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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川却一改方才一往无前的气势，轻巧地反手收回了刀，刀刃一线寒芒正好收回在了手腕处，硬生生逼得沐萧变了招。

　　二人站定，虞川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这第一次交手，她算是稍稍落了下风的。

　　临霄楼下站着的人并不全是武林中人，也有不少不懂的，见此情况连忙问现在是怎么回事，旁边一片七嘴八舌的解释，不过大多都是对虞川不太看好的态度。

　　林海笑着摇摇头。

　　他手里提着的是一个新买的酒壶，打算帮虞川给她师父赔罪用的。

　　“他内力比你高，因此按照常理来说，久战对你不利，他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你更要有耐心，不能急，虽然他比你稍稍强一些，但你要防住他不成问题。”

　　虞川似乎一改方才的气势，反倒成了防守的那一方，沐萧步步紧逼，双方一时僵住了。

　　“虽说是魔教，但他的无尘掌说起来算是比较正统的武功路子，这是从佛教中化用而来的掌法——合则目下无尘。因此算是重防的一种掌法。”

　　于是，下面的众人看到了颇为神奇的一幕——使着刀的姑娘一个劲防守，运掌的人反倒不断攻。

　　“他若是久攻不下，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剑走偏锋，完全放弃自身的防守去攻击你，另一个，则是稳妥一些的方法，继续和你打持久战，但他需要想办法破局……”

　　令人惊讶的是，沐萧这个看起来冲动咋呼的人，居然选择了第二种方法。

　　接着，他的动作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身前出现了一个破绽。

　　可虞川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并没有趁机攻击，沐萧心中一慌，居然出了另一个更大的破绽。

　　这次不是故意的，但虞川依旧没有动手。

　　“他既然认出了你的刀，说明他对截云刀有所了解，但那不代表他了解你的刀，总之记住，要稳。”

　　虽说林海没有说到这里，但虞川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刚才不能随便进攻。

　　林海笑了笑——这姑娘实在有天赋，除了武学上的天赋，还有打架的天赋。

　　武学可不是打架，武学是高山仰止的修炼，对自身的锤炼，对境界的追求，而打架……

　　只是拼的直觉罢了。

　　“接下来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了，记住，你要做的只是让他落地，而不只是赢，所以……要是实在没招的话，把临霄楼拆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还没到拆楼的那一步，虞川的目光越来越平静，她可以赢。

　　她仿佛和手里的刀合为一体，眼前人的动作在她眼中逐渐简化为简单的黑色线条，但没有两招，她就从这一团线条中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光。

　　就是现在！虞川没有犹豫，刀尖径直挑向沐萧胸前，刀身破开风，恍惚间似乎又是方才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姑娘。

　　这时，不知哪里响起一声尖啸，接着，隐隐的弦乐声传来。

　　林海不知为何，心中一跳，猛地抬头看向楼上的虞川。

　　只见刚才还使刀使得八风不动的虞川似乎突然就乱了方寸，刀顿时一乱，两招之后，她居然被一掌劈中的右肩，长刀脱手，从楼上掉了下去。

　　下面一片哗然，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势均力敌的战斗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差点就喊出黑幕了。

　　沐萧比他们更茫然。

　　林海皱起眉，虞川对这曲子的反应太大了，但这响得太巧了，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在刻意针对？

　　沐萧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刚才都已经感觉虞川的刀气就要贯穿他了，但却突然就偏了，接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一掌，虞川居然就掉下去了。

　　他恍惚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连忙去看她掉下去的地方，临霄楼不算矮，她方才的状态不太对，不会出事吧？

　　但是他一探头，却发现下面没有人影，只有一把银白色的刀躺在地上。

　　人呢？

　　他突然觉得有寒气逼近，即便是刚才差点输时也没有感觉到这样强的杀气。

　　虞川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她垂着头，身上有不少灰尘，手腕大概是刚才伤到了，一大片血迹，虽说还是刚才的打扮，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沐萧脑子一转，也明白了，虞川刚才应该没有落地，只是顺着下面的飞檐绕了一圈。

　　“你没事吧？还要打吗？”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沐萧下意识觉得她好像不大对劲。

　　虞川没有说话，她用脚尖轻轻一挑，刀鞘跳进了她的掌中，她挽了个剑花，抬眼看着沐萧：“还没完。”

　　“额……”沐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先走一步了……

　　虞川单手握着刀鞘，刀鞘其实比刀要短很大一截，也不好掌控，但她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上来还是一招破字。

　　用刀鞘使出的刀法？

　　沐萧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需要认真对待，于是他运气凝神，思考如何接下这一招，然后他发现——接不住。

　　他心中骇然，只能仰头看着虞川在月色下旋身，黑色的发丝被刀气震散，在淡银色的月光下飘飞四散，眼中似乎完全没有感情……

　　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站在临霄楼下的人们，看到上面虞川一刀……鞘斩下之后，两人突然对站着不动了。

　　片刻之后，临霄楼从虞川身前断开，沐萧和残瓦断壁轰隆隆一起落了下去。

　　断口处平滑如镜。

　　林海听到这动静转身，正好看到了虞川背着手，低头看落下去的人，平静而冷淡，刀鞘只是木制的，早就在她的这一砍中分崩离析，木刺扎在她手中，刺出一大片氤氲的血色。

　　他原本是打算去找乐声的来源，还没走到就发现乐声停了，接着一回头就是这一幕。

　　……事情好像发展出了某些没想到的方向。

　　林海没有挪开目光，却轻轻说道：“前辈？你还好吗？”

　　他自然不是在问虞川，这话是对从一旁巷子中捂着胸口缓缓走出的老人说的。

　　“真是老了，”掌柜老云声音有些嘶哑，“处理两个掌乐师都能费这么大的劲。” 江湖相亲入门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