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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膳之后，刘恭果然就带着张嫣去清凉殿，临出门前还非要她把斗篷带上。

　　其实张嫣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时不时还会咳嗽那么几下，大抵上已经没问题了，偏刘恭就是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一不注意张嫣就会再次病倒。

　　“哪有这么柔弱，不过是缺乏运动免疫力低下而已……”张嫣小声嘀咕了句，还是老老实实让浅香帮她把斗篷披好。

　　“什么低下？”刘恭也没太听清楚张嫣说了什么，转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张嫣连连摇头，讪讪地笑了笑。

　　刘恭也没再问，只小声交代了李石英什么，便见李石英点了头快步先走了一步。

　　“你让石英做什么去了？”张嫣瞥见这一幕，忙问了句。

　　刘恭嘴角一勾，也学着张嫣方才的样子回了句：“没什么。”

　　张嫣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越过他走到了前头去。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可爱了呢？

　　因着这附近都是宫殿，路上倒是还看得清楚，等走远了些光线便暗下许多，刘恭怕张嫣走得太快又看不清楚脚下会摔着，便快步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

　　“走这么快做什么，清凉殿又不会长脚跑掉，仔细一会摔了。”

　　听着刘恭有些无奈的话语，张嫣愣了一下，也没觉得不对劲，等被刘恭拉着走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便要将手抽出来。

　　“怎么了？”刘恭还以为她要做什么，转头轻声问了句。

　　这会他们已经走到桃树林里，四周也没个灯，只凭借几个宫人手中的灯笼也只能看到路而已，因此刘恭并没有看到张嫣脸上的一丝不自在。

　　“也不用拉着走，我能看到。”张嫣停顿了片刻，还是低声回了。

　　刘恭眼神一闪，知道张嫣是不想让自己拉她的手，心里便有些不高兴了，嘴上却撒娇一般道：“是不是觉得我长大了，所以你不愿意跟我亲近了？”

　　“哪有。”张嫣想也不想就反驳，心里暗暗想着，亲近归亲近，只是若带了别的想法，那还不如保持些距离。

　　只是这些话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刘恭什么都没说，这些不过都是她的猜测罢了。

　　“既然没有，为何连手都不让我拉了？”

　　张嫣也看不清楚刘恭的神色，只抬头看了一眼他后脑勺，听着他语气越发委屈，手上似乎也松了松，心里一紧，当即反握住他的手，没好气地道：“这会正暗呢，松了手我若摔了算你的错么？”

　　她断然想不到，刘恭此时偷偷笑了笑，随后又一本正经道：“不会，有我在，摔不着你。”

　　他算是发现了，任何招数在张嫣面前，都不如撒娇委屈来得有用。

　　等到了清凉殿前，光线便亮了许多，张嫣立马松了手，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率先往殿里走去，一边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将清凉殿改成什么模样了。”

　　刘恭低头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手，上头残留着的张嫣的体温很快便消失在微凉的风里，叫他心里似乎也空了一块。

　　“皇上，东西都准备好了……皇上？”李石英从殿内走出来，说完见刘恭没理会自己，便又叫了一声。

　　“嗯，朕知道了。”刘恭点头应了，抬头见张嫣已经脱下了斗篷往里头走，连忙快步跟上去。

　　这清凉殿一年四季中便只有最热的那段时间会住人，为了保持凉爽，四面的窗子都造得比别处要大，也多了不少，最关键的是，这清凉殿里间不是寝室，而是一个大水池子，水池边上只放了一张玉床。

　　那玉床虽然有些硬，却凉快得很，一到天热了，张嫣就极喜欢在这里待着，舒服得很。

　　然而绕过屏风到了里间，张嫣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屋子，这氤氲的水汽和厚重的帷帐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空气中浓浓的草药味，与她平日里喝的汤药不同，带着淡淡的清香，倒也不难闻。

　　“被吓到了？”刘恭后一步过来，站在她身后，轻笑了一声。

　　张嫣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一脸迷茫：“你到底做了什么？”

　　刘恭也不说话，上前拨开帷帐，对她点了点头：“进来看看。”

　　等张嫣走到帷帐后，才发现刘恭竟然在原来的水池中间另建了一个水池，且比原来的要稍高一些，为了方便，还特意建了台阶。

　　而此时两个水池中都已经放满了热水，只是张嫣透过薄薄的水汽瞧着那小水池里的水颜色似乎有些不一样。

　　许是看出了张嫣的疑惑，刘恭轻声解释道：“我让人建了一个药池，里头放的是煮好的药汤，是太医特意配的方子，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你看那边。”

　　刘恭伸手指了指池子角落的两根龙形管子，解释道，“一根管子是通向中间的药池的，另一根则通向外边的水池，你若是觉得水凉了，便拉那根红绳，自然有人会在偏殿给你往池子里加热的药汤和水，拉一下是加药汤，拉两下是加水。”

　　张嫣长大了嘴，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不就是人造的温泉了么？

　　“可我一个人怎么用得了这么多热水……”张嫣暗暗比了一下，这池子比之前似乎大了不少，之前那玉床还放在中间，这会都被移到一边去了。

　　“只要你高兴就好。”刘恭转头来看张嫣，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张嫣没注意到，只一边打量着一边走到池子边，低头看着池子似乎也深了不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未免也太奢侈了些……”

　　她一个人泡澡用的水，都能顶的上身边伺候的所有人洗澡用的量了吧？

　　张嫣正感慨着，冷不防就听到身后的刘恭说了句：“把衣服脱了。”

　　“啊？”张嫣一惊，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刘恭。他方才说什么？叫她把衣服脱了？

　　刘恭失笑，无奈地说：“我是说，一会让浅香进来伺候你，到药汤里泡一会，再到热水里清洗一下，等你泡完出来，正好也差不多要歇息了。”

　　张嫣面上不由得一烫，原来他是想说这个，她还以为……

　　“你想到哪里去了？”见张嫣一脸讪讪，刘恭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没什么。”张嫣连连摇头，上前把刘恭推了出去，一边道，“不是让我泡一会么，你不出去我怎么泡？”

　　“好，一会泡完出来记得穿暖和些，可别出去着了凉。”刘恭应了，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未了又道，“我还有奏章要处理，便不等你出来了，回去之后早些休息。”

　　“我知道了，你这絮絮叨叨的，怎么像个老婆子一样？”张嫣撇了撇嘴，一脸不耐烦。

　　与其说她是对刘恭感到不耐烦，不如说她是对自己时不时的异常反应感到恐慌，且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的角色竟然完全反过来了？

　　她怎么还记得不久之前，那个絮絮叨叨总不放心的人是自己呢？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