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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也没说多久的话，那边张释卿就领了人来。

　　“皇后殿下，时间差不多了，这会要是再不走，就赶不到驿站了。”张释卿也没到里间去，就站在屏风前头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里头半晌都没有声音，只听得一声叹气，好一会张嫣才回了句：“我知道了，麻烦张寺人再稍等片刻。”

　　张嫣看着刘恭小小的脸，无语凝噎，倒是刘恭反手握住张嫣有些冰冷的手，笑着安慰道：“母亲不用担心，恭儿虽然自小锦衣玉食，却也不是软弱之辈，不过是去受受苦，不会有事的。”

　　张嫣眉头一皱，想要开口，终究什么都没说。那可不只是受受苦这么简单而已，流放的可怕之处，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再者，吕雉保不准还会有什么动作。

　　“恭儿，这一路母亲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多留个心眼，我让浅香在箱子里放了钱，该打点的时候不要舍不得，若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她已经决定好了，让灌阿代带着他那边的人暗中跟着刘恭一同去北疆，一来可以保护刘恭的安全，二来也不耽误灌阿代的训练。

　　“恭儿知晓了，母亲放心，恭儿一定会回来陪您的。”刘恭知道张嫣在担心什么，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再回到这里，但是为了不让张嫣太过担心，他可以强自保持镇定。

　　不过才两句话的功夫，外头的张释卿又催促起来，张嫣没办法，只好起身随便穿了件衣服，带着刘恭出去。

　　箱子自然有人帮忙搬，一行人慢慢往西边的白虎门去。张嫣恨不得没走一步都要停一下，仿佛这样就能让刘恭留下来一般。

　　一路上张嫣一直紧紧攥着刘恭的手，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然而路终究会走到头，远远看到白虎门外等着的马车，张嫣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心里闷得发慌，宛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然而看着刘恭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刘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母亲，恭儿这还是初次出宫，这一路必定会路过很多地方，等恭儿回来，就有故事跟您说了。”

　　“好，我等你回来，跟我说你的故事。”张嫣微微一笑，眼中却含着泪水。

　　李石英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一阵阵抽疼，哽咽着也说了句：“皇后殿下请放心，奴婢必定会将皇上照顾好，就算奴婢粉身碎骨，也不会让皇上少一根汗毛。”

　　张嫣转头看向李石英，轻轻颔首：“一切都有劳李寺人了。”

　　不管张嫣有多不舍，有多担忧，该走的时候，刘恭还是不能留。刘恭将手抽离的那一刻，张嫣只觉得心里仿佛都空了一块，像是漏了一个洞，冷冷的风灌进来，冰凉一片。

　　眼看着刘恭就要走出宫门，张嫣忽然快步冲上去，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恭儿，我答应你，顶多一年，我就会让你回来。”

　　吕雉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乐观，她就赌这一点，一年之后的吕雉还能有几分精力来应付她。

　　眼睁睁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宫门外，张嫣反而没了眼泪，只是一遍遍在心里念着方才说的那句话。

　　宛若是给了刘恭一个承诺，又宛若是跟自己定下的约定。

　　刘恭这一走，张嫣连椒房殿都没有回，径直就去了北宫，只吩咐浅香让人每日去椒房殿打扫，其余东西一律不能动。

　　灌阿代回来之后，先去了椒房殿，没找到张嫣，问过了宫人才往北宫去了。

　　“小姐，你就吃一点好不好？”浅香拿着碗筷，苦口婆心地劝着。

　　从晚膳端上来，她就一直在劝说张嫣好歹吃一点，然而张嫣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没胃口，吃不下，你让人撤了吧。”

　　“小姐，你这么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万一皇上知道了，还不得要了浅香的脑袋。”浅香一张脸皱成一团，正好这会灌阿代进来，她立马道，“灌侍卫，你来得正好，快劝劝皇后殿下吧。”

　　灌阿代一脸迷茫，瞥了一眼浅香手里满满的饭菜，又看了张嫣一眼，开口却是道：“主子，您吩咐属下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张嫣双眼一亮，这会倒是有了几分精神：“拿来我看看。”

　　灌阿代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呈给张嫣。一旁浅香看着张嫣有事要忙，无奈地将手里的碗筷放下，未了还狠狠瞪了灌阿代一眼。

　　她让他帮忙劝劝小姐吃饭，又不是要让他找事情让小姐忙的！

　　厚厚的一本册子，亏得灌阿代心细，将张天元给张嫣的那张缣帛夹在了册子里，张嫣一翻开就到了那一页上。

　　皇帝的行房记录可算是仔细到了极点，什么时候在谁那里住下的，是否行房，行房时间多长，一一记录在册。

　　张嫣将周美人的月事记录与刘盈的行房记录一对比，正好，在周美人月事完了之后的大半个月内，刘盈一共在周美人处过夜十五天，其中十三天都有行房记录，且在周美人月事结束半个月的前后几天行房次数尤为频繁。

　　那个时候正好是周美人的排卵期，而在此一个月后，周美人的月事就没再来。

　　这算不上什么铁证，也没办法直接证明刘恭就是周美人跟刘盈的骨血，但是至少以这个为切入口，她能插手到这件事情中。

　　“阿代，恭儿已经启程去北疆了，你现在即刻赶去，领着你的人，好好保护恭儿，他若是有一丁点闪失，我拿你是问。”张嫣将册子连带着那张缣帛都收好，神情冷肃地开口道。

　　“另外，小心刺客，我担心太皇太后那边还会有动作。”张嫣眉头紧蹙，以她对吕雉的了解，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刘恭。

　　“诺，属下定不负主子厚望。”灌阿代单膝跪下，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可见他的觉悟以及决心。

　　想了想，张嫣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的行踪不必让恭儿知道，若无特殊情况，不能出现在他面前，此外，切记要跟我保持密切联系。”

　　刘恭被流放，她虽然舍不得，但是仔细想想，这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自小就在宫里长大，锦衣玉食惯了，也没受过什么苦，这一次被流放，也能让他见见百姓疾苦，或许也是能让他快速独立起来的契机。

　　有朝一日他再回皇宫，那就是一个全新的刘恭。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