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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恭双眼微微眯了眯，沉声道：“看你这样子，似乎也没有打算要交代你是如何勾结上匈奴的了？”

　　“你死心吧，我是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的。”刘襄努力想要抬起头，狠狠瞪着刘恭。

　　徐七眉头一挑，腾出一只手来将刘襄的脑袋也按在地上。

　　“朕念在你终究是朕的皇兄的份上，朕才没让人对你用刑，现在看来，是朕太过仁慈了。”刘恭起身，慢慢踱步到刘襄面前，蹲下身看他。

　　“皇兄难道就不关心你的一家老小如何了吗？”

　　在周勃押送刘襄等人时，刘恭特意吩咐过，要将刘襄与其他人分开押送，因而押送刘襄的人是先行出发的，且刘襄被关押在诏狱之中，而其余人则关押在廷狱。

　　刘恭特意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在。

　　果然，刘襄一听到这话，神情就猛地一变，挣扎着看向刘恭，紧张地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刘恭轻轻一笑，只觉得有趣得紧：“皇兄犯的是谋逆大罪，诛连三族已经算是朕网开一面，皇兄觉得，朕能把他们怎么办？”

　　若按常理，刘襄的罪名之大足以灭他九族，悼惠王刘肥一支一个人都不可能留得下来，但是念在刘章为朝廷尽心尽力，对谋反之事又一概不知，他才没有太过狠心。

　　刘襄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许久之后才咬着牙狠狠道：“有本事你就现在杀了我，不然终有一天我会将这些都加倍还给你！”

　　“杀你？”刘恭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嘴角噙着的冷笑加深，“杀了你未免太过简单了，你可知因为你，有多少母亲失去了儿子，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

　　就因为他一个贪婪的念头，却要千万人为之付出代价，只一个“死”字，对他未免太过宽容。

　　刘襄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没有认为自己有错，那个位子谁不想要？他不过是比一般人要有勇气，不只限于想想而已罢了，凭什么他就该有错？

　　刘恭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道：“你若是交代你与匈奴人是如何勾结上的，这之中还有谁参与了，朕还可以考虑放过他们一命。”

　　刘襄恨恨地瞪着刘恭的鞋子，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才罢休。暗暗咬了咬牙，刘襄沉声回了句：“那便当他们是为了我而死的，有朝一日等我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会补偿他们。”

　　“到现在你还想着要做那个位子吗？”刘恭转头看向窗外，只觉得今日的天空阴沉得很，“那个位子有这么好么？好到你甚至可以不在乎你最心爱的女人和你刚出世没多久的孩子？”

　　刘恭仿佛才想到什么，又低头去看刘襄，一字一句道：“对了，皇兄应该还不知道吧，你最心爱的妾室，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朕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是听宫人说，眉眼处与皇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只是可怜那孩子，是在囚车里出生的，身上只能裹着他母亲的单衣，而如今，他的父亲甚至为了那不堪一击的虚梦要牺牲他的性命。”

　　刘恭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极为平淡，但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宛若刀子一般狠狠插进刘襄的心里。

　　原本一直与徐七暗暗较劲的刘襄全身一软，仿佛认命了一般趴在地上，唯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显示着内心的挣扎。

　　刘襄许久没有说话，刘恭便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襄终于开口，暗哑着声音道：“你杀了我吧，自然会有人替我报仇。”

　　见刘襄是当真不打算交代什么，刘恭也不再浪费时间，轻叹一声道：“朕说过，朕不会这么轻易就杀了你。”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刘恭便挥手示意徐七将人带下去，转过身不再多看刘襄一眼。

　　被徐七拉着往外走的时候，刘襄还大声喊道：“刘恭，你今日若不杀我，日后我必定会将你欠我的一点点讨要回来！”

　　听着刘襄的声音逐渐远去，刘恭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欠他的？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欠过谁的，那个位子，他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坐。

　　只是命运捉弄人，让他被浪潮拍打着推上那个位子。如同张嫣以前跟他说的，若不在那个位子上，他们两人都活不下去。

　　“皇上……”见刘恭沉默着不说话，刘弘犹豫着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刘恭抬手打断。

　　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刘恭转过身，又回到案桌后，开口对刚回来的徐七道：“齐王可在？”

　　徐七点了点头，脚不沾地又出去，没一会刘章便走了进来。

　　“臣在。”

　　刘恭抬头看了他半晌，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齐王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叛王刘襄等人才好？”

　　刘章许是没想到刘恭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拱手道：“臣不敢随意揣测皇上的想法。”

　　“倒也不是揣测朕的想法，只是朕念在高祖的份上，不知道改如何做决定，才想看看你有何想法。”刘恭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章。

　　刘章顿时就明白了刘恭的意思，低头思忖了片刻，才沉声道：“按照大汉律法，举兵造反是谋逆大罪，理应斩首示众。”

　　说这话的时候，刘章只觉得心口微微一疼，不管怎么样，刘襄毕竟是他的亲哥哥，他若说一点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瞥见刘章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刘恭心下却微微松了一口气，轻笑一声道：“平日只是听旁人说你如何铁面无私，如今这大义灭亲的事情，你却也做得如此果断干脆么？”

　　刘章苦笑一声，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皇帝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丝丝冷意。

　　小心谨慎如他，果然不愧是张皇后一手拉扯大的，心眼都比一般人要多几个。

　　“大义灭亲的事情，臣做着心里也不好受，只是王兄做出这样的事情，若要让臣昧着良心为他求情，臣也做不到。”刘章说的是心里话，刘襄举兵造反这是铁打的事实，任谁求情也无济于事。

　　刘恭点了点头，颇为感概地叹气道：“是朕为难你了。”

　　说着，刘恭便起身，径直往外走去，到门口时才轻轻说了句：“廷狱一干人等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叛王刘襄流放南疆，永世不得入长安城一步。”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