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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嫣欣喜不已，忍不住高高扬起嘴角：“这么说，绛侯是答应我了？”

　　虽是问句，张嫣却未等周勃回答，紧接着又道：“那绛侯可仔细看好了，如今赵王刘友已死，梁王刘恢替任赵王，不出半年，刘恢必死无疑，而他死后，就是太皇太后大封诸吕之时。”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张嫣嘴里说出来，周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斥责她还是该下跪谢罪，只是呆呆地看着张嫣，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赌约已经定下，周勃多留无意，然而在他转身要走时，张嫣却又将他叫住：“我知道绛侯与曲逆侯向来关系密切，只是今日之事，还望绛侯能缄口不语，免得最后引祸上身。”

　　周勃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最终还是点了头，恭声道：“老臣以项上人头承诺，此事定不会告知任何人。”

　　张嫣回以一笑，未了又道：“我想为太皇太后绣个荷囊，祝她老人家身体安康，只是总不得要领，绛侯可别忘了让二翁主入宫来教教我。”

　　虽然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也应当做得全面点才行。

　　等周勃走了之后，张嫣一下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慢慢做着深呼吸。就这么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她却感觉自己经历了刀山火海，每一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每一个眼神都要演得恰到分寸。

　　一个字形容：累。

　　她并不擅长这类事情，只是为了刘恭，她却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来面对周勃，面对之后每一个需要拉拢的朝臣，甚至要面对吕雉。

　　张嫣上午才私下见了周勃，午膳过后，吕雉便派了张释卿来。

　　“太皇太后说院里那株老梅花树终于开了花，让老奴来请皇后殿下过去，一起赏梅。”张释卿说这话时，笑得一脸和善，然而张嫣心里却忍不住紧张。

　　严格来说，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违背吕雉的意愿，想到这个在历史上颇负盛名的女人，她就有些发怵。

　　一路上张嫣都在想着一会要怎么跟吕雉解释才能将被怀疑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语气要如何，神态要如何，甚至连一举一动都不能泄露出一丁点的异常。

　　等她到了长乐宫的椒房殿，才发现被叫来陪吕雉赏梅的不止她一人，还有那个每次见了她都会飞快溜走的淮南王刘长。

　　吕雉让宫人搬了几张椅子在院子里，身上盖了张毯子，脚边一左一右各放着两个火盆，许是担心火气熏了梅花，离那棵老梅树有些距离。

　　见张嫣远远走来，吕雉笑了笑，招收道：“嫣儿，快些过来。”

　　张嫣连忙提了裙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依旧行了礼问好：“嫣儿见过皇祖母，愿皇祖母长乐未央。”

　　吕雉点头应了，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来，到皇祖母边上坐下。”未了又让彩蝶去拿毯子，另有宫人给她端了火盆来。

　　刘长则站在树下，抬头看着那一树嫣红的梅花，看得都出了神，仿佛都没注意到张嫣一般。

　　“天气这般冷，皇祖母病又才好，可别在外头待久了，仔细又着凉。”张嫣接了彩蝶手里的毯子，自己把腿盖上，关切地说了这么一句。

　　吕雉依旧笑着，望向那棵老梅树，语气颇有些感慨：“这棵梅花树，还是当年高祖亲手栽下的，高祖逝后，便再没开过花，没曾想今年下了雪，这梅花跟着便开了。”

　　张嫣也看过去，这梅花的颜色很亮眼，尤其是在一片素白中，更多了积分韵味。“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是个好年头。”

　　“就你这张小嘴能说会道。”吕雉被她这句话逗得笑出声来，忽然对树下的刘长招手喊到，“长儿，过来拜见你皇嫂。”

　　听到吕雉叫自己，刘长转过身，看了看张嫣，才慢慢走过来，却只是站在吕雉身旁。

　　“怎么，不认识自己皇嫂吗？”吕雉眉头微微皱了皱，伸手将刘长拉到张嫣身前，“还不快行礼？”

　　刘长抬眼看着张嫣，直看得张嫣都有些不自在了之后，才作揖行礼，却也只憋出了四个字：“见过皇嫂。”

　　张嫣刚要起身，肩上却被人按了按，接着就听到吕雉道：“好好坐着吧，长儿，自个玩去。”

　　刘长再看了张嫣一眼，才转身，依旧走到老梅树下，仰头看树上的梅花。

　　“长儿自幼在宫中长大，生性孤僻，也不愿见生人，你也不用多放在心上。”吕雉的视线落在刘长身上，眼中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嫣瞥见，当即敛了心神，不敢随意揣测，嘴上轻笑着回答：“之前倒是见过两次，确实是有些怕生。”

　　她话音才落下，冷不防听吕雉问了一句：“听说，你今早见了绛侯？”

　　张嫣心下一动，果然，吕雉叫她过来，赏梅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是为了问这件事。好在她之前就已经有了准备，转过头对吕雉娇嗔道：“嫣儿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祖母。”

　　“哦？”吕雉垂下眼，从张释卿手中接了茶杯，低头喝了一口，才又道，“嫣儿是有什么事情，这么想瞒着皇祖母啊？”

　　“嫣儿能不说吗？”张嫣眨了眨眼睛，尽可能表现出自己少女的一面，嘴唇微微嘟起，做撒娇状。

　　吕雉但笑不语，那带着几分严厉的眼神却已经足够说明她的意思。

　　张嫣敛了笑，轻轻咬了咬嘴唇，才小声回答：“嫣儿是想给皇祖母做个荷囊，给皇祖母祈福，谁知道嫣儿高估了自己的女工，折腾了好几日也没成型，便只好向绛侯求助了……”

　　说道最后，她已经羞得低下了头。身为皇后，女工不说要数一数二，至少要拿得出手才是，所以她现在做出没脸见人的样子，该是没错的吧？

　　张嫣心里忐忑不安，在吕雉面前，一旦她走错了任何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好在吕雉很快就轻笑出声，伸手在她额头上用力戳了一下，佯怒道：“平日里叫你好好学女工，你总是不用心，这会才知道丢人了？”

　　张嫣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更加羞愧，看了看吕雉，又撒娇道：“嫣儿就是没这个天分，皇祖母便是时时刻刻逼着我，我也学不出个好歹。”

　　#####小剧场：

　　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她从雪地里走来，着一袭粉装，娇艳欲滴的红梅在她面前颜色尽失。

　　我虽对着这满树红梅，眼睛却不住往她身上看。她坐了下来，娇唇上扬，双眼便弯成两轮月，宛若雪后初晴，芳华尽显。

　　太皇太后让我给她请安。我定定地看着她，心想怎么会有人生得这般好看，这或许便是前人口中的祸水红颜吧？

　　对，她定是祸水。明明从未谋面，她却关切异常，明明该生气，她却嫣然一笑。

　　祸水也不过是她这般。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