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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婉儿握紧了手中的酒瓶,“纪秋白,你不要忘记自己姓什么,我们才是一家人,我是你姐姐!是你的亲姐姐!”
对于纪婉儿声嘶力竭的呼喊,纪秋白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
亲人于他而言,心在已经算不上什么。
“你们都不让我好过是不是?!”纪婉儿面部一狞。
“纪婉儿公共场合绑架人质的罪名加上雇凶伤人两罪并罚,你是准备把牢底坐穿吗?”轮椅上的林遇深眸光深邃一片,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好像是在阐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受伤的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康复,现在松手,你还可以争取一个从轻处罚。”
一旁前来的警员也适时的开口:“不要顽强抵抗,先把人质给放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说,就像这位先生说的,伤者的情况并不严重,如果你们愿意私下处理……我们也可以从中协助。”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让她冷静下来,至于……伤者究竟是轻伤还是重伤,一切都要等检验结果论定。
纪婉儿也是一时慌了神,这才下意识的做出了挟持李十安做人质的举动,她不相信林遇深,但是在听到警员话后,却产生了迟疑。
如果可以私下解决,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就在她产生了迟疑的时候,她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骗你的,那个女人现在还昏迷不醒。
雇凶伤人致人重伤,怎么都是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再加上林遇深的突然出现……
纪婉儿这下是真的慌了神。
林遇深顺着她的目光朝后瞥了一眼,但是由于他坐在轮椅上并没能看到门口的场景,“纪婉儿,背后!”
林遇深蓦然大声说了一句。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她的背后,纪婉儿也下意识的回头。
千钧一发的时刻,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牵制,甚至没有人观察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林遇深的轮椅打了个转儿,从侧面撞向了纪婉儿的腿,出于惯性,纪婉儿整个人向右倾了一下,拿着碎酒瓶的手也错开了位置。
“啊!”
血飞溅而出,溅到了两名穿着高定礼服的女人身上。
两名警员迅速上前,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纪婉儿制住。
纪婉儿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着挣扎,咒骂着林遇深和李十安不得好死。
她原本是纪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是林遇深的出现将这一切都给毁了,她一无所有,从前不放在眼中,认为需要仰人鼻息过活的李十安却顺风顺水的活着,前者的恨意和后者的嫉妒,像是深海里绵延生长的海草紧紧的将她包裹住。
“纪秋白,我是你姐姐,你不要忘记我是姐姐,你就算是再惯着这个贱人,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她不爱你,不爱!!你还看不出来吗?她之所以还待在你身边,就是别有用心,她不安好心!”
“你等着,你就等着再被她送进监狱里!”
纪婉儿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疯狗,不顾及形象的大喊大叫着。
又或者从四年前纪家衰败开始她高人一等的倨傲和修养就已经消失干净了,虽然在纪秋白重新得势后她不需要再靠出卖肉体生活,但已经被剥皮磋磨掉的尊严却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捡起来。
“老板,你胳膊。”孙经理看着林遇深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连忙抽了一块方巾给他止血。
而此时的李十安正坐在他那双没有任何知觉的腿上,被他一手牢牢的抱住。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李十安更清楚,在纪婉儿一晃神的功夫,她被他扯到了怀里,但由于他腿脚不方便,动作迟缓了一些,在纪婉儿反应过来瞬间他用手臂挡在了原本应该刺在她身上的碎玻璃。
“有没有伤到?”林遇深低眸看着怀里出神的女人,眸色深深。
“我妻子的事情就不烦劳林老板过问了。”纪秋白扯住李十安的手,想要把她拉起来。
但林遇深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二男争一女的戏码,将纪婉儿和赵总的主场彻底转变,不少人还在思索林老板死而复生的消息,就看到他抱着李十安跟纪秋白正面对上的画面,一时之间现场安静的很。
两厢对峙之下,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而李十安被扯在中间的位置,经受着众人投过来的注目礼。
“林遇深。”她喊。
林老板深邃的眉眼注视着她,深深的,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松手。”
瞬息间,孙经理看到自家老板眼睛里的光彩蓦然黯淡。
纪秋白笑着,将李十安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无声的宣示了所有权。
孙经理:“李小姐,老板他刚救……”
“孙兆林。”林遇深手臂搭在轮椅上,神色很静,很雅,很端,“帮我把东西捡起来。”
随着他的声音,跟着孙经理的动作,所有人才察觉到原来从进门以来,一直挂在林遇深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掉落在了地上。
“多日不见,林老板这是信佛了?”一跟林遇深有过几次照面的老总出声打破了现场的凝重气氛。
林遇深为人低调,不过对于看上眼的人却鲜少驳面,“有所求。”这算是回答。
老总和善的笑笑,“手臂上的伤好像不浅,林老板还是先处理一下,免得感染。”
林遇深微一点头,孙经理上前将手串递上。
“滚蛋!”
