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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听到了，为何不给本夫人倒茶？”方媛儿斜睨了浅香一眼，语气中满是不悦。

　　“诺，婢子这就去……”浅香点了点头，又看了张嫣一眼，这才转身去拿了茶壶，给方媛儿倒了杯热茶。

　　方媛儿这才满意地笑了，也没去喝茶，反而转头去看张嫣，见她脸色稍稍有些僵硬，便开口问道：“张皇后，妾身不过是使唤了一下一个宫女，您该不会就不高兴了吧？”

　　张嫣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方夫人可是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不够使唤的了？也是，如今已经升为夫人，赐居北宫，地方大了，这用人的地方也多了，明日我便让光禄寺再挑几个心灵手巧的宫人送到桂宫去。”

　　方媛儿这洋洋自得的模样张嫣是有些看不下去，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懒得计较这些而已。

　　反正刘恭打的主意也不过是利用宠爱方媛儿来逼得萧笙自己提出要出宫，他应该会知道分寸才是。

　　方媛儿哪里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听张嫣这么一说，还以为因为刘恭对自己的宠爱，使得张嫣也对她多了几分忌惮，心里头不由得更加高兴。

　　因为在张嫣假扮成少使住在桂宫时她不小心得罪过张嫣，因此一直对张嫣都有些畏惧，这会有了刘恭在身后撑腰，她心里仅存的那一丝敬畏顿时荡然无存。

　　方媛儿眼中闪过几分算计，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也不是人不够使唤，只是笨手笨脚得很，什么事情都做得不舒心，便是给我派了十个人去，怕也比不得一个浅香。”

　　张嫣眼神一沉，听她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想要跟她讨要浅香么？

　　“浅香也是个脑子不灵活的，怕是跟在你身边也只会让你心里添堵。”张嫣端起茶喝了一口，掩下心里头的不快，一边暗暗安抚着自己。

　　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丫头，她犯不着因为这些事情跟她生气。

　　被自家主子这么说，浅香嘴角不由得下垂，有些不乐意地看着张嫣，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

　　“再怎么不灵活，也比我身边这些个不懂看眼色的强不是。”方媛儿似乎是铁了心想要从张嫣身边将浅香要过来，未了又道，“皇上连桂宫都赐给我了，张皇后该不会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舍不得吧？”

　　方媛儿说着，又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张嫣小气，还是在嘲笑浅香的微不足道。

　　实际上，她倒也不是很想让浅香来自己身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地位有多重，看看张嫣到底会不会忌惮自己，另一边也是想看看刘恭有多重视她。

　　“一个小小的宫女？”张嫣微微一笑，眼中确实一片冰冷，“浅香确实只是一个宫女，但怎么说也是我的贴身宫女，打狗还得看主人，方媛儿，你当真以为有皇上给你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么？”

　　她不是不会生气，也不是能由着方媛儿的性子去，只是因为这些小事情，她懒得费心而已。

　　听到张嫣为了自己端起了张皇后的架子，浅香在一旁偷偷笑了笑，但仔细想想张嫣方才说的话，却又笑不出来了……她原来就是狗么……

　　见张嫣是动怒了，方媛儿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连忙起身作福道：“妾身哪敢这么想，方才是妾身不懂事，惹了张皇后生气，还请张皇后莫往心里去。”

　　见方媛儿的态度变化这么快，张嫣也多少猜出了些什么，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沉声道：“你若想从我这里试探出皇上的意思，我劝你还是放弃的好，免得回头连皇上也护不住你。”

　　说明白了，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招惹的，她不认真也就罢了，当真生了气，便是刘恭也那她无可奈何。

　　听张嫣这么一说，方媛儿才微微有些慌乱，这会也没敢再多待，连忙带着人回去了。

　　“小姐，这方媛儿怕是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竟然敢打小姐的主意。”莫名奇妙被方媛儿使唤了一次的浅香满心都是不甘。

　　一想到连皇上都得看着张嫣的脸色行事，如今竟然被方媛儿这么欺负，浅香就有些愤愤不平，总觉得心口压抑得厉害。

　　“行了，也不过是一时得意忘形而已。”张嫣瞥了一眼门口，失笑着摇了头，未了又吩咐了浅香，“这事可别往外说，免得节外生枝。”

　　这后宫现在是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暗潮涌动，这事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还会引出什么事情来。

　　张嫣这话说了才没多久，浅香就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转身出去就把这事跟别的宫人说了，于是乎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事情便已经翘翘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上……”李石英端了茶水从外头进来，放下茶杯之后却又犹豫着叫了一声。

