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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张嫣这么一说，方媛儿倒是收敛了一些，但瞧着那模样却依旧得意的很，抬眼看对面的萧笙和王若水，神情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屑。

　　王若水也不去理会她，只是轻轻拍着萧笙的后背，低声问道：“笙儿妹妹，你没事吧？”

　　萧笙被呛得眼泪直流，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终究是不能喝酒的，也就是一会的功夫，萧笙的脸便开始泛红，眼神也越发迷离起来。

　　张嫣瞧着她有些不对劲，刚想让人先将她送回昭阳殿，却见她猛地站起身来，摇摇欲坠，吓得王若水连忙起身扶着她。

　　“你这个混蛋！”萧笙伸手指着刘恭，大骂了一声。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当即都愣住了，指着皇上骂混蛋，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这萧笙是疯了不成？

　　然而刘恭自己倒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抬眼看着萧笙一副凄然欲泣的模样，眉头才微微皱了皱。

　　“你为什么骗我说你叫刘晏？”萧笙说着，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接着道，“你为什么不是刘晏，为什么不是……”

　　其余，美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这萧笙与刘恭之间的渊源她们多少知道一些，却并不是很了解，这会听萧笙这么一说，心下都不由得猜测起来。

　　•张嫣听得也有些尴尬，转头对浅香道：“萧七子不胜酒力，你亲自送了她回去。”

　　“诺。”

　　浅香应了，刚要往萧笙那边走，便又听萧笙大喊了一声：“你心上那人若不是我，那会是谁？”

　　她特意查过，刘恭这些年接触的女子并不多，寥寥几个还都没什么联系，她着实想不到，他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张嫣拿着酒杯的收微微一抖，颇有些心虚地瞥了刘恭一眼，见刘恭也往这边看过来，连忙又低下头，生怕旁人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李石英也是心知肚明，此时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此时自然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只是都呆呆地看着萧笙，完全猜想不到她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萧笙张口痛哭着，站也站不住了，身子慢慢瘫软下来，要不是王若水和一旁的宫女扶着她，只怕她现在都趴在地上了。

　　方媛儿看着萧笙撒泼，心里头自然不乐意，转头看了看刘恭的脸色，瞧着他似乎也有几分不乐意，便起身对萧笙道：“萧七子，既然是喝醉了，还是回去歇着的好，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去。”

　　一听到方媛儿的声音，萧笙立马抬起头瞪着她，泪眼朦胧中隐隐见得几分怨怒：“我怎么着与你有什么关系，犯得着你来插嘴不成？”

　　这会许是酒劲上来了，萧笙说话都已经说不清楚，却还嚷嚷着说着什么。张嫣一看场面变得混乱起来，连忙给浅香使了个眼色。

　　浅香会意地走上前，轻声道：“萧七子，您喝多了，还是让浅香送您回去吧。”

　　话语间虽然带着几分询问，浅香却不等萧笙回答便接替了王若水的位置，带着萧笙离开。

　　远远的还听着萧笙在哭喊着什么，听着叫人心里头都忍不住抽疼。

　　方媛儿一看萧笙走了，眼中闪过几分欣喜，面上却露出几分委屈来，对刘恭道：“皇上，您看看萧七子，人家明明是关心她，她却不领情……”

　　让她没想到的是，刘恭这一次不但没有安抚她，反而冷冷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中的疏离显而易见。

　　方媛儿心里一冷，还没说完的话也不敢再说，眼睛微微一红，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向来觉得没有自己不能对付的男人，但到了刘恭这里，他若即若离得太突兀，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上次也是这般，别人都羡慕她被刘恭召见侍寝，然而实际上是刘恭让她独自在宣室外间的榻上呆坐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就让李石英送她回了桂宫。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刘恭却还要给她赏赐，仿佛她真的已经是他的人了一般。

　　方媛儿想不明白刘恭这样做有何用意，便只当他性子如此。

　　好好的一顿饭闹成这样，张嫣既无奈又恼火，瞪了刘恭一眼，顺带扫了一下方媛儿，沉声道：“今个便先这样，孤有些乏了，你们也都回各自殿里歇着去吧。”

　　说完这句话，张嫣便起身回了屋里，回想起方才的事情，心里便更加郁闷。

　　方媛儿见刘恭没有要走的意思，原本还想留下来多陪陪他，保不准就能一跃飞上枝头，但刘恭只是转头瞥了她一眼，吐出一个字来：“滚！”

　　方媛儿心下一凉，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敢说出口，这才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刘恭也依旧没起身，只是默默喝着酒，一直到送萧笙的浅香回来之后，才淡淡开口问了句：“人已经送回去了？”

　　“是，我……婢子看着萧七子进屋之后才回来的。”浅香低头回答了，眼睛却不住往屋里瞥。

　　“嗯，你主子许是累了，伺候她歇下吧。”刘恭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也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起身带着李石英走了。

