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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天回了增成殿之后，付长使便已经昏迷不醒了，宫里的宫女以为付长使只是太累了睡着了，直到方才没能叫醒付长使才发现不对劲。”这才派了人来北宫找张嫣，偏张嫣还不在。

　　张嫣心下一沉，有些不悦道：“增成殿的宫人就是这么伺候他们主子的？”

　　人昏迷不醒差不多一整天了才知道，看来增成殿那些宫人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吧？

　　想是这么想，张嫣倒也不至于现在罚了那些人，只吩咐浅香亲自去一趟太医署，叫上张天元去一趟增成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浅香才回来，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小姐，张太医说付长使是中了毒，那毒倒是常见，是一种慢性毒，一开始只会让人看上去像是染了风寒，几天之后才会发作。”

　　“那付长使情况怎么样？”张嫣连忙问道。

　　“张太医说付长使中毒已深，且下毒的人显然是想要付长使的命，分量下得还不小，只怕……”浅香停顿了片刻，想到那付长使面色煞白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就不由得有些惋惜，叹气道，“只怕付长使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张嫣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超出自己的控制，二话不说便起身出了北宫，径直朝着增成殿去。

　　张嫣到时张天元还没走，正坐在外间拿着笔写着药方，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要行礼，却被张嫣拦住。

　　“付长使真的已经没救了吗？”张嫣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几日前付长使还好好的，短短几日怎么就会到这样的地步呢？

　　张天元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老臣已经尽力了，付长使中毒太深，便是有回天之力，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定定地看了张天元一会，张嫣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里间。

　　能从众多少使中脱颖而出，付长使自然也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如今却已经黯然失色，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张嫣心下有些惋惜，这么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着实是可惜的很。

　　“浅香，将长巷的主事宫女叫到北宫去。”张嫣眼神微微一冷，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了浅香。

　　长巷的主事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宫女，平日里宫女们都叫她荣姑姑，本名为荣婉玉，据说原本是戚夫人身边的宫女，在戚夫人死后，她便被吕雉打入了长巷，这么些年来，倒是令她成了长巷的主事。

　　荣婉玉一进了屋子，也没敢抬头去看坐在榻上的张嫣，连忙跪了下来，低头道：“婢子拜见张皇后。”

　　张嫣放下手中的茶杯，审视了她一番，才开口道：“你可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

　　荣婉玉摇了摇头，倒是还算镇定，回答道：“婢子不知。”

　　“孤罚了付长使道长巷舂米三日，这三日里，是谁在照顾付长使？”张嫣懒得跟她绕弯子，开口直接问道。

　　“回张皇后，因为付长使身份尊贵，所以婢子许了付长使身边的宫女在一旁照顾，吃穿用都是付长使自己的人负责的。”

　　“这期间可有宫女形迹可疑？”张嫣问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荣婉玉，然而荣婉玉却一脸镇定，丝毫没有慌乱。

　　“婢子不曾发现。”荣婉玉很快回答。

　　张嫣沉吟片刻，又问道：“付长使的吃喝都是她身边的宫女负责，并未经过长巷其他宫女之手么？”

　　荣婉玉点了点头：“是的，因为付长使嘴挑，吃不惯长巷的东西，便都是让贴身伺候的宫女亲手做的。”

　　张嫣面上不带任何情绪，看了荣婉玉半晌，才挥手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诺。”荣婉玉应了，退到屋外才转身离开北宫。

　　张嫣沉思了半晌，忽然让浅香去增成殿一趟，将付长使的贴身宫女叫来。另外又派了人去廷尉寺，将这件事情告诉刘弘。

　　后宫之事原本是张嫣来处理，便是廷尉寺也无权过问，但如今这事显然已经上升到了能威胁到皇宫安危程度，廷尉寺那边自然要清楚。

　　很快浅香便带着人过来了。付长使的贴身宫女是光禄寺安排的，名为晴瑶，长相还算是清秀，据说手巧得很，会做很多小玩意儿。

　　晴瑶的脸色有些憔悴，显然是因为自己的主子出了事情，她片刻不离伺候着没能睡好的缘故。

　　“晴瑶，我且问你，在长巷那几日，付长使吃的喝的可都是你亲自负责的？”张嫣一脸严肃地看着晴瑶，一字一句问道。

　　晴瑶微微点了点头，怯生生回答道：“回张皇后，都是婢子负责的，便是长使要喝口水，婢子都是自己到井里打了水，烧开了之后送过去的。”

　　“这几日你可是寸步不离一直跟在付长使身边？”

　　晴瑶想了想，随即回答：“并不是，付长使舂米时婢子是不能进舂米房的，荣姑姑说是怕婢子会帮着付长使，所以只让婢子守在外头。”

