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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吴予璇晕倒之后,姚玄整日待在班里陪她。平时从家里带来乱七八糟的补品,胡乱的塞给予璇。看着她的气色一日日好起来,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下。
长日寂寂,姚玄闲来无事,便拿了纸笔作画。他学的是人物的素描,同时还会画些风景。
他注视着吴予璇的一举一动,笔下的人物神韵自有几分相像。或静坐,或斜靠,又或者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在姚玄的笔下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她的眉头蹙起,总是有着化不开的哀愁。
他画了一张又一张,不画的时候,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往予璇的位置看去。姚玄本来就是坐在最后的角落,上课从来是心不在焉的。忽然站起来,周围的人都可以他是要发奋图强,又有谁明白,这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站起来流连不已。
偶尔有人挡住了视线,姚玄便一个箭步踏过去,把那人的头稍稍扶好,然后恶狠狠地告诫道,再挡住他的视线,就卸了那人的头。
那人本来是不放在心上,可惜姚玄一个瞪眼,他便屈服了,不得不承认姚玄的气场。这世间总有一种气场,不需要言语,不需要理由,却总能够让人折服。
姚玄就有这样的气场。
于是,一时间再也没有了阻碍。
有些人可以从上课到下课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想要转换姿势时,都忍不住地望向姚玄,看见姚玄并没有发作,便小人得志一般狡猾的一个转身,像是赚了便宜一般。
可是这样的日子终究是有尽头的,姚玄如此珍惜看见她的每一刻,大概也是早已明白了的这结局。
终于,这一天风和日丽,吴予璇走到姚玄面前,敲了敲桌子。
姚玄便乖乖出去了。
大家一片欢呼,感叹第一名就这样被一个小混混给祸害了。
姚玄趴在栏杆上良久,才说出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要走了?怎么这么快?”
“是啊,终于不烦你了不好吗?”吴予璇的话语和从前的并无多少分别。
“去哪班?班主任都帮你联系好了吧,那边的同学都好不好,会不会欺负你,咱们这边刚刚结课,去那边会不会压力很大?要记得吃我给你买的营养品,我不在,晕倒了都没有人知道……唉,我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姚玄叹了口气。
“别担心,我会没事的,姚玄,以后别逃课了,我在大学等你好吗?”吴予璇几乎是强忍着眼泪流下来,想着和姚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竟是如此让人割舍不下。他的笑容竟是再也不能常常见到的了。
“好,我现提前叫你一声‘学姐’,到时候你要不认我,看我不把你卖给老张!”姚玄笑容明媚,也只有这笑容才能给她一丝安慰,“来,我们拉钩。”
十指并拢,见证着彼此的承诺。年轻的脸蛋上泛起的笑容,在此刻定格。如此青春,如此美丽。
姚玄优雅的一个转身,“为了不看见你个丑八怪的眼泪,本少爷只能先进班,留给你一个大背影,你可不能觉得委屈。”
在他走进班的那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柔弱的手缠绕在了他的腰间,姚玄只觉得此刻所有的呼吸都停止了,只剩下幸福的眼泪在流淌。
“我会想你的。”她说。
姚玄的双手覆在她的手上,“我也是。”转过身,帮她擦擦眼角的泪,粲然笑道:“本少爷就说了,你这个丑八怪会忍不住掉眼泪。”他顿了顿,“你每掉一滴眼泪,我都会觉得心疼。不想你不快乐。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很多的固执,却不能允许你不开心。”
“有你在,我便不会再掉眼泪,不会再难过的了,就算是掉眼泪,那也是幸福的眼泪。”予璇的眼泪不住滴落,却是满脸的笑意,满脸的满足。
予璇放开他的手,却看见班主任伫立在栏杆旁边,像是一尊塑像。大概他是很少见到校园里面搂搂抱抱的情景,一时之间竟是又羞又愧。
予璇示意姚玄先会到班里去,心里已经明白了班主任不会处置他们两个。姚玄是出了名的不守纪律,家里有钱有势,经常不上课。吴予璇是全校第一名,是他的得意门生,如今又要去高三的班级里面参加高考,他不会去举报。
只是面子上有些许的挂不住罢了。
听班主任唠唠叨叨斥责了半天,予璇并未发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语。末了,班主任说:“你们只是错了时间明白吗?如果是大学的话,没有人会去干涉你们。有时候,错了时间就成了有缘无份,老师怕你走错路。”
予璇思量半天,才说道:“路不走,怎么知道是错的呢,只要彼此的心在一起,是错的,那也是值得的,能够在青青校园里留得一点回忆,我感觉很快乐。”
第二天早上,吴予璇早早来到学校,发现叶冰和姚玄早就到了。书籍和资料已经被收拾整齐,予璇的眼睛里有了隐约的雾气。
予璇从书包里取出面包和牛奶,把一块面包分成三份,分别递给他们,姚玄忙接了来,狼吞虎咽地塞到嘴里,眉头却皱了起来,随即被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还不忘记说话:“这面包是不是罗蝶轩的?有一种红豆馅的面包甜而不腻,还有一种肉松面包全部都是肉末做成的,味道极好,下次带你出去吃。”
予璇惭愧,这不过是在家门口的小吃店里买来的,两块钱一个的白面包,罗蝶轩那种高档的地方,自己这种穷鬼什么时候去过?
