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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殿下，该起身了。”

　　桃梳站在帐前，微弯着腰，轻声开口。另有两名宫女将屋内的烛灯一一点亮，却都刻意放轻了手脚。

　　过了一会，帐中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桃梳凑近了一些，再次开口道：“皇后殿下，今日要上早朝，您该起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张嫣只隐约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说着什么，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却在听到“早朝”两个字之后蓦然清醒过来。

　　该死的，她竟然忘了早朝这一茬。

　　张嫣猛地坐起身，这会才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由得后悔自己昨晚上贪杯，喝得有些多了。

　　也怪不得她，那坛子菊花酒在地下埋了快两年，酒味浓郁，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菊花香，别说她，刘恭都闻着嘴馋了。

　　要不是她让李石英带着他回了温室殿，恐怕那孩子这会也跟她一样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张嫣晃了晃脑袋，伸手掀开厚帐，开口第一句就是问时间。

　　她转头往外头看去，却因为烛光照印着，也看不清天色如何，只瞧着黑魆魆一片。

　　“前殿的张将行来报，说是漏壶出了些问题，那会说是近日出了，这会估摸又过了一刻。”桃梳见张嫣眉头紧皱，暗自思忖是因着昨夜喝多了，伸手将她扶起来。

　　“婢子已经让人备着醒酒汤了，皇后殿下先洗漱一下，再把醒酒汤喝了。”

　　张嫣点了点头，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用盐水漱了口，洗了脸，就这么会功夫，差点没吐出来。

　　实则也没什么好吐的了，该吐的昨夜里已经吐了个干净。

　　好容易才盼来了那碗醒酒汤，张嫣都顾不上还有些烫，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温热的汤液流进胃里，倒是好受不少。

　　时间有点着急，桃梳手脚麻利地给张嫣梳妆打扮，一边问道：“皇后殿下可要喝点粥羹缓缓？”

　　头发被桃梳攥着，张嫣也不敢摇头，只好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胃里才稍微好受了些，一会吃了东西，她担心自己会在朝堂上直接吐出来，到时候可就丢脸丢到全天下人面前了。

　　半眯着眼睛任由桃梳摆弄，直到听桃梳说了句“好了”，她都懒得睁开眼睛看一眼，只觉得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等桃梳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时，她才看了一眼，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这衣服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张将行送来的，说是让永巷秀坊赶制出来的，按照太皇太后的朝服改制。”桃梳解释的同时，手上一刻也不曾停。

　　一听是按照吕雉的朝服改制的，张嫣这才提起几分精神仔细看了看，颜色是汉朝崇尚的深色，在烛光照射下，玄色中又微微透出几分红来，交叠的领口和裙摆滚边红色较显，此外，衣服上还用银线绣了不少图案。

　　张嫣看了半晌，也就只看出了日、月、星以及藻形四种图案，却不见极为重要的龙形。

　　看来，吕雉不管如何强横，也不敢贸然将龙形图案随便用在自己身上，亦或者她的朝服上确实包含了龙形，而仿制时可以去掉了也不一定。

　　张嫣还在暗暗思忖着，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宦官，却是李石英。

　　“皇后殿下，皇上命奴婢来看看。”李石英跪在张嫣不远处，未敢抬头看上一眼。

　　“嗯……”张嫣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未了觉得少了什么，才想起来道，“回去告诉皇上，我这会就过去了。”

　　“诺。”李石英应了，小步退下，又匆匆赶往宣室。

　　张嫣觉得有几分好笑，自己这么大个人了，穿越前后怎么说也活了快三十年，却还要被一个八岁的小屁孩不放心。

　　也就是张嫣打个盹出个神的时间，桃梳已经帮她穿好了朝服，未了又给她披上了厚重的裘服。

　　张嫣皱了皱眉：“这裘服就不需要了吧？”

　　只是穿着身上夹带了丝絮的朝服，她就觉得已经足够暖和了。

　　桃梳低下头，轻声解释了一句：“屋里有火墙，又烧着火盆，皇后殿下自然不会觉得凉，但这会正落霜，外头的风冷得很，皇上特意交代要给皇后殿下披上裘服。”

　　张嫣失笑：“你的主子到底是皇上还是我？”

　　桃梳吓得立马跪下，力道之大，若不是地上铺着毛毯，绝对能撞出响来。

　　“好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张嫣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却也没想过要改掉身边这群人的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

　　他们已经从骨子里认定了但凡出了差错必定要下跪认罪，她若是强行要他们改过来，与要他们的命也没什么区别。

　　从昨个答应了吕雉陪同刘恭一起上朝开始，张嫣都没曾觉得有半分紧张，可真正出了椒房殿，往前殿去的时候，张嫣却忍不住开始慌乱了。

　　且越是靠近前殿，她脚下就越无力，加上下了一夜的雪，地上有些滑，好几次若不是桃梳小心扶着，她就摔了。

　　在现代她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当着全校人演讲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那会虽然紧张，却也没有现在这么夸张。

　　但这也不能怪她不是？朝堂之上，哪怕一个词语说错，都可能会造成严重影响……不过，好在现在所有事情都还不需要她来做决定，不然她一定会紧张到连刚才喝下去的醒酒汤都吐出来的地步。

　　不过张嫣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她要想跟吕雉抗衡，保护刘恭，就必须要习惯这种场面。

　　走到前殿侧门，张嫣远远的就看到一盏灯亮着，走进了之后才发现提灯的人是李石英，边上还站着刘恭。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张嫣快步走上前，双手捧住刘恭的脸，这才觉得有几分尴尬。

　　“我便是在这里站上半个时辰，估计也比不上母亲您的手凉。”刘恭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张嫣的手就领着她往屋里走。

　　走进侧门的那一瞬间，张嫣忽然有一种感觉，这里或许会成为一切的起点。

　　她的人生，以及刘恭的人生。

　　#####小剧场：

　　“母后的手怎么还这般凉？”刘恭抓了张嫣的手，眉头紧皱。

　　张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将手伸进了刘恭衣袖之中，抓住了他温暖的手臂，嘿嘿一笑：“是不是被冷了一激灵？”

　　刘恭斜睨她一眼：“正愁没法子给你暖手，就这么着吧，等手暖和了再拿出去。”

　　张嫣无趣地撇嘴，要抽手，却没抽动。

　　刘恭嘴角一勾：“手还没暖，不许抽出去。”

　　一旁的桃梳嘴角抽动了一下，她要不要提醒一句，真冷的话，还有火盆可以用？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