　　张嫣眼神微微一闪，沉吟片刻，才又问道：“舂米房里一般都有什么人在？”

　　“一般都是当日轮班的宫女，还有就是荣姑姑。”晴瑶说到这里，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嫣注意到她的犹豫，轻哼了一声道：“事情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你还想隐瞒什么？”

　　晴瑶神色一慌，连忙道：“婢子并未想要隐瞒什么，婢子只是想说，每次长使从舂米房出来，婢子都会发现长使身上会有鞭痕，只是不管婢子如何问，长使都不肯与婢子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巷与暴室一样，在里头的人多半都是宫里犯了错的宫女或者女官，当初桃梳被关入暴室的事情张嫣如今还历历在目，因此不难想象付长使遭遇了什么。

　　“孤知道了……”

　　张嫣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话音还没落下，晴瑶忽然往前爬了爬，带着哭腔道：“张皇后，请您一定要为长使做主，长使性子温和，未曾得罪过谁，如今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老天爷着实是不公啊！”

　　看着趴在自己脚下哭喊着的晴瑶，张嫣心里一时有些复杂，其实付长使这件事情如果她一开始便上心些，或许就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刘弘从廷尉寺派了人过来，说是会全力配合张嫣的调查。

　　当天夜里，付长使便去了。

　　张嫣去了增成殿一趟，瞧着晴瑶与几个宫女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自己心里也不大好受，待了一会便回了北宫。

　　这付长使的身世背景也不平凡，是吴王刘濞一位小妾的侄女，关系虽然远了些，却好歹是跟吴王有瓜葛，张嫣也不敢怠慢，便特意吩咐了李浩派人快马加班赶往吴地。

　　刘恭听说付长使中毒死了，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大的感触，毕虽然那付长使名义上是他的妃子，但他们也不过是见过三四面而已，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更不论有什么感情了。

　　只是过了片刻，刘恭忽然放下手中的奏章，抬头对李石英道：“之前嫣儿拿来的那颗神医送来的能避百毒的药丸可还在？”

　　之前他中了匈奴的离魂之毒，张嫣便带着徐七一起去找了司徒神医，然而司徒神医也拿离魂无可奈何，事后倒是送了一颗药丸来，说是能避百毒，张嫣觉得自己也用不上，便让浅香送到了刘恭这里来。

　　刘恭一心是想把那颗药丸给张嫣吃的，只是那会担心她吃了药丸之后便是下了媚药也没用了，所以便留了下来，之后便忘了，这会才想起来。

　　李石英也是想了片刻，才回答：“还在，奴婢给放在耳房的柜子里了。”

　　“去拿了药丸给她送去，看着她吃下之后再回来。”刘恭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道。

　　李石英愣了一下，问道：“皇上，那药丸是张皇后送来的，现在又给她送回去么？”

　　刘恭瞥了李石英一眼：“她身子弱，让她吃下也是以防万一。”

　　言下之意，比起他来，张嫣更需要那颗药丸。

　　李石英也不敢再说什么，去耳房将那小瓶子找了出来便匆匆赶往北宫。

　　张嫣才吩咐了刘弘派来的人从长巷开始调查，查清楚付长使在长巷的几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是中毒，那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剩下的又在哪里等事情，便见李石英满头大汗地进了屋。

　　“一定要仔细查清楚，若有任何遗漏，我拿你们是问。”张嫣肃然道，打发几人走了，这才问李石英，“石英，你这么着急过来做什么？”

　　今天天气还算是凉爽，李石英这一头的汗水，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李石英微微喘了几口气，从怀里将那只小瓶子拿出来，断断续续道：“皇，皇上让奴婢送，送这个过来。”

　　张嫣一看那瓶子眉头就一皱：“这不是放司徒神医送的药丸那只瓶子么？”

　　该不会这么久了刘恭都没把那颗药丸吃了吧？

　　不等张嫣问话，缓过气来的李石英便道：“皇上说，要奴婢看着您将这药吃下，您身子弱，还是吃了这药丸比较安全。”

　　如今付长使中毒身亡，在没查出下毒之人以及那人的目的之前，张嫣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

　　接过李石英递过来的瓶子，张嫣有些无语，这药丸她是想让刘恭吃下才送过去的，接过他留了这么久都没吃，这会还给她送了回来……

　　张嫣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感动偏又夹杂着一丝恼怒。

　　想了半晌，张嫣终究还是将瓶子里的药丸倒了出来，当着李石英的面吃下。李石英如释重负，拿着空瓶子回去给刘恭回禀去了，留下张嫣一脸无语与浅香面面相觑。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