　　浅香只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叫人来收拾庭院里的东西，这才泡了壶茶进屋。

　　“人都走了？”听到声音，张嫣转头看了一眼，见是浅香，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会要是刘恭进来了，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嗯，皇上也走了。”浅香也不知道为何要强调这么一句，只是下意识这么说了，未了问道，“小姐可要准备沐浴歇下了？”

　　张嫣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现在还太早了，去给我拿壶酒进来吧。”

　　她倒也不是很想喝酒，只是心口有什么堵着难受，反正也睡不着，喝酒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浅香看着张嫣情绪似乎不大好，二话不说便去拿了酒来，自己还觉得一壶不够张嫣喝的，整整拿了三壶，叫张嫣看得失笑。

　　“你这是要让我自己把自己灌醉不成？”张嫣抬头看向浅香，颇有些无奈。

　　浅香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道：“方正我要劝小姐少喝些肯定是没用的，那倒不如让小姐喝个够，大不了明日一早给你准备醒酒汤便是了。”

　　张嫣连连轻笑，轻轻冲浅香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自己坐在窗边独自斟酒自饮。

　　刘恭从北宫出来之后并没有往宣室去，而是去了仓池，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倒叫李石英隐隐有些担忧。

　　一直走到池边，刘恭看着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在烛灯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半晌才沉声开口问了句：“石英，你知道情是什么吗？”

　　李石英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刘恭的脸色，苦笑道：“奴婢愚笨，也未曾动过情，因而并不甚清楚……”

　　刘恭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不由得自嘲一般轻笑一声：“也是，我竟然问了你这样的问题。”

　　李石英终究不过是一介宦官，哪有机会可以动情，便是不慎动了情，那又能如何？

　　沉默了许久，刘恭才又轻声道：“你可知，情便是痛，当你看着那人，心口止不住地泛疼时，大抵便是动了情了。”

　　“所以才会生气，才会变得斤斤计较，眼泪才会流下。”

　　他心里住着张嫣，情绪便被她所牵动，她难过时他也难过，她高兴时，他却不一定会高兴。

　　先动情的那一个，必定会承受许多。

　　便如同萧笙，他已经与她说过，自己心上那人并不是她，她却依旧不能放下。便如同他自己，明明张嫣已经很清楚说过他们不会有结果，他却不肯就这样罢休。

　　他们坚信，总会有一天，自己心上那人心里也会有自己。

　　李石英静静听着，总觉得听得云里雾里的，似乎懂，又似乎不懂。

　　在仓池边站了一会，刘恭才回了宣室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便见到门口似乎站着几个人，还有人不停说着什么。

　　等走近了之后，刘恭不由得一皱眉，有些不悦地开口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那坐在台阶上愣愣看着他的，可不是萧笙么！

　　“刘晏，你来了。”见到刘恭，萧笙嘿嘿笑了笑，起身想要走到他身前，无奈脚下轻飘飘的，一脚就踩了个空，整个人便直接扑到了刘恭怀里去。

　　一股酒气迎面扑来，刘恭神色一沉，当即将萧笙推开，好在一旁的宫人伸手扶住了她，否则她这会便摔在地上了。

　　“把人送回昭阳殿去，伺候她歇下。”刘恭淡然吩咐道，绕过萧笙便要进屋去。

　　“刘晏，你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萧笙忽然挣脱了几人，上前抓住刘恭的手，红肿着眼睛凄然问道。

　　她自持高傲，在别人眼中一直都是为所欲为的，却唯独到了他这里，卑微到就差没跪下恳求，为什么他却依旧不肯给她一分怜惜？

　　刘恭转过头冷冷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刘晏。”

　　萧笙神情有些恍惚，心里一点点冷却下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将他们过去曾经在一起的两年都推翻。

　　是，他从来就不是刘晏，那不过是他为了掩人耳目而用的假名字，她却惦记在心里，时时刻刻都忘不掉。

　　“可是……”萧笙慢慢松了手，满眼含着泪水看他，“如果你不是刘晏，那我的刘晏去哪里了？”

　　刘恭很清楚自己不会喜欢萧笙，他从始至终心里便只有张嫣一人，只是看到这样的萧笙，他却不免有些发闷。

　　“萧笙，你不要这样，即便这般，你也进不了这里。”

　　萧笙一愣，低头看着他指向自己心口的手指，忽然笑了笑，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道：“是么，是么……”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萧笙抬手抹掉自己的泪水，扬起一个笑容，道：“已经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萧笙便狼狈离开，看着背影踉踉跄跄的，宛若她这些年来曾无数次试图说服过自己不去想他，却终究忍不住。

　　情，原来是这般的疼。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