一声烦躁的声音蓦然响起,是身为新郎的赵总。
好端端的一场婚礼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赵总却不敢对着纪秋白发怒,于是经过的服务员就遭了殃,成了宣泄的对象。
被他呵斥还推搡了一下的服务员撞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碰到了那里,脸有些白,“对,对不起。”
然而,赵总心中的怒火还是没有发泄完:“一个小服务员现在也敢踩到我头上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前来的宾客,谁看不出来他这是在单纯的泄愤,有看这小姑娘可怜的,就上前说了两句好话。
结果赵总扭头就走了。
这新郎走了,新娘被警方带走了,这场联姻也就此破灭,宾客见此一个个的也都散了。
留下没走了,都在林遇深身边一句一个“林老板”的称呼着,谁不知这位素有商界阴谋师的名号,平日里见不到人,这下好不容易见到了,自然是想要混个脸熟。
李十安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男人,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一瞬间的恍神。
纪秋白自然猜到了她的出神是为了谁,暗自握紧了手掌。
刚才的那一刻,他想到了要拿自己来换回她,却想到林遇深会更快一步。
从四方城大学出现林遇深这个名字开始,好像纪秋白这三个字就开始变得黯然,原本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备受推崇的纪少,慢慢的开始被人平分秋色,直到身上的光芒开始消减。
明明是个坐台小姐生下来的私生子,却能抢走他最爱的女人,将他平静的家搅得一团乱,他怎么配!
死而复生?
嗬,还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只是,一个残废苟延馋喘也就算了,还敢光明正大的出现?
可笑。
……
“今天见到旧情人,就开始魂不守舍了?”
车上,纪秋白手指捏着李十安的下颌,让她不得不跟自己对视。
“纪秋白,你在慌什么?”李十安淡淡的问,手掌握住他的,可暖意却没有办法想通:“你不是说了,我是你妻子。”
妻子?
从她口中说出这两个人动听的让人沉醉。
纪秋白的情绪似乎得到了有效的安抚,捏着她下颌的动作也变成了轻抚,“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李十安清浅的扯了下唇角,“如果……有人要害我呢?”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的笑容,“谁?”
“纪、婉、儿。”她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名字。
“医院那次,如果不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跟我身高体型相似的女人,躺在医院的就是我……那个女人,当场血流如注晕了过去,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你说……那会不会很疼?”
她语调很轻的,还带着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她说:“我怕疼,纪秋白。”
“你想我怎么做?”纪秋白反手握着她的手,问。
李十安笑:“嗯……我们都学过法律不是么,雇凶杀人和绑架人质该判多少年啊?”
两罪并罚,没有好的律师进行运作,纪婉儿没有个十几二十年是从里面出不来了。
虽然……这跟李十安给她设定的余生不同,不过……或许这才是一劳永逸后期不会出现什么变故的做法。
“不管怎么说,她都姓纪。”也是他姐姐。
纪家如今只剩下两个人,纪秋白如果不插手,纪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李十安静静的看着他,问:“所以……你要看着她继续害我吗?”
在她的目光下,纪秋白沉默了足有数秒钟的时间,然后这才说道:“我会送她出国,让她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李十安轻笑出了声,“你不是爱我吗?”
言外之意:既然爱我,让害我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都做不到?