看见予璇面色微变,姚玄忙道:“不过这个也不错,好多的面包屑,淡淡的口味还有丝丝的甜味呢!我也很喜欢!”
予璇微笑,把面包放到嘴边,不由得面色一变,看见姚玄满脸欣喜地吃面包,叶冰小心翼翼地吞咽着,两行清泪不觉流出。
这面包,分明是变质了。
自己走得急,随便买了一块,没想到竟然快到保质期,口味明显地发生了变化。他们明明吃出来了,却还是把它咽下了肚子。
吴予璇的整块面包都下了肚,这场景让她毕生难忘。
她草草地取了几本书,跟着班主任去她的新班级,走到三年四班的门口,看见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头在攒动,她不禁有了几分的恐惧。
新的班主任姚成致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但是他热衷于教育事业,自己请求回来教学。他那发白的头发成功地激励一代又一代的求学者奋勇向前。
只见班主任朝着姚老爷一个鞠躬,“老师,小学妹就交给您了,还请您多加管教!”
予璇愣在当场,和班主任同一个师傅,好不荣幸。这姚老爷子在学海泛舟这么多年,当真是桃李满天下。
姚老爷子咧嘴一笑,孤零零的两颗门牙惹人爱怜,拍着吴予璇的肩膀,乐呵道:“这丫头一看就很乖巧,我喜欢的很!你就放心回去吧,不会亏待你的小师妹的!”
听见“小师妹”三个字,吴予璇的心“噗通”漏了一拍,能够说出这三个字,真是与时俱进,内心有着足够的强悍,以后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姚老爷子在讲台上胡乱地介绍了一番,大致就是夸予璇的意思。大家一看是美女,成绩又好,关键又是高二的学生,而自己却有高三的,高四的,高五的,甚至是被高考折磨的更高级别的,莫不欢欣敬佩,一时掌声四起,长盛不衰。
姚老爷子极是开心,露出他的看门牙,双眼眯到一起,自鸣得意。后来才明白,原来姚老爷子一世英雄,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强烈的欢迎,这也算是成就了吴予璇一颗尊老爱幼的心。
姚老爷子领着予璇往后面走去,班级似乎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加个人都要发生一场战争,她只能斜侧着身子走过走廊,因为不断加桌子的缘故,班里的行走空间十分有限,可是偏巧一个人靠边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把吴予璇狠狠地撞倒了。
却因为两边的桌子挨得非常紧,她并没有倒下去,而是被活生生地卡在了桌子之间,眉头紧蹙,予璇觉得她的骨头都快被挤断了。
稍稍站立起来,强忍着痛苦,想要为那人让出一条道,可惜那人高大,怎么都挤不出去,予璇只好无比虚弱地看了看快要走到最后的老师,旁边的同学看到这场景,司空见惯了一般,拉了下吴予璇,至于身后,那人便侧身出去了。
吴予璇想死的冲动都有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到了倒数第二排,姚老爷子长臂一呼,指了指空位,“你暂时先坐在那里吧,以后按成绩排位,也不会委屈你太久。”
吴予璇委屈地点点头,要死要活地挤进座位,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凳子。 彼年花开