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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少女从谈话室出来之后再没有多做停留。
艾莉莎直接差遣手下的侍女去调配了2台马车，而刘亦贤则是第一时间拉上了柯琳。
马车就位之后，艾莉莎带上一名侍女与刘亦贤和柯琳同乘一辆，余下的4名护卫跟侍女乘坐另一辆，一行人便风风火火的赶往侯爵府。
卢秉杰与奥斯一道站在会馆正门前目送众人离去。
“早上的事，委屈你了。”
看向马车的方向，卢秉杰冷不丁说到。
与自己微微隔出些距离并排站立的蜥蜴人听到这样的话语，将脑袋转向这边。
“并不会。”
简短干脆的答复。
“这样啊，那就好。对了奥斯，你今天早上要做那个么？”
多少习惯了对方的态度，卢秉杰摆出并不在意样子的同时，举起双手冲着身前的空气挥了挥。
“在城内的这段期间，我不打算这么做。”
“啊、啊哈哈……也是呢，毕竟剑术高手都是要对着山川河流，再不济也是个道场之类的地方挥剑才够有派头嘛。”
对于奥斯的说法，卢秉杰自顾自的理解到。
“和那些无关，”
可惜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虽然没有王都那么严格，不过半兽人在石锤城塞里随随便便就亮出兵器还是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啊……”
奥斯的说法让卢秉杰回想起昨晚刚刚入城的情景。
当时柯琳告诉过自己，这里的治安跟防卫确实是王都卫队兼顾的。
卡普尔城中亚人的比例绝对称不上有多高，这能从侧面反映出王城对于人族之外的居民并不是那么的包容。而这种族‘不友好’里面，王都卫队或多或少要承担部分责任。如此一来，在沿用这只部队的来维持治安的石锤城塞当中，半兽人在武器管制这方面受到略微严苛的对待这种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样想来把王都卫队派往沙坎这种事…
想到这里，卢秉杰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
……沙坎的话……应该没问题的。
差别对待亚人这种事情，说到底只有在相对和平的环境里才有余力这么做。沙坎所面临的是更危险更直接的‘共同’敌人，那些恶魔跟不死生物在带来死亡与恐惧的同时，毫无疑问足够将包括王都卫队在内的各族战士们拧成一股绳。
“呐，奥斯，”
想到这里，变得释怀的卢秉杰重新向蜥蜴人搭话到。
“正好你以前来过这里，带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到处转转呗。”
“……”
面对这样的提议，蜥蜴人转动暗黄的蛇眼看向自己，不置可否。
“别这么冷漠嘛！我可是挺想找机会跟你搞好关系的。”
“明白了。”
稍加思考后，蜥蜴人没有拒绝。
“那么就先让我见识见识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吧！”
微微扬起双眼看了看并没有太阳的天空，卢秉杰满怀期待的说到。
“也好，去那里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呃……那个，奥斯……”
“怎么？”
“其实我只打算随便压压马路。”
“亚麻鹿？”
“就是随便转转，不花钱的那种……”
说到这里卢秉杰不由得满头黑线。
刘亦贤跟柯琳走的那么急，喝酒什么的……自己现在口袋里可是一个铜板儿也拿不出来。
“……我请客。”
结果蜥蜴人稍加思索便抓住了问题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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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奥斯来到的，是石锤城塞的商业街——熔炉巷。
刚刚听奥斯的介绍，达然会馆所在地正好位于‘外城’的正中心，而熔炉巷则是位于达然会馆更加西北的方位。
顺带一提，侯爵府邸也好、艾莉莎和刘亦贤她们所提到的皇家工坊也好，似乎全都位于南面被称作‘内城’的区域。
一路走来，卢秉杰能够感受到这里与卡普尔的街路有着明显带差异。
与王国都城那宽大笔直的由白色石料铺砌而成的街路截然不同，铺设这座城中道路的石材泛着明显的蜡黄色，不仅如此，目力所及之处净是依附于丘陵地貌所修建出的忽上忽下的蜿蜒道路。
明明是一大早，街上却是熙熙攘攘，矮人、半兽人、人类、以及为数不多的半身人跟精灵……整个街区被填的满满当当。
“这么早居然有这么多人？！嗯？这什么味儿？！”
相比起卡普尔街道上秩序井然的景象，这里的违章占道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地摊和遮阳棚将路的两侧塞的满满当当，不过让卢秉杰有些好奇的是，这些摊位上面不是摆着跟自己脑袋差不多大小的泛着幽蓝色泽的发酵制过的谜之肉块，就是码着半米来高的木桶。明明是商业街，就没有其它东西可以卖了么？
尽管自己所站的地方是街口，却能明显察觉到此刻的街道上空被浓烈的酒气和一股子恶臭给完全笼罩住，这让卢秉杰下意识伸出手捂住口鼻。
“毕竟到了这个时节。”
一旁的奥斯若无其事的随口接到。
“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看那边。”
奥斯说着朝更远处的街心伸出手去。
卢秉杰一头雾水的顺着蜥蜴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街心处此时搭建起了一座木制高台。