纪秋白依旧沉默。
李十安扯开了他的手,重新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再说话。
在某个瞬间,纪秋白的嘴唇动了下,差点,差一点就吐出了那一个“好”字。
但最后的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纪婉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姐姐。
……
车上的林遇深目光沉静的看着前方驶远的车辆,骨骼分明的手指转动着佛珠手串。
“老板,纪婉儿那边需不需要陈铭来……”孙经理揣测性的问道。
雅人深致的林老板扯了扯唇角:“不用。”
孙经理摸不透他的意思:“……不管怎么样纪婉儿都是纪秋白的亲姐姐,我担心他会帮她脱罪。”
那他们不是白忙活一场,而且,还埋下了一个隐患?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从找到纪婉儿买凶的人开始,孙经理就一直以为大老板这是准备斩草除根,毕竟依照林遇深以往的手段来看,从来都是如此。
但这一次……
“脱罪?这不是很好吗。”纪秋白出手帮了纪婉儿,就是亲手把李十安推的远远的。
孙经理不懂其中意:“老板你的意思是……”
林遇深没有再回答,保持了缄默。
孙经理见此也不再过问,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沈女士出院了,陈总说是,想要您帮个忙。”
林遇深:“说。”
“说是想要办个求婚现场,想要老板你探探口风。”孙经理说道。
林遇深笑了下:“八字还没一撇,他就准备求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刺激吗?
对于老板们之间的事情,孙经理不便插话,而恰好这个时候,陈宵礼的电话打了过来,“老板。”
林遇深接了过来。
“谨言,孙经理跟你说了吗?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我。”陈宵礼说道。
林遇深玩味的笑了下:“你前脚才把人弄伤,谁给你的勇气去求婚?”
陈宵礼抓了把头发:“……哎,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我觉得以晴的态度软化了一些,想要试试……”
林遇深嗤笑一声,刚想要嘲弄他一句:感觉失灵。
就听到陈宵礼狐疑的问了一句:“你不会是不想要叫我一声小姨父,不帮忙吧?”
林遇深笑骂他一句,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击他爆棚的自信心:“你能成功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十,即使这样还要试?”
“老子不知道你这没任何根据的数据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年朋友,你就说你帮不帮?!哥们的终生幸福可就托付在你身上了。”陈宵礼说道。
林老板:“约莫,你要孤独终生。”
陈宵礼“艹”了一声,还会不会说人话了。
只是在挂断了电话以后,陈宵礼站在楼下拿着酒瓶牛饮了一番,心里……也没有底。
只是,等了太多年,他就想要她一句话。
明明曾经,她对他的爱意和欢喜都写在了脸上,怎么一夜之间就能那么无情残忍的退出他的世界?
甚至在他发了疯一样逼问她原因的时候,火速成了自己的继母,这操蛋的世界,耍着他玩吗?
别墅二楼卧室的灯已经关了,沈以晴原本应该睡觉的,但是躺在床上却反反复复的怎么也睡不着,半晌后,她走到窗户边,微微掀开窗帘一角,看着楼下明明灭灭的烟头。
他……还没走。
固执倔强性子,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改不了。
明明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怎么偏偏性子还跟个冲动的少年一样?
等了那么多年,不会累吗?
“陈宵礼,你怎么就学不会放手呢?”
沈以晴她有什么好的?
她比你大了十岁,还结过婚,背弃过你,伤害过你,怎么就不能再找一个爱你心里眼里都是你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呢?
房门打开,她招来佣人,“让他回去吧。”
佣人有些为难的笑了下:“这……陈总他也不听我们的啊,一个小时以前就劝过了,要不,您去试试?外面冰天雪地的,冷的很,半个月前陈总待了一夜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沈以晴的眼神里闪过挣扎和迟疑,半晌后转过了头:“算了,他愿意折腾,就随他吧。”
佣人见她重新关上了门,低声叹了一口气,下楼去外面找了陈宵礼:“陈总,您还是回去吧,夫人她……已经睡下了。”
陈宵礼抽烟的动作顿了下,然后手指又漫不经心的敲了两下,“睡了?”
