫣着急的模样,昊辰的眼睛就不觉有些湿了,嘴巴一扁差点就要哭出来。
不行,娘亲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流眼泪。
昊辰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站起身来,自己拍了拍身上尘土,左右看了看,脑瓜子飞快转动着,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找机会逃出去。
没等他想到法子,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只是外头说的是匈奴话,他也听不懂,只隐隐觉得其中一个声音耳熟得很。
昊辰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床头,小心翼翼探着脑袋看着门口。
没一会便有人掀开门帘进来,那人身形高大,面上有几分憔悴,下巴上的胡子显然是许多天没有刮过,长势极为茂盛。
“塔木诺!”一看到那人,昊辰双眼一亮,惊呼一声,整个人便朝着他冲了过去,一下扑在他怀里。
塔木诺张开手接住昊辰,轻而易举便将他抱了起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他,问道:“有没有手上?”
昊辰露出一个笑容来,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敢伤我,还得还吃好喝地招待我呢。”
塔木诺心下松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未了带了几分责备道:“谁让你偷偷跑出来的,为什么不好好跟在你娘亲身边?”
他原本在付城西边等着偷袭那边的城池,一接到消息说昊辰被老上稽粥抓了,他当即快马加鞭赶了过来,生怕晚一些昊辰就会出事。
当然,为了不引起老上稽粥的注意,他是偷偷混到军营来的,也只有守在帐篷外头的士兵知道他来了。
昊辰吐了吐舌头,讪讪道:“我只是想去长安城找我爹爹,结果才出了城就迷路了,然后就遇到了几个坏人,把我带到了这里来。”
塔木诺神色微微一动,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过了片刻才道:“有你娘亲和塔木诺陪着你不好吗?”
“当然好了。”昊辰抱住塔木诺的脖子,笑得一脸高兴,“昊辰喜欢塔木诺,但是塔木诺时常不在,叫昊辰想得很。”
“那以后我都不走了,一直陪着你可好?”塔木诺面上难得露出几分温柔,在决定来救昊辰的时候他便已经做了决定。
老上稽粥的野心太大,这场战争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的,等事情都结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动,还不如现在他就带着昊辰和张嫣母子两人远走高飞。
他不想如同自己阿妈一样,错过了自己的心上人,徒留一生悔恨。
“好,你说话可要算数,不能哄骗昊辰。”昊辰伸出自己的小手,勾了勾小拇指。
塔木诺轻轻一笑,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他的,道:“好,塔木诺说话算数,绝对不会骗你。”
两人相视对笑,宛若一对父子。
昊辰忽然皱了皱眉头,又道:“可是在此之前,昊辰还是要去见一眼爹爹,问问他为什么要丢下娘亲一个人。”
塔木诺眼神一黯,没有说话。若是让昊辰知道,张嫣之所以会离开刘恭,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昊辰还会不会与他这样亲昵……
“昊辰,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他还要想办法将昊辰毫发无伤地带离匈奴军营。
塔木诺将昊辰紧紧抱在怀里,又用斗篷将他藏好,这才大步走了出去,外头守着的士兵见他出来,愣了一下,许是察觉到了异常,犹豫着将他拦了下来。
“王,您怀里的是……”
“这就不用你管了。”塔木诺淡淡回了一句,出其不意地抬手在他脖子后侧重重打了一下,另一旁的士兵神色一变,当即就要拔刀,还没等他刀拔出来,便已经倒下。
好在老上稽粥将昊辰关在最偏僻的角落里,周围倒是没有什么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塔木诺就这么大摇大摆带着昊辰径直往军营大门走去。
然而才走出去没多远,塔木诺就被一人叫住了。
“王,您怎么这里?”却是想过来确保昊辰不会被偷偷带走的吉穆。
塔木诺停下脚步,眉头微微一皱,抱着昊辰的手紧了紧,低声说了句:“昊辰,抱紧我,不要松手。”
便在这时,有士兵过来通知吉穆守着昊辰的两个士兵被人打倒,吉穆神色猛地一变,视线紧紧锁在塔木诺身上。
“王,您既然来了,便应该去见见单于才是。”吉穆说着,给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自有人前去通知老上稽粥,剩下的人则慢慢将塔木诺包围了起来。
“我不过是来取点东西,现在就走,用不着再去见单于。”塔木诺头也没回答了一句,腾出来的一只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短刀。
“还请王将怀里的人放下,属下也好跟单于交代。”
吉穆说着,忽然便举剑冲了上去,周围的士兵几乎是同一时刻动手,丝毫不顾虑塔木诺是仅在单于之下的王。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