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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在城东外的乱葬岗找到的，身上除了野兽撕咬的痕迹便再找不到伤口，只是胸口有一个乌黑的手印，太医说是内伤导致死亡。”北冥一将方才听刘弘说的话都一五一十重复给张嫣。

　　“也就是说，孙三是被杀人灭口了。”张嫣面色有些凝重，她才放得到了新的线索，结果还没开始调查，孙三就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如今他们就只能看看能否找到画像上的那个男人了。

　　不过事情调查到这里已经很明朗，赈灾物资丢失的事情与孙三脱不了干系，只是却不能证明张偃是无辜的，毕竟孙三是他的人。

　　“桂城那边可有新的消息传来？”若能找到丢失的物资，或许还会有新的线索也不一定。

　　北冥一摇了摇头道：“并未听常山王提到。”

　　张嫣微微颔首，示意北冥一先退下。

　　“小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整件事情浅香都跟在张嫣身边，情况她也十分清楚，这其中明显是有他人在捣鬼，只是对方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形势并不容乐观。

　　张嫣沉吟片刻，颇有些无奈道：“还能如何，便只能等等看了。”

　　手上的线索都已经断掉，她现在只能看刘弘那边能不能找到画像上的那个人，又或者看看桂城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然而张嫣这一等，还没等到新的线索出来，付长使那边却出了问题。

　　“小姐，长巷的人过来说，付长使病倒了。”浅香匆匆从外头进来，打断了正在看书的张嫣。

　　“病倒了？”张嫣眉头一皱，“她怎么了？”

　　“说是染了风寒，长巷那边问要不要派个太医去看看。”

　　付长使虽然被罚到长巷舂米，好歹也是个长使，长巷那边自然也不敢乱来。

　　“派个太医去吧，那付长使身子骨也不硬朗，别回头病重了。”张嫣随口回了一句，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很快，刘弘便派了人来，说是画像上那个男子找到了，张嫣二话不说立马去了廷尉寺。

　　这几日为了张偃的事情，张嫣跑廷尉寺的次数可以说比这几年加起来都多，这来来回回将她累得够呛。

　　如同那赌场场主所说，男子的体型十分瘦小，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名男子叫张辽，他是自己跑到官府去自首的，应该是得知孙三死了之后怕自己也会被灭口。”张嫣一进屋，刘弘便迎上来道。

　　“他可有说什么？”

　　刘弘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到现在什么都不肯说。”

　　“我去看看。”

　　原本张辽是不应该被关在廷狱的，但是刘弘说进廷狱是他自己的要求，说是廷狱里更安全些。

　　见到张辽时张嫣其实有些意外，因为他长得跟自己画的出入非常大，可以说只有嘴角那颗痣最像了。

　　张辽缩在角落里，见张嫣几人进来也不动弹，反而往里更缩了缩，一双细小的眼睛里透出恐慌来。

　　“将门打开吧。”张嫣看了他一会，才开口对刘弘说。

　　“张皇后……”刘弘有些不同意，毕竟张辽也是个痞子，万一他有心要加害张嫣怎么办？

　　“无碍。”张嫣对刘弘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你离我这么近，且这张辽这么瘦小，我还能有什么事情不成？”

　　重点是以刘弘的警惕性，必定已经在将张辽关进廷狱之前便已经将他身上所有危险的东西都收走了，要不她也不会这么大胆。

　　刘弘犹豫了片刻，还是让狱卒将牢门打开了。

　　张嫣慢慢往张辽靠近，一边道：“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张辽就宛若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紧紧缩在墙角，带着惊恐的眼神警惕地看着张嫣，便是她说的这句话也没能让他放下心来。

　　张嫣也不嫌弃牢房里脏，往张辽身边一坐，轻声道：“你叫张辽？这名字倒是不错，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张辽看了张嫣半晌，才怯怯地回答：“是我父亲，在我七岁时全家人逃难，都死了，便只剩下我一个人。”

　　“天灾人祸，谁也躲不过。”张嫣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未了又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张辽浑身一僵，刚刚放下的戒心又再次提起来，恐慌地看了看张嫣，又看看刘弘，好半晌都没说话。

　　张嫣也不着急，轻声道：“你自己要求要来廷狱，想来是知道这里外人进不来，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我，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情。”

　　张辽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张嫣，这才开口道：“那人说全天下都有他的人，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他如果想杀我，轻而易举……”

　　说到最后，张辽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张嫣眼神微微一动，抬眼与刘弘对视一眼，都默默猜想张辽口中的“那人”会是谁。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这皇宫中有奸细。

　　不知为何，张嫣莫名就联想到了之前的玉佩事件。

　　难不成这幕后之人就是刘襄？但是刘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势力，竟然能在皇宫安插这么多的奸细？