佣人点头:“睡了。”
“……你也回去睡吧,不用管我,我吹吹风。”陈宵礼不在意的怂了下肩,说道。
佣人:“……”
这大冷天寒风瑟瑟的,吹风?
还真是有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理由。
把好心来劝解的佣人赶走了,陈宵礼又仰头喝了一瓶酒,入口冰凉火辣的,在冷风里,这种感觉……还真是有够刺激的。
喝完了一瓶,他又准备打开另一瓶,但是却没有找到开瓶器,于是皱着眉头四下寻找。
眼前却出现了一双鞋。
陈宵礼拧起来的眉心一舒,唇角勾笑,蓦然抱住了她的腿。
沈以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惊呼出声,“陈宵礼你疯了是不是?松手。”
然而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纯碎的想要耍无赖,陈宵礼索性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不撒手,跟个顽劣的孩童一般。
沈以晴最怕的就是他这副无赖样,当年,她觉得两人年龄相差太大,怎么都不同意跟他在一起,他就跟个无赖牛皮糖一样的,整日里的在她的眼前转悠,赶都赶不走。
“放手,陈宵礼,我生气了。”
陈宵礼抱着她的手臂松了一下,然后又死死的抱住,最后干脆直接把脸贴在了她的膝盖上,“不放。”
放开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了。
她这人看着柔弱好欺的很,实际上心肠硬得很,他在她屁股后面跟了这么多年,就没见她心软过。
“沈以晴,你是我见过最没有眼光,最铁石心肠的人。”
许是真的喝的有点多了,他的话格外的多,有了开头,后面就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种种铁石心肠的事迹。
“你说那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有我爱你吗?”
“你那天不是答应了要跟我在一起?结果转头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你有没有心肝?你就那么想当我后妈?”
“我在大雨里等了你一夜,你都不露面,不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恨死你了?我当时就想……你这种出尔反尔又狠心肠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等待,也不值得喜欢!”
沈以晴静静的听着,微微仰了仰头,将眼中的苦涩一并咽下,“你那个时候的想法是对的。”
可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纠缠了那么多年呢?
陈宵礼你是不是傻?
世界上有那么多好女人,你偏偏执着于一个早就该放下的。
“你是不是……真的傻啊。”不自觉的她轻声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陈宵礼保持着抱着她腿的姿势,幼稚又无赖,“我就是傻,就在你身上发傻,你如果不要我,我就缠你一辈子,沈以晴你逃不掉,从我见到的那天起,你就注定是我老婆。”
与少年时一般无二的痴狂话语。
当年那个肆无忌惮的陈大少,追着一个大了自己十岁的女人闹得人尽皆知,还乐此不疲。
每当经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倒好……肆无忌惮的当人家把眼睛闭上,张狂的劲儿跟个二世祖一样。
“陈宵礼,你回去吧,好不好?”沈以晴带着哽咽的说道。
她不想哭的,但是……看着他这样,她真的难受,很难受。
耍酒疯的陈宵礼慢慢的站起了身,伸手摸向她的面颊,哑声道:“以晴,你别哭。”
你一哭,我的心就开始疼了。
沈以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他的温柔是她承受不起的毒药,她曾经用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勇气才把他推开,他却总有办法让她溃不成军。
她甩开他的手臂,哭着说:“陈宵礼,你走吧,好不好?你走的远远的,不要再来见我了好不好?你去喜欢别的女人,好不好?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以后都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就当时我求你了。
你不要再喜欢我了,我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实际上有那么多男人可以忘记旧爱另结新欢,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任你挑选,你怎么就偏偏……偏偏死心眼了呢?
她的眼泪刺穿他的皮肉嗜着骨血,陈宵礼张了张嘴,有那么多的话想说,但是最终的最终都只化为了一句:“以晴,别哭。”
别哭,只要你不哭,陈宵礼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下,沈以晴蹲在地上,肩膀颤抖着无声的哭:“你走吧,陈宵礼,好不好?”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没有松口,念念不忘的,让他离开。 旧人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