　　刘恭将视线从奏章上移到李石英身上，开口问道：“怎么了？”

　　“方才奴婢听到一些事情……”李石英想了想，还是开口将自己听来的北宫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只是这三人成虎的，原本好好的话传来传去难免会被夸大，于是乎方媛儿请安迟到了半个时辰被说成了一个时辰，想讨要浅香变成了强行想到带走浅香，言语上的不敬甚至被传得对张嫣动了手。

　　听完李石英说的话，刘恭面色已经阴沉得宛若五月的雷雨天，叫人看着便觉得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寒气。

　　“好一个方媛儿。”刘恭气极反笑，眼中一片冷肃，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李石英翘翘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连忙又低下头，心里暗暗想着，或许他就不应该现在把这件事情告诉刘恭。

　　这会书房里就他们主仆两人，所有的威压都由他一个人来承受了，若不是在刘恭身边已经伺候了这么多年，只怕他也撑不住。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石英站在张嫣的寝殿门口，硬着头皮回答：“是，皇上已经下旨了。”

　　张嫣嘴角一抽，看着李石英只觉得脑子里一阵阵炸开。昨天才下旨将方媛儿连升三个品阶，今天就下旨将方媛儿打入暴室，这变脸也不能变得这么快不是？

　　“宫里只怕是要炸开锅了……”张嫣愣了半晌，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

　　李石英勉强勾了勾嘴角，应道：“已经炸开锅了。”

　　他这一路从宣室走到北宫来，随处都能听到宫人们讨论着方媛儿的事情，若是平常只怕他早就开口呵斥了，只是讨论的人着实是太多，他实在是管不过来。

　　果然，往宣室去的路上，张嫣几乎是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的宫人，见到她都假装散开，等她走过去，便又聚在了一块。

　　“吩咐下去，此事谁若是再敢多说一个字，轻则杖责，重则打入长巷。”这件事情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后宫一段时间内都是浑浊一片。

　　一想到这后宫连表面上的平衡都被打破，张嫣就觉得脑袋微微抽疼。

　　到了宣室，张嫣便让李石英和浅香两人守在门口，这时候不管是谁过来，一律拦在门口。

　　两人难得见到张嫣一脸严肃，面面相觑都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因为方媛儿今日请安晚了的事情才将她打入暴室的？”进屋看到刘恭，张嫣开口便直奔主题。

　　自从上次萧笙的事情之后，两人便没再见过面，这会一见面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刘恭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为什么一见面就要说这件事情？”刘恭定定看着张嫣，心里只觉得无奈得很。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指着我过来跟你说仓池的荷叶冒出尖来了不成？”张嫣翻了个白眼，没等刘恭开口，紧接着又道，“这册封大典的日子才定下来，你就突然将人打入了暴室，这不是叫天下人看笑话么？”

　　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不说服张嫣，她必定会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刘恭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地回道：“寻常百姓的妻妾不贤还能休，她房里伺候得不好，我还不能不要么？”

　　张嫣嘴角一抽，一时无语。

　　表面上看刘恭是对方媛儿宠爱得很，但是实际上，他根本就没碰过方媛儿，每次都是让李石英给她喝了安神汤，等她睡着了之后便离开，这事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么？

　　什么房里伺候不好，那分明就是借口，他之所以将方媛儿打入暴室，为的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嫣就忍不住转头瞪了浅香一眼。这死丫头，亏她还特意交代过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被瞪了的浅香缩了缩脖子，低下头一副心虚样。她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事情会传得这么快，且她也没想到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但是方媛儿被打入暴室，她反正是喜闻乐见的，反而是张嫣为方媛儿求情令她颇为不解。

　　想来想去，张嫣才没什么底气地道：“你跟寻常百姓哪里能一样，别人的事情是家事，你的事情却是天下事，是国事。”

　　“我的房事也是国事不成？”刘恭眉头一挑，语气咄咄逼人。

　　“那自然是，毕竟事关你的子嗣。”

　　“既然是，那百姓可有决断国事的权利？”

　　张嫣一愣，想了想才犹豫着道：“那倒是没有，只是悠悠众口，难以遏制百姓议论……”

　　“议论归议论，做决断的人却是我，所以，绕了一圈，我不过是处理了自己的房事，有什么不对么？”

　　看着刘恭一脸坦荡荡，张嫣是着实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了，这会她才忽然反映过来，以前追在她身后问着“为什么”的孩子是当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这伶牙俐齿的连她都已经远远不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欣慰的同时，她还隐隐有些失落。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