　　见张辽不说话，刘弘忍不住开口道：“你前去官府自首时就应该想到了，如果你什么也不说，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张辽抬眼看向刘弘，眼神飘忽着，终于开口道：“若我说了，就能活命么？”

　　“我方才说过，如果你毫无隐瞒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至少在这廷狱中你不会有事。”张辽与赈灾物资丢失的事情有关，自然不可能说是无罪，但也不至于会被关在廷狱中，不过若他想，她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他。

　　张辽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扛不住张嫣的眼神，慢慢开口道：“某一天夜里，我喝了点酒往家里晃荡着，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让我去将被赌场扣押下的孙三赎出来，剩下的就都当是给我的小费。”

　　说到这里张辽似乎有些懊悔，轻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张辽活到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一时心动，就答应了。”

　　“那蒙面人还说了什么吗？”张嫣皱了皱眉问道，这张辽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废话还不少。

　　“我与那孙三也算是认识，却从来不知道他还结识了这么有钱的人，所以多嘴问了一句他跟孙三是什么关系，结果他直接拿刀架在了我脖子上，让我不要问这么多。”

　　想到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张辽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我因为好奇那蒙面人跟孙三的关系，等把孙三赎出来之后就偷偷跟着他回了家，就躲在他房间外头的树下，隐隐约约听到那蒙面人跟孙三说让他劝说谁去桂城赈灾。”

　　“你真的听到那蒙面人这么说了？”终于听到了关键的信息，张嫣与刘弘几乎是异口同声说了一样的话。

　　张辽被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不安地看了看两人，犹豫着回答：“我也记不大清楚了，那会离得也远，只是隐约听那蒙面人提到了桂城。”

　　“你可知道那蒙面人长什么样子？”

　　张辽面露难色，回答道：“那蒙面人一直都蒙着脸，我只知道他身形比我高大不少，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张嫣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能知道那蒙面人长什么样，或许还能直接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如今看来线索是再次断掉了。

　　不过能从张辽口中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至少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刘弘很快便找人来给张辽做了口供，直接给刘恭送了过去，而张嫣在廷尉寺待着也没事，便回了北宫。

　　不过是第二天，桂城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说是丢失的物资已经找到，被发现在城外的一片废墟内，与此同时，廷尉寺也传来消息，说张辽死在了廷狱内。

　　前一个消息自然是好的，但后一个消息却让张嫣有些不寒而栗。

　　廷狱与诏狱两处是宫里守卫最严密的地方，没有廷尉和皇上的令牌，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得去，然而廷狱不仅被人闯入，连昨晚当值的狱卒全都死了，却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狱卒换班时才发现。

　　“要么是宫里有奸细，要么便是来人武艺高强，不然怎么都解释不通。”听到廷尉寺的消息之后，张嫣便坐在榻上沉思了半晌，想来想去便只有这两种可能。

　　而若是宫里有奸细，必定是在狱卒或者禁卫军之中，不然根本不可能靠近廷狱。

　　显然刘恭的想法与她一样，当即便下令让刘弘与北冥一彻查宫内的所有狱卒、侍卫以及禁卫军，但凡发现可疑之人，一律关押起来。

　　至于张偃，事情查到这里，也不能说张偃没有一点责任，但他好歹是鲁王之子，刘恭也不可能一直将他关在廷狱，便只给了他一个管教不严之罪，让他待在鲁王府三个月不得外出，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张嫣知道，刘恭对张偃的处罚这么轻，多多少少还是看在了她的面子上，心下不由得有些复杂，毕竟因着这件事情，她还与他闹了别扭。

　　张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刘恭示个好认个错，但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也没做错什么，且之前与刘恭发生了那些事情，她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着实是拉不下脸去找他。

　　没等张嫣想个清楚，刘恭倒是来了，还是一大早上来的，瞧着便是刚下了早朝换了身衣服便过来了。

　　“来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我还没用早膳呢。”一进了屋刘恭便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浅香识趣地立马去拿了碗筷来。

　　张嫣一口包子噎在嘴里，连忙喝了一口汤顺下去，瞧了刘恭好几眼，瞥见他腰间挂着的荷囊没了，这才开口道：“皇上日理万机，今个怎么得空过来北宫了？”

　　刘恭也没看她，低头喝了两口汤，头也没抬地回了句：“比起嫣儿，我只怕是闲得很了。”

　　听出刘恭话里的意思，张嫣撇了撇嘴，没接话，安安静静吃自己的包子。

　　一个包子才吃完，张嫣放下筷子刚要喝口汤，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嘴角上抹了一下，接着就听刘恭轻笑着说了句：“嘴角沾着的肉沫，是打算留着午膳的时候吃么？”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