高台上面，能够分辨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久等了！”
“噢！！”“噢！！”“啊啊！！”
高个子的身影似乎是个半兽人，在他冲天大喊之后整条街上都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今年也要尽兴！闹起来吧！”
从矮小敦实的身材跟粗犷的声音来判断，多半是矮人的家伙在高台上大声嚷嚷着，同时将握在手中的容器高高的冲天扬起，借着积云缝隙中透出的光亮，卢秉杰似乎看到有液体泼洒出来。
“好！！”“是！！”“哈哈！！”
塞满街道的人群发出一声声兴奋的狂吼。
“还是老规矩！火酒！塔奇！开始吧！”
矮个子男子话音未落，如同被燃动的火柴掉入的油锅一般，整条街上的人争先恐后的向着路边的摊位奔了过去。
人们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币排在大大小小的摊位上，然后就近抓起那些散发着刺鼻恶臭的肉块往口里塞去。
伴随着路边摊上那些木桶接二连三的被打开，弥漫出的酒气熏得卢秉杰脑袋发蒙。
“这……这算啥子？？”
完全没有心里准备的状态下见识到这样疯狂的景象，卢秉杰心里不由得有点抓狂。
那些散发着令人作呕怪味儿的古怪肉块，还有那远远闻上去就让人避之不及的劣酒，到底有什么被这样争抢的价值？
“希梭日。”
一旁的奥斯简短的回答着。
“所以说能不能更详细……”
“哟，这位小哥是外地人吧？”
就在卢秉杰几乎快要陷入抓狂的时候，一旁的摊位上传来搭话声。
侧过身看去，看到的是一个套着灰白色长袍带着高高的厨师帽的有着赤红色头发跟胡子的矮人。
“我确实是昨天第一次来石锤城塞……”
“从没听说过‘希梭日’么？”
面对矮人的提问，卢秉杰一脸迷茫的摇着头。
“看来小哥不是个爱出门的人呢，王国里面稍微有点常识的人起码会知道有这么个日子。”
“啊哈哈……”
对方的说法让卢秉杰不免有些尴尬，不过万幸的是从刚才起就伸出手捂住了鼻子，应该看不怎么出来。
“那就让我代为向远道而来的客人说明一下好了，”
矮人见状挺直了摇杆，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所谓‘希梭日’，简而言之是用来缅怀矮人们先祖的节日。”
“……”
只听到开头，卢秉杰差点没一口脏话骂出来。
你们就这么祭奠祖先么？！
这乱糟糟臭烘烘的景象，绝对够死了几千年的老骨头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揍人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眼色的细微变化，红胡子矮人乐呵呵的笑着。
“看上去很奇怪是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般人都会这么想，”
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摊子上摆着的古怪肉块。
“这个东西叫‘塔奇’，是把尚未成年的蛤蟆鱼塞进荒原巨熊的胃袋里面后用油脂浸泡缝好，然后埋到更加靠南的冻土下面发酵1年左右做出来的。”
“原、原来如此……”
这种古怪的做菜方法，让卢秉杰想起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也有某些民族采用类似的做法。
要是没记错的，好像是叫Kiviak来着？
“我们这地方就像你看到的，一年到头就没个暖和的时候。千年多以前这里别说城镇了，连一幢能遮风挡雨的草棚都难得见到。这样的环境下除了木薯类之外再难种出更多的粮食，”
一边说着，矮人一边用手指了指一只木桶。
“这个，火酒，木薯酿的。接下来该怎么说呢……”
“谢谢您，我已经充分认识到‘塔奇’跟‘火酒’对于居住在此地的人们的意味着什么了。”
卢秉杰放下掩住鼻子的手郑重的接过话来。
寒冷的气候会让大部分农作物变得难于种植，而食物的单一化无疑会导致营养失衡的发生。采用鱼类配合低温发酵的做法，则能够恰到好处的确保足够的维生素，事实上发明类似料理的爱斯基摩人也是基于这种考虑。
而用薯类酿酒这种事，则是和劣质伏特加的制作方法如出一辙，对于某个身居西伯利亚的战斗民族而言这种东西可是比水的优先级还要高。
不管哪一样，都是聚居在此的先人们智慧的结晶。
“抱歉抱歉！明明想说的更清楚一点的，不过我是个粗人，里面的道理还真是理不大清，既然你能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塔奇’的气味挺怪的，不过除了我们矮人之外，半兽人好像也挺能欣赏这个滋味儿的呢！”
“是么，那能弄一小块尝尝不？”
对于大大咧咧笑着的红胡子矮人，卢秉杰回以一个倾佩的笑脸询问到。
“一块一枚铜币。如果一口气吃完十个没有浪费的话，不光能免单还能获得证明参加过‘希梭日’的纪念品，”
对于自己的请求，红胡子矮人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边的叉子往幽蓝色的肉块上一刮。原本称得上完好的肉块就像是融化过的巧克力蛋糕一样拉出长长的丝条，然后软趴趴黏糊糊的粘在叉子上面。
“这一口我请了。”
“呃，谢谢。”
接下叉子，卢秉杰略有些犹豫的咽了咽口水。
嗅着尤如30天没洗过的袜子一般的气味，之前在沙坎时某个满身肌肉的弓手的梦呓开始浮现在脑海当中。
一股恶臭在口中炸裂，随之夹杂着唾液涌向喉咙，卢秉杰强撑着身体晃晃悠悠的将叉子递还给红胡子矮人。
“不来上一整块么？”
“不…呕…不…呕…，这、这…辈子…都不会吃了…呕…”
面对红胡子矮人嘲弄的眼神，颤抖的同时匍匐在地面上有气无力的做出感想来。 陌陆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